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降臨,五個追蹤者早已被他幹掉了四個,而他們本該在三個小時之內將他抓住或擊斃。

唯一的倖存者此刻就在前方不遠處,那是一個眼眸如水,笑容溫暖的女孩兒,他在學院的大射擊場上第一次與她交談,就彷彿沐浴在和煦怡人的春風之中,全身內外的傷口都在迅速癒合。

他們迄今為止見過五次面,說了四十七句話,這些經歷讓他不想提前結束她的考核,因為他們的成績與成功或失敗的時間有關。

她應該知道自已早已從獵人變成了獵物,而且好像猜到了他的想法,就那麼悠閒地在街上逛著,不再試圖去尋找目標。

在暗中欣賞了近一個小時,眼看考核結束的時間就要到了,他才從後面悄悄接近她。她依舊毫無察覺,一隻手按住挎在身前的小包,另一隻手很自然地在身側微微擺動。

“黎小棠!”

他不想從後面開槍,也不想突然出手嚇到她,居然鬼使神差般地喊了一聲。

她輕盈地轉身,對他露出微笑:“我估計你該來了。”

他看清了她的微笑,也看到了她放在包上的右手裡有一支小巧的手槍!

原來她還挺聰明的……他飛快地舉起槍。

“砰!”

只有一聲槍響,因為他沒有扣動扳機。

一朵紅花在他胸口處綻開,她吃驚地用另一隻手捂住了嘴。

他把槍收好,笑著祝賀她:“你贏了。”

“你為什麼不開槍?”她知道他的槍法有多好。

“這種訓練彈打在身上也很疼的,而且同歸於盡對我來說沒什麼意義,乾脆讓你贏得漂亮點。”他很耿直地回答。

她收斂了笑容,那雙清澈的眼睛裡泛著溫柔的光:“我早就知道,你跟那些怪物不一樣。”

他挑了挑斜揚如刀的雙眉:“你跟那些廢物也不一樣。”

“啪!”

睡夢中的賀錚打了自已一個耳光,然後猛然驚醒。

“笨蛋!原來我是個笨蛋!”

她表達過那麼明顯的好感,他居然毫無表示地默默離開……完全就是個笨蛋啊!

可是不離開行嗎?他是軍情總局傾力打造的殺人機器,而她不過是個普通軍官的女兒,追求的是安穩、舒適的生活,無論如何都不會與他這樣的亡命徒相伴終生……吧?

實際上,他離開時只有一絲淡淡的遺憾,直到聽聞噩耗才感受到了深切的痛苦。

灰白的光線穿過窗簾的縫隙,賀錚看了一眼手錶,已是早晨五點。

他沒能再次入睡,腦海裡塞滿了她的身影、她的笑容和她的溫柔,然後那一段段的回憶和幻象化作某種情感,刺痛了他的心。

上班鈴聲響過不久,賀錚找到分隊長陳雷請了個假,然後去警務總署的醫院耍了個小把戲,輕易拿到了一個心律不齊的診斷書。

陳雷看到診斷書後並沒有大驚小怪——賀錚年紀輕輕,眼下這種症狀很可能是訓練方法不當或精神緊張引起的,靜養幾天就能恢復。

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分隊長,陳雷還問過賀錚是否有合適的地方休息,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就給他批了一個七天的假期。

賀錚離開特勤隊後打了兩個電話:先讓某租車行送一輛越野車到他指定的地方,又聯絡兩百公里外的一個度假村,預定了一棟小木屋。

然後他回到錦繡街十九號,拿著早已收拾好的行囊趕到附近的一家商場門前,租車行的人和越野車正在那裡等著。

當天下午,賀錚驅車來到度假村,在登記後入住了那個位置相當偏僻,幾乎沒有人注意的小木屋。

當晚十點,他離開木屋走進荒野,兩部手機都被留在了屋內,按照它們現有的電量,最遲明天晚上就會自動關機。

大約二十四個小時之後,已經完全變了模樣的賀錚乘坐高速列車抵達聯邦首府禹龍城,隨即匯入茫茫人海,就如一粒細沙消失在沙漠裡。

擁有數千萬人口的巨大城市一如既往地運轉著,有人趕來,有人離開;有人早出晚歸辛勤工作,勉強維持溫飽,也有人生下來就擁有一切,只需要努力尋找新鮮的享樂方式。

徐文泰已在這世界上存活了二十六年,現在掛著三家公司的董事頭銜,卻從沒做過任何實際工作,只是為娛樂、服務和高階消費品行業增加了不少收入。

也許是玩的太久、體驗的花樣太多了,徐文泰想找到新鮮感越來越困難,尤其是前一段時間,他們一夥中玩得最大膽、怪主意最多的梁公子居然偷偷跑到國外去旅行,讓徐文泰活得著實有些乏味。

好在梁喆兩天前終於返回京城,並於昨晚召集各路好友,舉辦了一場花樣百出,卻也令人疲憊不堪的聚會。

徐文泰醒來時已是下午四點左右,他努力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已身處千秀宮的高階客房——昨晚為了歡迎貴客光臨,這裡的老闆特意準備了幾個不到十七歲的女孩兒。

厚厚的窗簾把陽光擋在外面,好在房間裡有兩盞柔和的壁燈還亮著,足以讓徐文泰發現那兩個小女孩兒已經不在身邊。

她們的名字已經忘了,不過沒關係,反正下次要換別人。

儘管依舊有些疲憊,徐文泰還是決定起來整理一下——梁喆在晚上還要舉辦一個宴會,他這樣的死黨應該及時到場。

他試圖翻個身,這才發現自已全身無力,居然無法完成這個動作!

