第13章 要死了嗎？
坦白來講，事後陳希翼自已都不知道自已當時為什麼會那麼激進。
也許是一直窩囊著捱打讓他為數不多的少年心氣有了反應，也許是艾諾賦予的力量讓他上頭到有些得意忘形，又或許是絕境之中為了不打復活賽做出的殊死一搏，但無論緣由如何，陳希翼確實想到了個很好的方法。
如果忽略掉全身各處的灼燒痛感和對裸奔的羞恥的話。
畢竟艾諾只能幫他再生身體組織，身上的衣服在火焰燃起的一瞬間就變成了飛灰。
不過這點代價是值得的，在變成“火人”之後，藤蔓浪潮的攻勢頓時緩了下去，它們畏縮在陳希翼身邊不敢靠近，虎視眈眈卻又止步於畏懼火焰的本能。
但是陳希翼可沒有絲毫和它們僵持下去的打算，藤蔓的攻勢一緩，他就趕緊開了條路出來，直奔著大榕樹的方向一頭鑽進了另一片禾本科植物的海洋中。
半米高的野草瞬間被引燃，它們可不像藤蔓潮那樣能夠蠕動著挪窩，很快，陳希翼所到之處，皆是一片火海。
“只要毀了那棵榕樹，一切都結束了是吧？”
“如果它真的承載了異常資訊的話。”
遠處，那片龐大的綠色華蓋已經落入了陳希翼視野，興許是感到了危機，四周的野草瘋狂地纏了上來，雖然很快就被火焰燒燬，但卻是阻礙了陳希翼的腳步。
離榕樹越近，植物們的反撲就越激烈。
藤蔓潮再次湧了上來，這次它們吸取了教訓，無數根藤條緊緊絞在一起，形成數條碗口粗的巨大“手臂”，牢牢地將陳希翼捆住。
火焰一時間也拿這些“手臂”沒辦法，陳希翼只能無可奈何地被往回拖走。
“靠！就差一點了！”
“不妙，這些植物的‘智力’在加強，裡世界的成長速度比我預想得還快。”
艾諾深深吸了口氣，靈魂深處的烙印發揮著作用，讓她時刻保持冷靜，做出哪怕冷酷的判斷：“陳希翼，如果一切不可挽回，我不得不殺死你來保證你的安全。”
這聽起來像是人話嗎？
“你不能在裡世界待很久，相信我，被異常侵蝕的後果要比死亡可怕得多，更何況我們的復活技術絕對能做到百分百的保障。”
陳希翼一言不發，依舊全力抵抗著藤蔓的拉扯，執拗地不肯放棄。
有些話他不好說，他承認這群自稱神的傢伙很強，方方面面的強，能讓他從三樓摔下來一點事都沒有，也能讓他在渾身浴火的狀態下還能蹦躂得生龍活虎，但他就是很難接受死亡後復活這種形式。
一是作為普通高中生對死亡的本能抗拒；二是，他身上出的問題，不也令這些神束手無策嗎？
他身上的異常資訊、傳送法術在他身上的失效、回不去的表世界，事實告訴他，就算是這些神也不是萬能的，她們會失敗，那又如何能保證在復活他的時候一定不會出問題呢？
歸根結底，他對這些神並不是完全信任。
“你說吧，我還能在裡面待多久。”
掙扎許久，陳希翼開口問道。
“我沒有確切的時間，也許直到異常步入第二階段時，也許更早，取決於我對情況的判斷。”
想起當初艾諾緊張兮兮地對著鍵盤敲來敲去、可憐巴巴的樣子，陳希翼覺得自已得申請換個主治醫生……
“無論如何，多給我一些時間。”
“在那之前，我會全力配合你的。”
藤蔓猛地一拉，試影象先前一樣將陳希翼拽倒。與此同時，一陣強烈的電流在陳希翼體內躥過，引起肌肉劇烈地痙攣，身體不由自主蜷縮在一起，竟抵抗了藤蔓的拉力。
老實說，陳希翼自已也知道自已的堅持很可笑，畢竟就艾諾在自已身上乾的那些事，稍微出一點錯就能要了他的命。
但只要命還在，他就想活著。
肌肉的麻痺感很快退去，同時，藤蔓“手臂”終於被火焰燒得差不多，然而還沒等鬆一口氣，下一波的藤蔓又再次絞在了一起，攔在陳希翼面前，只等著他上前就一擁而上。
它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僵持之下，陳希翼只能徒勞地掙扎，明明體內的力量無窮無盡，卻感覺毫無用武之地。
陳希翼望著視野中遮蔽了一角天空的巨大榕樹，突然覺得那棵樹又成長了許多。
“你說過我們能在裡世界中從內部摧毀異常。”
“沒錯，要麼摧毀異常資訊的承載體，要麼摧毀異常資訊構建的‘邏輯’，無論哪一種方式，都能讓異常從內部崩解。”
“以你的能力，毀掉那棵榕樹是輕而易舉的吧。”
“但我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我必須保證毀掉的確實是資訊承載體，如果資訊承載體不是那棵榕樹……”
“就進be了，對吧？”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許久，艾諾小聲地補了一句：“抱歉。”
“是我工作失誤把你牽扯進來的。”
陳希翼搖了搖頭，末了想到艾諾可能看不見他的動作，又說道：“沒關係。”
“我想知道，現在確認它是承載體，還缺什麼證據嗎？”
“資訊樣本。”
艾諾說道：“承載體的資訊樣本中有著異常資訊的影子，那股與秩序世界格格不入的混沌氣息是其獨有的，但是……先前採集到的樣本是沒有問題的，這是一個懂得隱藏自已的敵人，誰也不能保證眼前這棵樹是不是放在我們眼前的誘餌。”
“……我不能冒任何一點風險，對不起。”
艾諾沒再推銷自已的復活套餐，她看出了陳希翼的牴觸。
“也就是說，我只要再幫你弄一份資訊樣本過來，你就可以確定了，對嗎？”
“理論上，但資訊採集的前提是，你能靠近那棵榕樹，並且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
陳希翼望著那棵已經肉眼可見得越來越高大、粗壯、獨樹成林的榕樹，一點課外知識冒進了他的腦子裡。
“根系。”
陳希翼突然說道：“根系，榕樹的根系會比它的樹冠寬很多，而且不會太深，如果我能挖下去，找到它的根系，是不是能夠幫你拿到資訊樣本。”
“理論來說，沒有問題。”
陳希翼抓住一把還未燃燒的野草，用力一拔，很輕鬆就將泥土和早已鬆動的地磚帶了出來，露出其下黝黑的土地。
“那麼現在，是展現老北京手藝（挖地道）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