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是賴以生存的手段,同時也是追求理想的途徑。然而面對生活的困難時,往往感到束手無策,只能在孤獨的夢境中凝望著理想。別人在工作中找到自已的價值,而我卻藉助工作來逃避現實。

我是一個不追求遠大理想的人,常感知足常樂。每天享用一瓶小酒,一盤冷盤,再與兩三個知已共聚,已經是極大的滿足。錢財對我而言並不重要,我最反感那些為金錢失去良知或不顧性命的人,我認為他們是世間最值得憐憫也最令人悲哀的人。

對於女人而言,我總是認為近看不得遠離不得,需要時可以一起談情說愛,但最好不要認真,當然這並非對女性的褻瀆。曾經我告訴別人,我的“共產主義理想”是在一處隱秘之地,種植兩畝農田,養幾十只羊,然後娶妻生子,這樣的生活就知足了。有些人聽了可能覺得這是荒謬之言,但從內心深處,我一直在為這個理想而努力奮鬥。

每天面對工作時,我的理想就開始土崩瓦解,我終究無法擺脫世俗的束縛,只能卑微地苟且偷生。

當我站在這位名為“老大哥”公司的辦公樓外時,我終於看見了傳說中的大型企業,並且目睹了夢境中那些被稱為上層社會中的白領和金領一族。我長久認為,這一切皆神秘,也是我所無法觸及的。如今,我將在這裡就職,不知是慶幸還是無奈。慶幸有此機會,無奈這並非我心之所向。來到九江,我只是逃避愛情傷痛,躲避現實生活。原本內心稍顯懶散的我卻需每日裝作一本正經,仿若紳士淑女,想起來確實令人心生煎熬。

時君推了我一下,說:“你怎麼了,兄弟?第一天來這裡就發愣。”

我從幻想裡回到了現實,跟隨著時君走了進去,可當我推開公司的玻璃門時,並沒有在意後面是否有人,所以徑直衝向了大廳。結果玻璃門彈回去,撞到了一個剛進門的女士,不知道她說了什麼,我沒聽清楚。馬奕辰在我身旁說:“這是國企,要注意形象。”被他提醒後,我真想走到鏡子前看看自已到底是什麼樣子。不過說起形象,總覺得有些陌生。活到二十多歲,實在也從未關注過自已的形象,因此多次招致葉瑤函不厭其煩的批評。

剛抵達大廳,打算和他們一起搭電梯上樓,然而我卻遭到保安攔阻。原來,要進入這棟樓,必須先到前臺登記,領取“來訪證”才能進入辦公樓。於是我轉身前往前臺,發現一位美女在那兒,我向她說明了來意,但她要求我出示身份證,遺憾的是我沒有帶身份證。無論我如何解釋,她始終不肯同意,還堅決表示這是公司的規定,不容違反。

時先生見我沒去,又掉頭回來,發現我和前臺女員工在發生衝突。於是向前臺解釋了來意,並以他的名義擔保我並非可疑分子後,我才成功進入辦公大樓。心想:來這裡工作還需要這麼多步驟,真不愧是國企,夠麻煩。這只是第一天,未來可能還會遇到更多困難,當時我就這樣想著。

寫字樓位於十二樓,是整棟樓最高的一層,也是公司高層人員辦公和休閒的地方。能在這個樓層工作的人,在某種程度上代表著很高的權力。所以,那些前往這裡的人常常受到其他人的矚目,因為這些人要麼是老闆,要麼是副總,就連最低階別的清潔工也和某位主管有著親屬關係,因此沒人敢得罪他們。排在倒數第二的是前臺接待小姐,據說她也是某一知名大學的本科畢業生。可以想象,這個地方堪稱是藏匿著許多強大人物的場所。

然而,當我踏入那扇門時,並沒有絲毫自豪或不適的感覺。或許這是因為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把這裡當作我想要紮根的地方。至於領導和權威,與我何干呢?再說,我來這裡是受命協助工作的,表現出色就繼續,表現不佳就離開,沒什麼大不了的。領導是他們的事,只要我不出格,完成每天的工作,何必把自已搞得像個草民一般,見了領導就彷彿見了皇帝,裝出一副畢恭畢敬、畏首畏尾的樣子。

前臺的女員工看見我這個陌生人,微笑著問時君:“這個人是新來的嗎?”

