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今天是2009年的2月3號,剛開學的第三天。
曾經的這一天,改變了周聽雨的一生。
那時的周聽雨,正計劃著在高中生涯的最後一個學期,摒棄往日的貪玩,全力以赴地投入到學習中,以此來考上一個好大學。
但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改變了這一切,他在今天被學校開除了。
在父母的四處奔波下,還是無濟於事,他不僅沒有高中讀,而且還不能參加高考。
當時的周聽雨覺得對不起爸媽,毅然決然地決定去南方打拼。
雖然賺到了錢,但他永遠失去了他人生中第一個愛上的女孩。
十幾過去了,他仍然清晰地記得今天父母的表情,是那樣無助和失望。
他第一次看到,一向恃才傲物的父親在別人面前竟會如此卑微。
再次回到這個場景,周聽雨的心像被針紮了一樣痛。
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前天晚上,也就是高三下半學期的第一天。
高三下半學期的都要上晚自習,晚上九點半才放學。
那晚,周聽雨和三個同學走在放學的路上,看見兩個小混混在向攤販收保護費,攤販說自已上半學期給過了,有點不願意給,於是小混混便動起了手。
東北的民風極為彪悍,見到這一幕的四人熱血上湧,準備上前理論,說著說著六人便扭打了起來,小混混四拳難敵八手,被四人打跑。
由於周聽雨比同屆生大一歲,自已作為領頭者,屬他下手最狠,一個小混混被他打的挺慘的。
周聽雨還揚言,來一次打你一次。
他們認為自已的行為是正義的,甚至還幻想攤販來學校送錦旗的場景。
但誰知,第三天校長就知道了此事,並且找到周聽雨幾人問責。
當時的周聽雨沒有辯解,堅持稱自已是見義勇為。
於是,他的父母被叫到校長室。
當時的他不覺得在校外見義勇為會被開除,頂多會因為打架被處分。
但沒想到,王主任當時拿出了小混混的傷情鑑定書,在賠償醫藥費的同時還要開除學籍。
當時的班主任本想力保周聽雨,畢竟上了三年高中,最後連高考都不能參加也太可惜了。
班主任瘋狂替自已解釋,但校長和王主任根本不聽。
因為傷者要求,如果不開除周聽雨就會報警,還會把事情告知媒體。
校長為了學校的面子,只能開除周聽雨。
此時的周聽雨覺得,高中的自已被扣了一個天大的帽子。
只是因為擋了幾個混混收保護費的道,自已就無緣高考了。
父親的呵斥打斷了周聽雨的回憶和分析:
“出去寫份檢討。”
見周聽雨無動於衷,老媽趕忙拉著周聽雨的胳膊,準備朝門外走去。
校長擺了擺手,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
“這不是檢討能解決的問題,這是在校外打架,情節嚴重,而且學生態度極其惡劣,如果不嚴肅處理,學校也沒法向社會交代。”
聽到這句話,老媽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奪眶而出,似乎被什麼東西擊垮了,瞬間失去了站著的力氣。
周聽雨扶住了四肢癱軟的老媽,將她攙回沙發坐下。
此時,一直面色鐵青的父親,用力咧出了極其難看的笑容,用力抓住校長的手,語氣帶著幾分乞求和不甘:
“校長,聽雨他只是個孩子,一時衝動,他平時不是這樣的,請您再給他一次機會吧。我們保證他以後一定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了,求求您...”
站在校長旁邊的王主任打斷了父親的乞求,面色冷淡道:
“被打傷的人沒報警你就燒高香吧,傷者說了,不開除就報警,而且要找媒體,你家孩子已經成年了,保不齊要坐牢啊。”
然後譏笑著補充道:
“你看看他的樣子,學什麼不好,非得學古惑仔,還堅持只有自已動了手,怎麼著?覺得自已挺仗義唄?”
