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前一天,平時冷清的小飯館沒有對外營業,寧老四午後燉了一條肉厚刺少的大魚,在賀錚進門前剛切了一塊大豆腐扔進湯裡。

賀錚帶著四瓶精裝的玉川特釀。這種六十度的白酒多年以來都是當地人的最愛,但近十年價格大漲,基本告別了普通人的餐桌。

聽到門上的鈴鐺響,寧老四擦了擦手走出後廚,看到放在桌上的酒搖了搖頭:“隨便吃頓飯而已,沒必要花這麼多錢。”

“過年嘛,咱們也奢侈一把。”

駱晴發出邀請的同時還專門提醒他店裡沒有好酒,所以賀錚毫不猶豫地花掉了一個月的工資。

寧老四把一個精緻的茶罐放在桌子上:“想喝自已泡。”

他說完轉身就走,賀錚看著他的背影問道:“為什麼一定要找我過來吃飯?”

“你去問駱晴吧。”寧老四側了側身沒有完全轉過來,“也許她覺得總跟我過年沒意思,也許是覺得你一個人可憐。”

“好吧,理由很充分。”賀錚無話可說了。

他在租房後調查過這兩個人的背景:寧老四少年時父母雙亡,獨自一人來到寧濱謀生,先是幹了幾個月零活,後來在一次街頭打鬥中結識了剛剛崛起的駱鐵英。

當時駱鐵英只有二十多歲,為人豪邁仗義,行事直接粗暴。他們並肩打拼了十多年,在寧濱城西創下了一番基業。

名氣和財富的迅速增長招來了更多的關注,他們卻沒有深厚的背景和足夠的人脈,終於招致了黑白兩道的聯手打擊。

八年前駱鐵英被捕入獄,在庭審時將所有控罪都攬在了自已身上。他的三個兄弟中有兩人轉入半地下狀態,寧老四傷愈出院後收養了還不滿十歲的駱晴——她的母親已在她五歲時遠走他鄉。

由於賀錚經常關照寧老四的生意,而且預付房租從不磨嘰,他們倆已把他當成了樂於幫忙的好心人。

所以平時沒心沒肺的駱晴才會擔心他在這個特殊的時候感到孤獨,堅持要請他過來一起吃頓年夜飯。

賀錚知道他們兩人都沒有喝茶的習慣,就沒去碰那個茶罐,從櫃子裡拿出三副餐具擺在桌上。

鈴鐺輕響,駱晴推門進來,對著賀錚眉開眼笑:“哎喲喲,怎麼好意思讓財神爺親自動手?”

賀錚搖了搖頭表示沒關係,然後指了指她的身後:“如果沒有別的客人,就把鐵門落了吧。”

駱晴按下按鈕將外面的捲簾門降了下來,回身拍著雙手道:“咱們好好喝一頓,誰也別想打擾!”

三個抱團取暖的人將這頓小小的酒席一直延續到下半夜。而在遙遠的聯邦京城,無光堂的三位首腦人物晚上八點剛過就離開了分社的迎新宴會。

雖然事先並未約定,岑秀木和薛玲卻幾乎同時來到了高志的辦公室,分社長先生果然正坐在沙發上悶頭抽菸。

薛玲取來一瓶昂貴的威士忌,在三隻酒杯裡各倒了大半杯。

高志先喝了一口酒,重重放下杯子後問岑秀木道:“有新的訊息嗎?”

岑秀木搖了搖頭:“訊息是新的,但沒什麼意義——那個叫賀錚的警察一切行動如常,但明顯警惕極高,派去寧濱的人還沒找到機會,只能遠遠盯著。”

“真是想不到啊,灰狐居然被一個普通的女刑警打死了……”高志嘆著氣道。

灰狐是他們分社頂尖的殺手,辦事得力、行蹤隱秘,聯邦警方一直沒能查明他的來歷,只好胡亂起了一個“瘦鵝”的代號。

為了儘快向梁家交差,高志親自點將讓他去幹掉賀錚,沒想到一艘無敵戰艦卻在寧濱這條小河裡翻了船。

最令人感到窩囊的是,真正幹掉灰狐的還不是正主,而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女警。

他們當然不會因此低估賀錚的能力——花了點手段和金錢得到警方的相關案卷之後,三位經驗豐富的情報高手從中發現了這個年輕人的可怕之處:遇襲後沒有展開搜捕,反而利用追蹤器引對手上鉤,並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開了大貨車的撞擊,差一點就生擒了灰狐。

這種近乎於瘋狂的膽大妄為符合一位年輕特種兵的性格,而一個受過嚴格訓練的特工應該不會如此魯莽行事,所以他們更加相信賀錚那個過於簡單的檔案,認為他就是一個剛剛退役的軍中高手。

但這一判斷並不能讓他們改變原來的方案——灰狐的性命幾乎無法用金錢來衡量,損失了這個利器之後,他們怎麼會再退給梁家五百萬?