時君總是趁機會接近別人,他說:“薇薇,這位是我新同事,以後請多多關照。”就好像前臺小姐也是位領導一樣,我不明白為何要她照顧我。

他們倆黏在一起不停地絮絮叨叨,就好像好幾年沒見面一樣,那種親密讓人覺得有點奇怪。

薇薇跟我聊了一會兒,她發現我在一旁看著他們,於是微笑著問道:“你的同事是哪裡人啊?長得真帥。”

第一次有人說我英俊,我以前總是被認為長得難看。不僅相貌不好,而且口無遮攔。或許,這次稱讚只是別人初次見面時表達友好和肯定的方式,比如在街上賣菜的大媽看到我會說“帥哥”,這樣的讚美可能會帶來一些經濟效益。

我微微笑著對她說:“你不僅容貌嬌豔,氣質出眾,還挺潮的。”雖然話中帶著玩笑意味,但她確實是那種外貌與氣質兼備的女孩。她長相清秀,身材纖細勻稱,穿著職業套裝,站在那兒就像典型的時尚模特,吸引人靠近卻又使人敬而遠之。

薇薇聽到我對她的讚美,露出了潔白的笑容,對時君說:“看來你同事的口才也相當不賴。”

我接著說:“難道我不算是你的同事嗎?”

時光微笑著回答:“嗯,當然是的。”

在這時,工作鈴聲響了,每個人都得返回自已的工作崗位。就在我離開時,我看到薇薇柔和的眼神,我有預感,或許未來會發生一些事情。

進入辦公室後,我才發現這被稱為權威機構的地方,居然也是如此狹小。大概只有十幾平方米大小,裡面擺著四張電腦桌,剩下的空間只足夠來回走動。但幸運的是,光線還算充足,不至於感到過於壓抑。要不然在這樣狹小的環境裡,長時間高度緊張地工作,恐怕會導致幾個人變成精神病患者。

馬奕辰已經端坐在電腦前認真地工作著,彷彿完全沒有察覺到我們進來。也許在某些情況下,人際關係就是這麼簡單,除了工作,彼此都是陌生人。時君安排我坐在一張桌子旁,要求我檢視資料,等公司負責領導過來後會指派我具體的工作內容。

桌子上沒有電腦,只有幾本企業雜誌與報紙,閱讀起來覺得索然無味。等待了大約兩個小時,終於迎來了一個約四十歲、戴眼鏡、著裝整潔的男士的到來。顯然,他是個白領領導。

時先生站起來,向我介紹:“這位是我們綜合部的總經理李先生。”

我立刻站了起來,伸出手和他握手。

“你就是安俊寧嗎?很高興你能來我們公司,我聽說你是作家協會的會員?”李總握住我的手說道。

我沒有多言,只是客氣地回答:“謝謝,希望您能多多指教!”

李總接著說:“我們這邊目前在新聞宣傳方面的壓力很大,如果你有什麼需求,請隨時告訴我。”

我點了點頭,然後他離開了房間,表示會幫我準備一臺電腦和其他辦公用品。

過了不久,一個年紀二十多的年輕人走了進來,走到我面前,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就是安俊寧嗎?”

當我看到他那種粗魯的舉止時,我感到有些不快,但還是客氣地點了點頭。

他接著說道:“李總讓我帶你去申請辦公用品,我們走吧。”

他說話的口氣,似乎並不友好。一旦看到這樣的人,我就感到非常討厭。他剛剛走出辦公室時,我緊隨其後前往了十樓的綜合管理處。填寫表格、簽字、領取器材,一切都相對順利,只用了幾分鐘就完成了,領到了一臺電腦和一些檔案資料夾等物品。

在返回的路上,我詢問道:“你怎麼稱呼?”

他冷淡地回答:“我是白悅雲。”看著他那副表情,我也就沒有再多問什麼,然後我們倆一起乘電梯從十樓到辦公室,沿途都沒有說一句話。

他幫我把電腦安裝好了,除錯完畢後,就離開了辦公室。

當時他離開後,時君告訴我:“白悅雲很挑剔,愛抓錯處,得理不饒人,你要多加留意。”

我剛開始工作沒多久,就聽到了今天早晨下班的鈴聲。

回想起以前在報社的時候,經常遇到需要加班的倒黴事情,每天上下班幾乎沒有時間觀念。領導們總是說“今日事,今日畢”,但長期以來,發現總有很多事情做不完,導致我對下班鈴聲已經失去了敏感度。如果有哪天不用加班,那簡直就像是燒高香一樣。但在這家國有企業工作就完全不同,下班鈴聲一響,所有員工都快速趕到電梯口,樓道里擠滿了人。看著那麼多靚女帥哥,讓我覺得我完全可以留在這裡努力工作一段時間。

費了很大的力氣擠進了電梯,才發現除了我們三個男人外其他的都是美女,這也算是我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女性。幾位美女嘈雜不停,說著我不太懂的廣東話,或許甚至是越南語,只有我們三個保持沉默。從時君的眼神中,我察覺到他正專注地看著一個漂亮女人的胸部,我心裡暗暗發笑。

當我們走出公司大門後,我等確保她們聽不到我們的談話,然後才問道:“哥們兒,你在看什麼?”

時君感慨地說:“剛才那個女的胸部好大,我以前怎麼從來沒見過呢?”

