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龍城東郊的千騎嶺是個傳奇之地。

聯邦建立之初,國土面積和人口數量還不及現在的五分之一,軍事力量也不強大。西北某鄰國發兵大舉進犯,而東邊的鄰國趁著聯邦軍隊集中在西、北兩個方向,派遣一支萬餘人的精兵奔襲而來,企圖從後方一舉突破禹龍城的防線。

聯邦統帥部倉促間只能派出一千近衛騎兵,連夜趕到城東三十里的一座小山佈防。

他們用盡了方法、流乾了血汗,拼死阻敵三天三夜,待援兵趕到時敵方已基本失去了繼續作戰的能力,而那一千騎兵只剩下十幾個重傷號,都在隨後的幾天之內相繼死去。

聯邦軍隊最終擊退了來犯之敵,並在戰後將這座浸滿鮮血的小山命名為“千騎嶺”,以紀念那一千名死戰不退、為國捐軀的勇士。

數百年來禹龍城持續不斷的擴建,原本荒蕪的小山已成為京城一景,從半山以下,陸續出現了上百座風格各異的莊園和高階別墅。

這些產業的主人絕不能用“非富即貴”來形容——他們幾乎全都家世顯赫,其中大部分是聯邦奠基者的後代,而且直到如今,這些家族仍然掌握著巨大的權利和難以估量的財富。

梁家的莊園建在山腳下的最外圍,因為他們的祖先贏得這份資格的時候,半山以下的好地方都已經被佔用了,而從半山向上,是一片莊嚴寧靜的陵園,聯邦當局不允許有私宅存在。

梁宗光六十五歲時搬進這個莊園,轉眼已過了十三年,在此期間家族的一切都稱得上順風順水,他從未想過,會在自已的家裡見到眼前這個人。

這是一個兩鬢已經花白的中年男子,身穿做工考究的深色套裝和價格昂貴的名牌皮鞋,看上去很像一位成功的商人或律師。

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眼中卻沒有任何情感,這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冷漠已經成為他生命的本質,即便面對梁宗光這樣的大人物也無法改變。

他說話的方式平穩、直接,完全不會出現情緒上的波動。

“青湖酒店只在門口、大堂和電梯裡安裝了監視器,我們暫時沒有發現可疑人物,在房間裡也沒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仔細詢問過當天檢查房間的保鏢之後,我們認為他們遺漏了兩個可以藏身的位置,而兇手很可能就是提前躲在其中某處,等房間裡只剩下梁喆一個人時,出手將他推下樓去。”

梁宗光盯著他問道:“你們確定是他殺,不是意外?”

“在梁喆墜樓前不久,他的好朋友徐文泰死在了千秀宮的房間裡,我們的專家對徐的屍體也做了檢驗,確認他的死因是突發性腦血液迴圈障礙——這與警方的結論一致,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就算他酗酒、濫用藥物還經常做一些很耗費體力的事,也不該第一次發病就立刻死亡。”

“所以沒有什麼意外或突發急病,這是兩起有關聯的謀殺。”梁宗光輕輕點頭,“你們也檢查過樑喆的屍體,有沒有新的線索?”

“比法醫多了一點發現:梁喆的背部有一塊小淤痕,如果有人用力推在那個位置,他就會身不由已地向前衝去,但兇手發力很巧妙,那塊肌肉組織只受到輕微損傷,無法確定手掌的大小或兇手的身高。”

中年人說完就沉默下來,這已經是他們目前能提供的全部線索。

除了梁喆背部的淤痕之外,這個人所說的一切梁宗光都已經知道或想到了,但他好像還挺滿意:“岑先生辛苦了。僅用三天時間就有了重大發現,無光堂確實名不虛傳啊!”