無論如何,這個令他們傷透了腦筋的年輕人必須死!但在具體執行時,所有參與者必須謹慎又謹慎。

一個六人小組在灰狐喪命後不久便抵達寧濱,其中兩人負責進一步調查賀錚的背景,另外四人負責跟蹤、監視,直到今天還沒找到動手的時機。

岑秀木也喝了口酒,低聲道:“是否要給他們明確下令,必須在新年假期之內完成任務?”

高志搖了搖頭:“我們不在現場,還是不要下這種死命令了,萬一他們匆忙行事露出破綻,牽連到組織就不好了。”

“這次去寧濱的都是好手,就算搞出點動靜也有把握脫身,最後警方只會像上次一樣,很自然地把責任推在軍刀會的身上。”岑秀木道。

高志思索了片刻,端起杯子一口把酒喝乾:“下令吧,讓他們儘快行動,而且要保證一擊必殺,絕對不能失手!”

無光堂的行動組在幾分鐘之後就接到了命令。當時負責背景調查的兩人已經離開寧濱,剩下的四個行動人員正聚在一起喝酒。

傍晚的時候他們中有兩個人跟蹤賀錚到了老四的飯館,等駱晴放下捲簾門之後才返回安全屋,離開之前還在街對面的樹上留下了一個微型攝像頭。

在除夕夜裡還營業的都是些名氣大、規模也大的酒店,他們不方便去那種地方露面,乾脆買了食材回來自已做飯。

這個臨時拼湊的小組中有三個人來自薛玲負責的行動隊,組長卻是岑秀木的心腹。他們相互間都很熟悉,也懶得費心去編什麼代號,就以組長為老大,其餘三人按年齡依次排到老四。

畢竟是辭舊迎新的年夜飯,他們也採購了不少東西,而且直到負責監視的兩人回來後才下鍋炒菜,端起第一杯酒的時候已過了八點。

正因如此,他們是在清醒的狀態下接到了岑秀木的命令。

組長收起電話,看了看三位臨時部下:“既然上面下令儘快解決,我想今晚就動手。”

性子最急的老三搶著贊同道:“那就幹!正好他身邊沒有幫手,而且這一頓大酒喝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走路。”

老二是個爆破專家,提出了一個對他本人有利的建議:“現在那條街上幾乎看不到人影,不如在他車上放個……”

組長抬手打斷了他:“這個辦法不是早就被否決了嘛——經過上次的事,他一定會在車上裝監控的。”

實際上他們猜錯了:在車上安裝監控固然可以發現接近車輛的人,但同時也會洩露自已的行蹤。賀錚可不是個普通刑警,也許隨時都要做些必須保密的事情。

老三也擺著手道:“沒必要搞那麼複雜!咱們就去飯館外面等著,他一出來就開槍,完事直接出城。”

老二皺著眉頭看他:“就算是要飯的,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蹲人家飯館門口!”

“可別故意挑字眼啊!我的意思是在附近守著,等他出來就動手——難道你聽不明白?”老三有點不高興。

“明白、明白,大家都明白。”組長乾笑了兩聲,“咱們也不用多說了,抓緊時間準備,二十分鐘後出發。到了地方我跟老二負責在兩側觀察,你們兩個找合適的地方躲在車裡,動手的時機要把握好,假如有人送他到車邊就一起幹掉——絕對不能讓他上車。”

他們四人只有手槍,隔著警車的車門很難擊殺目標,而對方是個神槍手,車裡也許備有火力強大的武器,僵持起來後果難以預料。

為了保證行動成功,有些連帶傷害也不會讓他們產生負罪感——假如他們還有這種東西的話。

幾條出城的小路都已實地探查過,動手後他們會分頭駕車穿過近郊的村子,沿著鄉鎮公路開出很遠再轉入主公路,等警方反應過來在各個要道口設卡的時候,他們可能已在數百公里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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