我正想說他頭髮長見識短,結果馬奕辰卻反駁道:“那你就去摸摸看啊。”於是我們三個男子都笑得前仰後合,以至於前方几十米處的兩位女士也回過頭來瞧了我們一眼。

原本可以在公司訂餐,但為了歡迎我的加入,時君建議我們去飯店用餐,這樣可以在享用美食的同時繼續談話。

挑來挑去,最終在一處無名的街邊小店享用了盒飯,環境不用說,只要菜裡沒有蒼蠅和螞蟻,我們就閉著眼睛吃。“不乾不淨,吃了免得生病。”作為一個來自偏僻地方的人,對這些已經司空見慣,因此也就不再計較。唯一的好處就是價格適中,但等老闆端上菜後,才發現價格和質量成正比。

馬奕辰看見菜端上來立刻拿起筷子就吃,顯得絲毫沒紳士風度。我盯著菜不動筷子,身旁時君說:“兄弟啊,隨便吃點,晚上我們煮飯。”於是,我也拿起筷子,貪婪地享用起來,衛生與否,那得等填飽肚子後再考慮。

吃完飯後,我和時君去了二手市場買床,馬奕辰則直接回宿舍休息。

眼下,九江的摩托車變得很有用,只需花三塊錢,就能將我們送到二手市場;在嘉平是絕對享受不到這種便利的。看來,有時候交通混亂竟也能帶來不少方便。摩托車司機的熱情著實讓我感動,不僅拉我們到目的地,還幫忙找到了賣家。

然而,在看過幾家賣二手床的地方後,我並沒有找到滿意的商品。因此,摩的師傅也變得有點不耐煩了。在臨走之際,他還遞給我一張名片,表示上面有他的電話號碼,保證隨叫隨到。送走了摩的師傅後,我們兩人也自由了。時君非常熱情地為我介紹周圍的情況,包括哪裡有美食,哪裡有漂亮女生經常出沒,哪裡可以去放鬆身心。他似乎對這些資訊瞭如指掌,我不得不佩服他在這方面的敏感度和深入調查。

在一家商店裡,時君帶我進去,可能是因為店老闆是一個穿著性感的女人。只要有性感女人的地方,時君都會去。就算是給我買床,他也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接著時君還說了一句讓我震驚的話:“我喜歡看女人,絕對比喜歡我自已還多,愛搞女人,可以超越世界上任何男人。”

女店家讚美的話讓時君動心,毫不猶豫地決定買了一張新床,比我們之前看的相似款式貴了20多元,讓我開始懷疑到底是我還是他在掏錢。不過,既然他已經替我做出了選擇,我也就沒有任何異議,儘管內心萬般不情願。店家吩咐店員幫忙搬運後,便和時君暢談了起來。沒過多久,店家甚至把電話號碼都給了他,希望日後多多照顧生意。短短十分鐘後,兩人就成了親密的朋友,我再次見識到時君的交際手腕,看來語言交流並不是交際的主要挑戰,關鍵在於敢不敢主動、能否展現真我。

在我們回家的路上,我讚揚時君的社交能力很強,不愧是當代男性的典範。

時君一時心血來潮,神秘地告訴我說:“我敢打賭,不到半個月這女人我就能搞到手,一個月內我們就能上床。”

對於他過於自信甚至有些自負的舉止,我感到懷疑。時君看到我不信,便與我打賭,稱如果他說的話不能實現,就請我到九江最高階的五星級酒店好好撮一頓。看到他認真的表情,我覺得有些好笑,不過這種賭注對我來說並無所謂。但聽他如此表示,我想接下來一定會有不少精彩戲碼。

搬床搬了半個小時,終於把床搬進宿舍了。只有兩個房間,卻有三張床,這意味著有兩人需要共處一室。我最不喜歡和他人同房,並非介意,記得以前上學時七八人擁擠在一起睡覺,但現在工作了,我渴望有自已的空間,不想打擾別人,也不想被人打擾。

時君向我徵求意見,我找了個藉口推辭。時君心情不錯,便和馬奕辰搬去一間更大的房間,讓我獨享小房間。不過有個條件,要是他帶女人回來,我要騰出床給他使用。但我想了想,他也沒有女朋友,可能只是開玩笑而已。不必想太多,先搬進去再說,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處理。

