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吃不準魔尊這是什麼意思,不敢像先前放肆。

泠崖一口乾淨杯中酒,旁有侍女再倒上,他輕輕釦了扣杯盞,低聲自語:“明天是個好日子,我們去送釋蒼一份大禮……”

長相妖媚的女子叫魅姬,女人對女人都有種天生的敵意,她轉身悄悄問刑剛:“什麼女子?我怎麼不知道?魔尊還叫你去找?”

刑剛雖然外粗內細,但是對於感情之事不甚明瞭,也不懂得女人的心事,不知道她所問何意,便誠實地道:“是啊,上次魔尊與那仙界的鏡水打到地府,魔尊不知為何在弱水見了一個女子,一直記掛著,回來以後還叫我去找那女子,只可惜,沒找著。”

他說的老實,卻沒看見魅姬越來越黑的臉。什麼一直記掛著,她還從沒見過魔尊對誰上心過呢,什麼樣的女子會在弱水那種地方?魅姬百思不得解,再讓她問刑剛這個不識眼色的,不得氣死才行?

泠崖雙手輕輕在銀盃上一磕,透過一盞清酒,看見自已一隻墨綠色的眼眸。轉眼之間,那隻眼眸有彩光流過,杯中便顯現出一雙女子的琉璃樣眼瞳,那眼睛清澈而悲傷,一笑,眼淚就流下來了。有趣……有趣……

青璃獨自一人趴在房頂上,呆呆地向遠處望,不知道在看什麼。看了半晌,垂下眼睛,從裝零食的口袋裡掏出一把蜜餞,一個一個數著往嘴裡放,放了滿滿一嘴。

瓊曲山的事情她隱約有些映像,只是不知道自已為什麼會變成那種可怕的模樣,對於此事鏡水卻是隻字不提,兩人都裝作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她將自已環了一圈,抱著膝蓋坐在房頂上。她的原形是小龜,連性格也像,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她卻一點也不想去問鏡水原因,明明知曉自已會變成那樣,潛意識裡卻不想知道為什麼,她逃避著,縮在自已的殼裡不敢去面對。

尚羽宮的小狐狸站在房簷下眯著眼睛朝上看青璃。自從前些日子尊上帶著昏迷的青璃回來以後,尚羽宮便忽然清淨了,愛鬧騰的青璃像是中了什麼魔咒,整天發呆。小狐狸想著,憨憨地用爪子撓撓耳朵,還真有些不適應呢。

殿門口忽然有些騷動,殿裡的小仙童湧到殿門口吵吵嚷嚷地叫著青鸞大哥回來了。

青璃跳下房簷,摟著小狐狸的肩膀問:“誰是青鸞?自從我來了怎麼沒見過?”

小狐狸還沒修成完整的人形,只有身子和腦袋是孩童模樣,四肢耳朵和尾巴還是狐狸,站起來剛到青璃的腰。提到青鸞,小狐狸的包子臉上掛著一抹歡喜:“青鸞大哥也是尊上救回來的,傳說是鳳族,被救回來以後就一直留在尊上身邊。鳳族善戰,之前魔界和仙界在邊界上起了戰爭,青鸞大哥就被派去了,後來又說是去了人間,總之青鸞大哥是個了不起的人!”

青璃更好奇了,之前看了仙界產的一本《仙界二三事》的野書,書上說鳳族人天生貌美,比如那仙界第一美人玉毓仙子便是鳳族。她從一眾小仙童裡擠出來,才看清那青鸞的模樣。

青鸞人如其名,一身青色的袍子,踏一雙黑絲軟底的雲靴,整個人不濃不淡,氣質親和。若說鏡水是冰,青鸞便是玉,溫潤柔和,一雙眼睛裡盛的都是笑意,五官不似傳說中那般驚豔,卻更叫人喜歡。

那溫潤的青年自已的身側拿起個小袋子,從裡面一樣一樣掏出些小玩意來送給那些小僮,有的是面捏的小人,有的是裹著亮晶晶糖皮的糖葫蘆,都是人間的玩意。

他站起身,一身青衣隨風而起,一抬臉看見青璃,愣了一愣,才笑道:“原來是小青璃,我叫青鸞。”他說話的時候面頰上有個隱約的酒窩,十分討喜。

青璃剛想對他說話,眼角瞥見一抹白色,急急忙忙轉身躍回殿頂,裝模作樣的練法術。

青鸞看著好笑,看她在簷上對自已做鬼臉。

“青鸞。”鏡水上仙不知何時站在殿裡,不見喜悲,單單站在那裡,周圍的空氣都像是變緩慢了一樣,清冷淡雅。

青鸞作揖:“尊上。”

鏡水微微點頭,算是應了他:“魔界動向如何?”

“魔界近來還算老實的,除了隔三差五在邊界挑釁之外,也不見有什麼大的動向。前幾日魔尊親自帶兵,雖將我們打敗了,他卻又隨即帶兵撤退,不知道是何用意。”

“嗯。”鏡水簡單嗯了一聲“你可知道此番召你回來所為何事?”

“青鸞不知。”

鏡水朝站在房簷上的青璃看了一眼,微微蹙眉:“稚禹劍。”青鸞的手一抖,表情有十分訝異:“天帝要取稚禹劍?可……稚禹劍一出,必是浩劫,他……”

稚禹劍,唯一留至今時的上古神兵,上古時期眾神為免神兵引起後世動亂,將神兵全部銷燬。獨這一柄稚禹劍,內有雙生劍靈,這雙生劍靈一神一魔且皆有靈智,不肯受眾神擺佈,後來眾神合力以無上禁制將它封印在混元山。正是這把稚禹劍有雙劍靈,才變成能斬天劈地的神兵,但也是因此,這把神劍不受任何人掌控,一旦出世,定是浩劫一場。

鏡水收回目光,落在青鸞面上:“魔尊也在尋找稚禹劍,此劍斷不能落在他手中。”

兩界相爭,都想拿這稚禹劍蕩平天下,魔尊如此,天帝又何嘗不是?

青鸞道:“可混元山先不說在何處,那上古眾神的禁制比瓊曲仙山都強上千萬倍,我們如何能取得?”

鏡水微微側眸,沉默半晌:“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日後再做打算。”

他面向尚羽宮的大殿。

殿上站一個女子,她一腳踩著殿簷,一腳試探著往空中踩,粉色的衣裙如一朵綻放的蓮花,這是他昨日教她駕雲飛昇之術。她還沒練好,一腳踩空,斜斜地從殿上掉下來,驚險之時她在空中靈機一動變作一隻胖乎乎的小鳥,歪歪斜斜地飛落在地上,好歹是沒摔的灰頭土臉。小鳥隨地一滾,又變成女子模樣,笑嘻嘻地蹦躂,一雙琉璃眼瞳被夕陽照著,金燦燦的,美不勝收。

鏡水垂眸,雙手掩進袖口,一轉眼便消失不見了。

我本欲渡你,卻不知是在救你還是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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