一個模糊的人影悄無聲息地“飄”到他的身邊。

“有個問題,如果你不說實話,今天就會死在這裡。”聲音很平淡,沒有故意壓低,因為這裡的房間隔音效果都很好,就算有人大喊救命外面也聽不到。

“你是誰?”徐文泰下意識地問道。

“如果你再問這種愚蠢的問題,我就把你的胳膊腿一段一段鋸下來。”話音依舊平淡,卻很有說服力,“告訴我黎小棠究竟是怎麼死的。”

徐文泰終於完全清醒了,不僅因為那個似乎帶著魔力的聲音讓他膽寒,還因為黎小棠的死是他這幾年來最糟糕的經歷之一。

“那是個意外!”徐文泰提高聲音強調,“我們兩家是老鄰居,小棠和我妹妹還是同學呢!。”

“就算是意外,你也要說說經過。”

“好吧,我說。”徐文泰嘆了口氣,“其實我們有兩三年沒聯絡了,幾個月前在一個宴會上偶然遇到,後來梁喆就讓我約小棠出來認識一下,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那種事。”

“如果是正常認識一下,她怎麼會墜樓?”問話的聲音變得嚴厲起來。

“她就是滑了一下……”

那個聲音打斷了他:“我相信你不是主謀,但你可想好了,是給別人陪葬還是讓他自已去死。”

徐文泰猶豫了一下,認為自已的生命比交情更重要。

“當天沒聊幾句梁喆就斷定她不上路,偷偷找機會在飲料里加了點助興的藥,結果黎小棠喝了一小口就發現不對,立刻起身要走,梁喆自然要攔著她,沒想到她轉身就撞破窗戶跳下去了……我對天發誓,真的沒有人推她!”

“我相信你。”那個身影俯低了一些,“那麼,你可以去死了。”

“喂喂!我可是說了實話啊!”徐文泰立刻叫了起來。

“可我沒有答應你說了實話就可以活啊。”那個聲音裡含著些嘲諷的意味,好像早就在等他這個反應。

徐文泰來不及再次開口,就覺得左耳內微微一涼,一陣強烈的麻痺感瞬間浸透了他的大腦。

幾個小時之後,梁喆在青湖大酒店頂層餐廳宴請賓客,因為要談些生意上的事,大家都沒有帶女伴,而梁公子也忽略了徐文泰的缺席,畢竟他主要是個玩伴,與今晚討論的事沒什麼關係。

幾個人邊喝邊談,直到臨近午夜才把事情最後商定,梁喆遠行剛剛歸來,昨晚又瘋狂活動了一宿,確實感覺有些疲倦,送走客人後直接回到十八層的套房休息。

他隨身帶著四名實力強悍的保鏢,其中兩個先進房間裡巡視了一番,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才請他進去。

五星級酒店的高階套房自然夠大,但梁公子就算身邊沒有女伴,也不會讓保鏢一同住在裡面,他們會訂下隔壁的房間,夜裡輪流坐在套房門口值班。

雖然感到身心疲憊,但對於習慣了熬夜的梁喆來說這個時間睡覺還有點早,加上剛剛談成了一件大事,精神振奮,所以他沖澡後換上舒適的睡袍,拿著一杯紅酒走到窗前。

青湖大酒店遠離市中心,恰好在軍情總局的視野控制區之外——出於安全方面的考量,在控制區範圍內沒有三層以上的樓房,而總局大院附近的房屋不能高於院牆,所以從青湖酒店的樓上放眼望去,芸芸眾生、萬家燈火皆在腳下,這就是梁喆喜歡這裡的原因。

此刻站在窗前,梁喆卻有些心神不寧。他見過死人,甚至親手殺過一個,只是沒有料到那個外表柔美清麗的女孩兒居然如此剛烈,發現難以脫身之後,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選擇了死亡!

事後他才知道黎小棠的身份,也不免有些擔心和後悔,更因此被家裡送到國外暫避了一段時間。但對梁家來說,擺平這種事幾乎是易如反掌,讓他長期躲在外面才是真的丟人,所以沒過多久他又被招回了京城。

家裡讓他回來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梁喆雖然愛玩,而且會變著花樣地折騰,卻也是個能做事、肯做事的人,在家族的某項事業中已經可以獨當一面。

他是個講究效率的人,剛回來兩天就取得了不錯的成果,但此刻他心裡的成就感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強烈的危機感!

梁喆正要呼叫保鏢進來,忽然落地窗上黑影一閃,一股大力猛然撞擊在他的背上,令他身不由已地向前撲了出去,然後藉著那股力量撞碎窗玻璃,飛速向下墜落。

“就這樣完了嗎……”

梁喆不由自主地尖叫起來,在空中胡亂掙扎了幾下,最後砰地一聲落在剛剛更換不久的石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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