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賞的金額又增加了,這對您的健康不利。”隨著低沉的男中音,兩份發行量很大的報紙放在桌面上。
“是啊,我一緊張就會胃疼,但僅限於真正面對危險的時候。”範良將手裡的銀湯匙扔在雪白的桌布上,抬頭看著自已的安保總管,“這些蠢貨損失了兩百多億,居然還這麼有錢?對了威利,難道你想漲價?”
“當然不會,老闆。”身材高大的中年白人聳了聳肩,“我是想說,整容這一招不錯。”
露在繃帶外面的嘴角浮現出笑容:“現在這年頭,無論躲到哪裡都難免會遇到某些拍照狂,我可不想被人偶然在網上看到那張臉。”
樓下的門鈴響了兩聲,隨即有人透過內部系統向威利報告:醫生到了。
大約五分鐘之後,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被兩個保鏢帶進屋內,範良笑道:“居然等了這麼久,我還以為是動手術的老先生親自來了。”
“因為你的保鏢很盡責。”中年人從包裡拿出醫生的外套。
“因為他們的報酬很高。”範良起身,把餐巾摘下來放在桌上。
中年人向四周看了看,指著餐桌對面的一把椅子道:“坐那裡吧,光線好一些。”
範良大步繞過餐桌,背對窗戶坐了下去。
中年醫生走到他身邊,把大皮包放在桌上,從裡面取出來一個專用的器械盒。
盒蓋開啟,裡面都是很常見的東西:手術刀、手術剪、拆線剪和鑷子等等。
陽光透過視窗照進來,盒子裡閃著刺眼的光芒。威利有點不安,但他曾經見過這個醫生兩次,一次是給範良檢查身體,一次是擔任整容手術的助手。
中年人的雙手伸進盒子,然後抬了起來。
“為什麼手抬得那麼高?”
這個念頭還未完全成型,威利的喉嚨已感到了涼意,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著兩道寒光從中年人的右手飛出,透過那兩個保鏢的右眼直入顱內!
威利幾乎與兩個下屬同時倒地,在陷入永恆的黑暗之前,他隱隱聽到範良驚恐的問話:“你是什麼人?”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但以這種方式或語氣提問的時候,往往得不到正確答案。
中年人也沒有回答,而是拿出一把手術刀在範良眼前晃了晃:“說出賬號、密碼和其他解鎖方式。如果你爽快點,能留下兩億。”
“你是為了賞金來的吧?我給你十億……不,給你三十億,只要放我走!”範良提出了自已的報價。
寒光在他面前一閃而過。範良覺得眼睛有點不舒服,抬手揉了揉卻沒有多少效果。
“只是睫毛掉進去了。”中年人好心告訴他,“再說一句廢話我就挖掉你的右眼,反正你有眼也看不清形勢。”
“別動手!”範良抬起雙手擋在面前,“我可以說,但你要告訴我是誰派你來的。”
“成交。”中年人沉聲答應,令人信服。
賬號和密碼範良早已牢記在心,得到對方承諾後立刻開始背誦。中年人沒有用筆記錄,而且聽了一遍就能準確複述出來。
“這記憶力真不一般啊!”範良豎起一根大拇指,“現在該你說了,誰派你來的?”
“這還用問,不是有人懸賞一億要你的命嗎?”
“你想要那筆眾籌賞金?那我這是自投羅網了。”範良琢磨了一下,“不對,你是本地人,距我的國家萬里之遙,不可能一見面就認出我是誰。另外,你怎麼會不知道賞金已經漲到一億三千萬了?”
“真是麻煩!”中年人皺起眉頭,“快點說,否則把你的眼睛和手指頭都帶走,總有能對上的。”
“帶這些東西進銀行裡現場解鎖?”範良冷笑一聲,“如果你的胃口僅限於賞金,我還真有點害怕。既然還想從我的手裡撈一份錢,就不能事事都聽你的了。”
“你認為我不敢殺你?”中年人輕蔑地哼了一聲,“根據情報,你曾經幾次動用這個賬戶,不可能每次都去銀行現場解鎖,一定會用遠端方式授權。”
“那也要我露面才行!”
“你既然已經整容,那麼就不需要面部掃描了。”中年人有些憐憫地看著他,“所以,不是虹膜就是指紋嘍?”
範良有點緊張:“你不明白嗎?就算用虹膜或者指紋,我也必須先跟他們視訊通話,然後才能進入授權頁面。”
“完全明白了。”中年人點了點頭,“告訴你一個好訊息,那一億三千萬賞金歸我了。”
“什麼?”
範良雙手撐住桌面,試圖用最快的速度站起身來,卻被那中年人隨手一拳打在太陽穴上,頹然暈倒坐回了椅子裡。
“蠢貨,手術前那麼細緻的檢查,你的虹膜、指紋包括聲音當然收集完了。”他把椅子上的範良擺正,轉身去搜威利的口袋,“據說只有這傢伙可以帶手機?”
手機找到了,他對著範良拍了幾張照片,然後把電池和手機卡統統扔掉。
“雖然模樣變了,但從另一層邏輯考慮,反而更加可信。”他把失去電源的手機放進皮包裡。
“你究竟是什麼人?”範良忽然低聲問道。
“看來先生的體質比表面上強一些,居然這麼快就恢復了神志。”中年人對範良笑了笑,“我是什麼人根本不重要,因為是上頭派我來的,至於原因,僅僅是因為我們距離比較近而已!”
“也就是說,他想殺誰都……”範良主動打斷了自已的蠢話,“你的上司究竟是誰?”
中年男人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你居然沒聽明白嗎?是上頭,不是上司!”
“區別是哪個職位更高嗎?”
這個問題範良最終沒能問出口,因為中年男人覺得時間差不多了,給一位整容客戶拆線並不是很麻煩的工作。
三分鐘之後,身穿醫用外套的男人拎著皮包離開了房間,失去生命的範良還坐在椅子上,全身沒有一處傷口。
兩個小時之後,一輛黑色跑車在鄉間公路上飛馳,看上去只有二十來歲的司機升起車窗,將原野的清香和呼嘯的風聲隔絕在外,對著前方隨口說道:“接聯絡員。”
“你好!十一哥哥!”與他通話的可能是個頭頂發亮、身材發福、行動遲緩的中年男人,耳機裡傳來的卻是清脆活潑的少女聲音。
“順利交貨。”他低聲說出了重複過很多遍的暗語。
“太好了!”聯絡員好像在歡呼雀躍,“人家終於可以去海濱度假了!”
“祝你玩得愉快。”他今天的話有點多。
“謝謝!但是十一哥哥,你還要接收一段密語指令……”聯絡員似乎有點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