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到十一點,賀錚在力量訓練區心不在焉地鼓搗著各種器械,同時絞盡腦汁思索如何擺脫眼前這種尷尬的境地。

直接拒絕聞之輝的邀請當然是最簡單的辦法,可他想不出一個令人信服的理由,因為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放棄這個名利雙收的機會,即便有困難也會想辦法克服。

作為一個訓練有素的秘密特工,他的一言一行甚至思維方式都要與當前的身份相符。賀錚不認為別的特勤隊員會拒絕這種邀請,心甘情願地留在這個沒事只能在訓練場上流汗,有事就可能流血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他懷疑燕馨的主動接觸和示好另有目的,無論如何都不能暴露任何疑點。

他像往常一樣最先結束了訓練,沖洗完畢換好衣服,剛剛走出訓練館就接到了二中隊長況傑的電話。

“晚上有時間嗎?聚聚。”況傑一如既往地直接。

“行啊,去哪兒?”賀錚沒理由拒絕這位老上司。

“六點半到銀盾,還能找到地方吧?”

“當然,晚上見。”

銀盾餐廳位於市中心的繁華地帶,距中心區分警署只有兩百米左右,雖然不在主要街道上,每年的房租卻絕不便宜。

但這裡的餐食和酒水卻比附近同等規模的餐廳便宜,因為前來光顧的客人幾乎都有警隊的銀盾徽章,而它的老闆恰好是一位因傷病提前退休的警官。

餐廳每天上午十一點開門營業,一般情況下老闆董向五在晚餐前才會出現,然後在店裡一直呆到凌晨三點左右。

賀錚在二中隊時曾跟況傑和幾個隊友來過一次,對這裡的嘈雜、熱鬧印象頗深。

下班後他乘公交車趕到市中心,隨後步行一百多米,提前幾分鐘走進了餐廳。

店堂裡幾乎是座無虛席,賀錚站在門口掃視了一圈沒有看到熟悉的面孔,就穿過大廳拐進一個走廊,按照況傑發的資訊找到了三號包房。

房間不大,裡面只有況傑和一個滿臉橫肉的平頭壯漢,兩人正坐在桌旁低聲交談,察覺到有人開門立刻抬起頭來。

“快進來賀錚,這位是總署刑警隊的燕鐵鋼組長。”況傑笑著對他招手,隨口介紹道。

燕鐵鋼起身與賀錚緊緊握手,爽朗地笑道:“早就聽說特勤隊來了個‘兵王’,今天真是幸會啊!”

“可惜你好像認錯人了,我可配不上兵王這個稱呼。”

賀錚一邊開著玩笑,一邊思索兩個姓燕的之間毫無關聯的可能性有多大。

“呦呵!幾天不見你還學會謙虛了,在隊裡的時候怎麼不知道讓著別人點?”況傑拍著桌子大聲道。

“咱們二中隊都是好手,我全力以赴還經常吃虧呢,哪兒敢讓著別人啊!”

況傑大手一擺:“行了行了,咱們別在燕組長面前互相吹捧了,快坐下吧。”

賀錚在況傑旁邊坐下,拍著肚子問道:“點菜了嗎?下午練的時間太長,午飯早就消耗光了。”

況傑拿起桌上的菜譜遞給他:“點了幾個,你想吃什麼就加上。”

賀錚把菜譜放回桌上:“點了就行,我不挑食。”

“希望你也不挑酒。”燕鐵鋼彎腰從椅子旁邊拿起兩個沒有標記的大玻璃瓶,“這是老榆樹酒廠的二十年陳釀,市面上可很難見到。”

沒等賀錚搭腔,況傑搶白道:“先別急著顯擺你那幾瓶酒!咱不是說好了先談正事嗎?”

“對對,先說正事。”燕鐵鋼乖乖地把酒瓶放在桌上,“賀老弟啊,成天跟隊裡那幫弱雞一起訓練很無聊吧?哥哥我手裡有個大案子,正需要像你這樣有軍隊經歷的高手,想不想參與一下?”

“我可不是當刑警的料。”賀錚故意遲疑了一下才搖頭拒絕。

況傑在旁邊勸道:“說實話,你們分隊在城西沒什麼事幹,過去混混械鬥還會叫特勤隊出警,現在都由治安巡警處理了。我知道你是個有真本事的人,與其這麼混下去,還不如換個環境闖一闖,相關借調手續燕組長會替你辦好。”

賀錚顯得更加猶豫:“除了前幾天珠寶行那次二類事件,我到城西后確實沒遇到什麼大事,可我去刑警能幹什麼?”