一個人整理好床鋪後躺在床上,仰望著天花板。內心裡閃過一絲感觸:終於擁有了獨立的空間。也許,這個角落會成就我的追求。但同時,又陷入困惑:我究竟在追求什麼,自已也摸不清。九江,只是我生命中的一個暫居之地。我是個即將遠行的流浪者,何處駐足,何時停下流浪的足跡,都是未知之數。不過,我已不再年少任性,年邁的父母依舊辛勤勞作。他們寄予了所有希望在我身上。可我在現實中卻呈現得無能為力,連最基本的回家看看都做不到,陪他們聊聊天也難。這想法讓我情緒跌入低谷,甚至有了立刻遠離這城市的衝動,奔向大西北,在那片滋養了我二十年的土地上紮根,回報家鄉。但我不能。太多理由,也難以言表。只是不能邁開回到故鄉的腳步。我總覺得,家鄉應該是功成名就後才歸去,但“功成”這兩字總讓我心生壓抑,讓我逃避。雖無犯罪之過,卻一直在逃避,逃避生活、逃避愛情,甚至逃避自已。說起逃避,腦海中又浮現出葉瑤函,她總在我最傷心難過的時刻出現,不是想念,也非懷念,只是想起而已。

下午工作時,李總來到辦公室問了一些具體情況,算是領導對我這位新員工的特別關心。但是,他剛走不久,就有人指示我開始工作了。白悅雲透過QQ傳來了一些資料,讓我找出亮點撰寫一篇約1,500字的新聞稿,並要求在下班前交稿。我心想:雖然她發來的資料不到50字,我還是需要了解情況。花兩三個小時寫稿沒有問題,但如何保證質量呢?僅僅複製貼上是不夠的,雖然會變成一篇稿件,但我覺得這樣做沒有必要。然而,這是工作任務,不能不寫。只能硬著頭皮寫,費盡心思寫作。我在專注時往往會忘記周圍一切,竟然沒發現薇薇站在我身後。當她忍不住笑出聲時,我才發現身後有人,被嚇了一跳。

薇薇笑著說:“你為什麼這麼緊張,我是來給你送會議記錄本的。”

我立即舒緩了緊張的情緒,笑著回答說:“謝謝您,領導。”

薇薇對我這樣稱呼她感到非常高興,她還說:“以後要聽從我的指揮。”

“看來只能這樣了。”我笑著說道。

他看到薇薇和我在交談,忍不住寂寞地說:“美女,你是不是對我們兄弟動心了?要我為你們牽線搭橋嗎?”

薇薇和他們似乎已經很熟悉,所以對他的話並不在意。她隨口說道:“沒必要麻煩您了,而且這麼近的距離也不需要您。”

時君興致勃勃地對薇薇說:“千萬不要後悔哦。”

薇薇不理睬他,轉身對我說:“安俊寧,把你的QQ號碼和電話號碼寫給我,我需要在公司內部通訊錄裡登記。”

薇薇看了我寫的字,表達:“哇塞,你的字寫得真好看!”

她真誠地表揚我,我便回答道:“謝謝您的欣賞。”

時君大聲嘆了口氣,明顯是含蓄地表達著:“唉,有緣千里來相見,無緣對面不相識。”

薇薇似乎察覺到了暗示,舉起一張報紙準備打他的頭,時君忙雙手舉起說:“漂亮姑娘,漂亮姑娘,我認輸了。”

就在即將展開一場乏味的打鬥時,“李總來了”,馬奕辰及時阻止了這一切。

薇薇立即假裝平靜地離開辦公室,但這其實是馬奕辰的謊言。薇薇離開後發現李總並不在,於是折返回來,站在門口對著馬奕辰說了一句“你撒謊騙子”,然後離開了。

剛才這場景讓我很驚訝。原以為這裡工作的人都很莊重,然而他們的舉止和穿著卻大相徑庭。高樓中的員工,並非我想象中那麼嚴肅和敬業,工作中居然有這麼有趣的事發生。跟私企員工相比,他們不是整天顧忌老闆,擔心工資被扣或被辭退。說實話,我更喜歡這種工作環境,不喜歡被領導監視,不然還不如在街頭擺攤刺激和暢快。

只過了幾分鐘,薇薇就在QQ上加了我,然後我們開始聊天,我才知道她的真實姓名是張薇薇,是地地道道的九江人。至於其他的對話都是些廢話,但是每句話卻帶有曖昧的意味。我一直琢磨,現在的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男女之間總是喜歡說含糊其辭的話,在公共場合也常常會有一些模稜兩可的動作,是這個開放的時代所致,還是人心裡的孤寂引發了這種吸引力,我很難說清楚。似乎這是一種常見的現象,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能看到。我一直拒絕說模糊不清的話,但是當別人這樣做時,我卻被牽扯其中,甚至漸漸地發現,說這些話不僅可以調節人際關係,還可以滿足我內心的虛榮心,所以我也不知不覺地說出一些自已都覺得很肉麻的話。

和張薇薇認識不到幾個小時,但是我們在網上聊天之後,彷彿成了非常親密的好朋友。說起來,我還想起中午在購買床的時候,時君和那位女老闆之間也是如此吧?其實那位女士看上去也就二十幾歲,我真害怕我和時君的賭注結果是我輸了,那麼我可能會對愛情和女人徹底失去唸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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