看到王主任的臉,所有記憶碎片湧入大腦,周聽雨一瞬間就明白了困惑自已多年的問題。
以前的他一直不明白,明明事情發生在校外,為什麼學校會知道,而且小混混根本不敢找學校。
明明是見義勇為,為何會被定義為打架鬥毆。
當時的他年幼無知,想不明白這些。
但重生歸來的他,在看見王主任執意要開除自已的姿態後,就一切都明白了。
他記得,被開除後,在自已被班主任叫回來拍畢業照的那天,無意間見到了王主任和小混混在校門口聊天,那個小混混親切地叫王主任二舅。
當時的周聽雨根本沒想那麼多,在一切記憶串聯後,現在的他明白了。
“好一個二舅啊,不僅冤枉我,還默許混混去收學校周邊的保護費。”周聽雨暗罵道。
周聽雨的大腦飛速運轉,回頭淡淡地說道:
“那就報警吧。”
“報警?”校長吃驚出聲,以為自已聽錯了。
王主任的面色也變得極為詫異,他語氣急促道:
“你都把人打住院了,你會進少管所的!”
父親回頭扇了周聽雨一個耳光,然後示意他滾出去。
周聽雨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繼續平靜地說:
“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應該對自已做過的事情負責,你說是吧,王主任?”
曾經的周聽雨可能會在報警這兩個字上感到畏懼,但現在的他有著豐富的社會閱歷,和高位者打交道慣了,根本不怕校長和王主任的淫威,也不害怕報警,大不了再被開除一次,但這次的自已絕對不會像高中一樣任人宰割。
校長和王主任都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他們顯然沒料到,一個校外打架的學生竟然會提出報警這種要求,明明開除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王主任的臉色微變,他迅速掃了一眼校長,試圖從後者的眼神中尋找一絲支援或默契。
但校長只是眉頭緊鎖,似乎陷入了思考,然後問道:
“周聽雨,你知道自已在說什麼嗎?”
王主任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威脅和警告: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一旦報警,事情的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周聽雨微微一笑,絲毫不懼王主任的威脅:
“我當然知道自已在說什麼,如果學校因為我在校外見義勇為的行為而開除我,那麼我願意接受法律的審判。”
校長反問道:
“周聽雨,你說你是見義勇為?哪有見義勇為把人打進醫院的?”
周聽雨點了點頭,眼神堅定,誠懇地說:
“我確實動了手,那是因為當晚我看見小混混在欺負學校附近的攤販,語文書上教我們要見義勇為,於是我上前理論,然後小混混理論不過我,然後就開始動手打我,可我也不能被打死啊,於是我就用學校體育課教的軍體拳還了手,一不小心打跑了他。”
周聽雨停頓了幾秒,然後繼續補充道:
“而且他們經常在學校周圍收保護費,王主任你天天在校門口盯著,你不會看不見吧?而且,你兜裡好像有那個小混混的傷情鑑定書吧。”
校長瞪了王主任一眼,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震驚和疑惑,他重新打量著周聽雨,似乎想要看穿這個高中生內心深處的想法。
王主任面色凝重,像吃了屎一樣難看,他不敢直視校長的眼睛,觀察著校長的反應。
站在一旁的班主任沉默了。
父親沉默了,他臉色依舊鐵青,但面對校長咧出的那道極其難看的笑容已經消失了:
“那你怎麼不早說?非得等我們過來你才說?”
“媽的,我不是剛重生過來嗎,我也納悶為啥重生在這個節點。”周聽雨有點無語,心中嘟囔道。
母親在沙發上依舊低聲哭泣著,對周聽雨抱怨道:
“你沒事在校外惹什麼事啊?你以為你是雷鋒嗎?見義勇為就算了,還替別人攔下處分。”
校長依舊沉思著。
他知道,周聽雨的話已經讓事情變得複雜起來,他需要慎重考慮學校的立場和態度,這件事情關乎學校的聲譽,也關乎著自已作為校長的政績。
王主任則是一臉陰沉,他顯然不想看到事情鬧大,但他也清楚,此刻他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畢竟一個高中生也翻不起什麼風浪,難不成你知道我是他二舅?。
就在氣氛緊張到極點的時候,校長的面容變得和善,開口道:
“周同學,報警就免了吧,你把那幾個和你一起見義勇為的同學叫來,學校不能僅憑你的一面之詞就做出決定。”
周聽雨點了點頭,在和父親對視一眼後,朝老媽笑了笑,然後轉身走出了校長辦公室。
他準備去找那三個和他一起打架的同學,他不僅想改變自已被開除的命運,還想搞死王主任這條吃裡爬外的狗,畢竟離畢業還有幾個月,他可不想給自已找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