燕鐵鋼向前探出他那顆大腦袋,詭異地笑道:“那我們就聊一聊珠寶行那件案子——相信我,你一定會感興趣的。”

感興趣又能怎麼樣,老子來這兒可不是為了幫你們破案的。

賀錚心裡嘀咕著,臉上卻露出了足夠的誠意:“那就請燕組長講講吧。”

“這幾年寧濱市內共有十六起重大劫案未能偵破,我們經過調查分析,認為其中至少有十二個案子是同一夥人所為。這些人計劃周密、行動迅速且配備強大的火力,每次派出四五個人動手,另有兩三人在外圍觀察、策應。”

燕鐵鋼把一個公文包摔在桌上,從裡面拿出一沓現場照片展示給賀錚:“他們的目標主要是押款車和珠寶行,每次作案來去如風,除了前些天的那場遭遇戰之外,從來不曾與警方發生過激烈衝突。”

他從後面翻出兩張照片:“我們知道在珠寶行的交火中有個劫匪受了傷,幾天前又發現了一具屍體,就是這個樣子。”

賀錚指著其中一張道:“你的意思是,這位沒臉的先生就是當時受傷的劫匪,他的同伴沒辦法挽救他的生命,又怕他的身份暴露,就用大口徑霰彈槍轟碎了他的腦袋。”

“是的。雖然指紋也被破壞,我們還是從屍體上得到了一些線索。”燕鐵鋼開啟一份驗屍報告,“死者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而且右腿有幾處老傷,是炮彈或地雷的碎片留下的,據此我們推測他是個退役軍人。”

賀錚點了點頭:“祝賀你們,已經把嫌疑人的數量縮小在一萬以內了。”

燕鐵鋼打了個哈哈道:“老弟果然聰明,本行省真正上過戰場的退役軍人全加起來也不過七千多。”

聯邦與南面兩個鄰國之間的軍事衝突已斷斷續續地進行了多年,儘管整體實力遠勝對手,聯邦軍隊卻很少發動大規模的進攻,只是從各地輪流抽調兵力,在與鄰國接壤的兩個行省部署了幾十萬大軍,並將戰場的範圍控制在邊境附近。

這個練兵場為聯邦培養出大批優秀的軍人,也讓很多人受傷或死去。大部分參戰老兵不可能長期留在軍隊裡,服役期滿後只能迴歸平民生活。

他們除了軍事技能之外幾乎一無所長,只能從事技術含量較低的工作或體力勞動,那些回鄉務農的人還比較容易活下去,跑到大城市想碰碰運氣的,則往往會碰個頭破血流。

官方機構不可能照顧到所有退役軍人,戰友間的羈絆和情誼令聯邦各地出現了不少民間互助組織。寧濱市有一個名為“軍刀會”的老兵社團,它的創始人葛望中校沒有上過戰場,只是在一場演習事故中丟掉了左手,才不得不離開軍隊。

五年前他在自已的農場收留了兩個因傷退役的老部下,此後不久成立了僅有十多人的軍刀會,這幾年又陸續吸收了數十名退役軍人。

與大多數互助團體不同的是,軍刀會只接納上過戰場、且依舊保持著戰鬥力的退役士兵或低階軍官,其中只有十來名成員常住在葛望的農場,剩下的人大多在城裡的幾家安保公司工作。

燕鐵鋼擔任組長後接手了兩起同類案件,經過調查也發現了一些端倪:葛望的農場近年來翻新了房屋,添置了不少裝置和車輛,那些骨幹成員雖然不敢穿戴的過於奢華,消費能力也相當可觀。

但警方始終沒有在黑市上發現那些被劫走的珠寶首飾,更沒有直接證據把劫案與軍刀會的人聯絡起來。為了避免引起眾多退役軍人的不滿甚至騷亂,警方也不敢對這個互助團體貿然採取強硬措施。

賀錚聽完燕鐵鋼的介紹,微笑著問道:“所以,你們想派一個有軍隊背景的人進去臥底?就算有人能混入這個軍刀會,一年半載之內也很難接觸到那些核心秘密吧?更不用說參加行動了。”

燕鐵鋼有些尷尬地摸了摸下巴:“這個我們也想到了,不過你是難得的高手,他們需要你這樣的人。”

賀錚搖了搖頭:“他們需要的是可以信賴的戰友,不是突然冒出來的什麼高手!既然現有的實力足夠,何必冒險用一個新來的人?我可不想被打發到什麼地方去看大門。”

燕鐵鋼不肯放棄:“這些我們都知道,所以在沒有合適人選之前一直不敢實施這個計劃,而你確實是剛剛退役,身份背景沒有任何問題……”

“但我在警署工作過,時間雖然不長但這段經歷無法抹掉,只要有人肯下功夫就一定查得出來。”

燕鐵鋼看了一眼況傑:“我們可以申請封閉你的檔案,除非有人拿著照片找特勤隊的人詢問,否則……”

“詢問個球!難道我們特勤隊員一點警惕性都沒有?”況傑打斷了他,“要是有人敢去打聽,老子直接把他抓起來!”

賀錚輕輕嘆了口氣:“既然兩位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我也不能不識抬舉,只希望知道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而且我要單獨行動一段時間,尋找合適的切入點。”

“你放心,我連老搭檔都瞞著呢!”燕鐵鋼用力一拍大腿,“以後賀老弟就是自家人了,今天咱們可要好好慶祝一下!”

“等等!”況傑左右審視著兩人,“我怎麼覺得要壞事呢……老燕咱可先說好了,賀錚是特勤隊的人,你可不能借著機會挖牆角!”

“哪能呢!”燕鐵鋼含含糊糊地笑著,“今天不扯別的,先感謝賀老弟幫忙!”

“是我該謝謝二位隊長給了這個的機會。”

賀錚的感謝是發自肺腑的,因為這兩個人意外提供了拒絕聞之輝的完美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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