除了個別對天意還抱有幻想的善良人之外,誰都能想到梁喆是被人幹掉的!但就在大約兩個月之前,警方將發生在同一家酒店的墜樓事件認定為意外,如今只好以證據不足為由,遲遲不肯將此案定性為謀殺。

梁宗光明白,警方這麼做是在向軍情總局和軍方相關人士表達歉意,只要梁家的重要人物親自出面施壓,他們不久之後就會正式立案。但他已經老了,沒耐心跟他們做這些官樣文章,而且一旦警方展開調查,很可能會牽扯出黎小棠的案子,進而再次影響梁家的聲譽。

因此一向擅於利用公權力的梁家破例找到了無光堂。這個歷史悠久的私營調查組織主要活躍在西方國家,在聯邦境內只有一個所謂的民間諮詢機構,很多人根本想不到他們擁有何等深不可測的能力。

他們看上去只比警方多找到了一個小小的淤痕,而且最高明的法醫也不能確定是有人擊中了這個部位才導致梁喆墜樓,但這已經給梁家提供了足夠的理由。

既然是他殺,就要有人付出代價。

“找到那個兇手,查出他背後的主使。”

儘管大部分梁家人都確信,僱兇殺人的就是兩個月前的苦主黎家,但梁宗光絕不會排除其他可能:也許某個對手就是要利用這個替罪羊,既殺掉了他最器重的孫子,又能輕易嫁禍於人、擺脫嫌疑。

在這種線索極少、很難找到足夠證據的調查中,無光堂比警方的效率更高,因為他們做事的方法更加靈活,可以僅憑猜測就把人偷偷抓來,千方百計地逼問口供,而警方辦事總要守些規矩,經常遮遮掩掩的放不開手腳。

既然梁宗光提出了明確的要求,岑先生也不會跟他客氣,拿出一張紙條遞了過去:“請將前期調查費五十萬付到這個賬號,下一期費用是六百萬,包括調查、抓捕和按照客戶的要求收尾,如果您認為合適,請在三天內付款並通知我本人。”

梁宗光接過紙條,抬頭看著岑先生道:“我聽說,你們會主動提出一個期限,如果在此時限內完不成任務,客戶就不必付錢了。”

岑先生微笑著解釋道:“根據這項任務的難易程度,我承諾在半年之內找到兇手,如果屆時我們無法做到,您又失去了耐心,無光堂會退還五百萬,調查就此結束。”

“只是找到兇手?”梁宗光追問了一句。

“當然包括後續處理。但這種級別的傢伙是很難對付的,我不敢保證能得到他的真實口供,甚至不能保證把他活著帶到您的面前。”岑先生答道。

梁宗光理解他的謹慎,雖然三百年來被無光堂追捕的人沒有幾個能逃得掉,但凡事都有可能出現意外。

“請儘量作出最周密的安排,活捉兇手,查明主使人——為了得到完整的真相,我可以等,也可以多付些酬勞。”

岑先生向他點頭致意:“很高興能為您這樣通情達理的客戶服務,我們一定會盡力而為。”

協議達成,岑先生沒有多說半句閒話,起身向梁宗光告辭。

一輛高階轎車停在主樓門前的小廣場上,這是岑先生為了不引人注目特意挑選的座駕——如果一輛廉價汽車開進千騎嶺下的莊園,恐怕會讓很多人都感到奇怪。

轎車緩緩開出梁家莊園的大門,然後加速行駛,一個小時之後來到城南的一棟小樓前。岑先生把車停好快步上了二樓,最裡面的一間辦公室裡有兩個人正在等他。

“社長,我回來了。”他對一個四十來歲的清瘦男人點了點頭。

“談妥了?”被稱為社長的人抬頭看了一眼,指了指對面的沙發示意他坐下。

“當然。”岑先生脫掉外衣掛在門口的衣架上,“我馬上派人找警方的朋友配合,去各家旅館、酒店排查事發前幾天來京,並在隨後很快離開的人,同時讓技術人員調看千秀宮和青湖酒店附近的監控錄影。”

一個三十多歲的漂亮女人原本坐在社長的旁邊,聽了岑先生的安排後立刻站了起來:“我去找人打聽一下,也許做這件事的人進城後會找本地的同行幫忙。此外再讓人查一查與黎家有關的賬戶,看看有沒有大筆資金支出。”

“不要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外來人的身上。”社長用兩根手指敲了敲茶几,“聽說黎家那個漂亮姑娘畢業於聯邦情報學院,又在軍情局工作了一年多,總該有幾個追求者吧?如果其中恰好有一位痴情的高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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