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小兄弟還未說出口,龍頃就似有直覺一般將頭一偏,脖頸間便出現了一道細細血痕,立馬抽身而去,然而一招未成,另一招又起,猛烈劍風竟然直接從側面衝著他心口而去……竟然直接看穿了他的要害。

龍頃眉頭皺起,道: “太過了”

遂雙指併攏,竟直接將人頭寬度的重劍彈開,又一掌推出,身影如光如電,轉瞬間就將重劍踏在腳下,牢牢鎖住不動。

沒有靈力。

龍頃道:“我才和你見過一面,為何……”

他話只說了一半——眼前的持劍人還是那個啞巴,只不過此刻的啞巴一張臉塵泥落了大半,更顯得面目輪廓不同於尋常人的深邃銳利,高鼻深目,俊朗逼人……彷彿有點異族人的血統,和黃泉太子相似度就更低了。然他雙目通紅,眉目泛黑,髮根發白,已經是走火入魔之相了。

一兩個時辰前還能跑能跳,怎麼突然走火入魔了?

龍頃嘆息一聲,心想自已不能對一個發瘋的人下手,遂掌改為削,凝成青光,兩下就將這啞巴打暈過去,倒在地上。

一抬頭,頭頂溟虎仍舊死死的盯著自已這邊,獸吼一聲接連一聲,彷彿又惱又怒,成百修行者,修為有高有低,縈繞在周圍,無形間織就了一層大網,讓兇獸退也不是,降也不是,法光一會暴一會閃,但卻造成不了什麼實質傷害,也不知道要糾纏到什麼時候。

龍頃於是嘆了口氣,將啞巴扛肩,走了幾步又忽的返回,把巨劍也提上了。

半天之後,黎陽從一個山洞中轉醒,頭疼欲裂,旁邊刺拉之聲不絕——墨衣青年正在洞口將一把槍和巨劍互相砍撞,槍尖刺劍身火花四濺,劍砍槍身地動山搖,真是玩得不亦樂乎。

黎陽一時間心態有點複雜,不禁想問::“……你今年多大?”

然而發出來的卻是“啊啊。”

“19”龍頃順口答了一句,忽然意識到洞穴內根本沒人問他問題,如此莫名其妙,再一轉頭看見那啞巴死盯著他,遂輕咳兩聲:“你醒了,靈力可還有失?”

“啊啊”他面無表情“啊啊。”

怎麼又說不出話來了……他摸了摸胸口,發現那幾片鱗片還在,但身體裡卻一點靈力都無了,彷彿曇花,黎陽心底一沉。

只有鱗片和巨劍提醒他經歷是真的。

龍頃見青年不動彈,便自顧自的走近,兩根手指剛要觸到脈搏,就被黎陽躲開了。

“啊啊”

“嘖,我是在幫你……”龍頃從懷裡拿出一枚黑紅的丹藥,道“你是體修,走火入魔,必定會損傷筋骨,把這個服下吧,很有好處。”

龍頃見這人手拿丹藥看了半天就是不動,忍不住想:這啞巴看著年齡相仿,一看就毫無靈力,不知道是怎麼看穿我要害的……難道是瞎蒙的?啞症也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後天的,不知道能不能聽懂我說的話。

丹藥之上靈氣濃郁,還有幾縷混沌的黑白之氣。

混沌之氣存於十萬大山的某些仙家洞府和溟河最深處,乃是天地化成時留下來的些許清濁氣,極其珍貴,與丹藥混練,讓尋常修者食之有精煉天賦的效果,即便在整個黃泉界也算稀罕之物,然這青年竟然說給就給。

黎陽又忍不住眼神打量,心想若這個人剛剛所說漏話為真,那他出事的時候眼前這青年都沒出生,但為何周身靈氣波動竟然和那群無麵人差不多。

自已身體內還有類似的氣息,想必之前他就已經被喂下兩顆丹藥了,這人救他……到底有何企圖?神木嗎?

黎陽不自覺的有點急躁。

龍頃擺擺手:“我得走了。”遂起身,又回頭皺起眉頭,奇怪道:“為何拉著我……道友,雖然我救了你,但我可不是斷袖。”

黎陽搖頭:“啊啊”

巧了我也不是,不過你和無麵人氣息同出一轍,必定有聯絡,也算是個線索,幽冥天大地大,若是讓他這麼走了豈不是茫茫無處尋。

若是離了幽冥就更麻煩了,人界難去。

龍頃沉聲道:“那就放手。”

黎陽眼神明亮執拗,髒黑的手指胡亂攥住不肯鬆手,力道大得驚人,兩人互不相讓,這衣服不知道用了什麼料子,即便這樣拉扯也不見碎裂。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劇烈的搖晃,碎石亂崩,颶風襲來,好似天崩地裂,龍頃無法,只得用上法力將手指震落,便極為熟練的手提巨劍站在洞穴口,只一身就擋住了來襲的風暴,表情凝重。

“溟虎自爆內丹了。”

妖獸地內丹是修為的凝結,極為重要,一朝失去便要重傷重新修煉,除非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是不會採取這種自損八百傷敵一千的法子的,但那群修者連法力場都破不了,怎麼會逼得其自爆?

龍頃一抬頭,表情彷彿見了鬼一樣。

黎陽湊過去也抬起頭,心想還真是見了鬼。

只見天空這半黑霧磅礴,另半火光沖天,即便遠遠看去也甚為壯觀,兩股截然不同的法力相碰,發出相融激烈的“呲拉”聲,又化作滴滴黑氣,火焰裡是爆了前腳的溟虎,尾鞭如風狂舞,彷彿暴怒的神鬼。黑霧裡則是不見面孔的黑衣人,不過溟虎腳掌大小。

兩者中間是斷裂的巨木和不同修者的屍體,虎吼,蛇嘶,鹿鳴,慘叫,修為高得四處奔逃,修為低的直接死在了相碰的黑氣裡,手不是手頭不是頭,真真是慘烈。

他們兩人身處黑衣人後方,相離距離也不遠,卻看不清其形體。

黎陽心想,這鬼修法力紫黑,全力能遮蓋天空,壓制溟河妖獸,修為不知道比之前那個高到哪兒去了,這種修者不應該寂寂無名,只是他之前也從未聽說過。

黑衣人道:“交出內丹,饒你一死。”

那聲音不大,卻響徹天地。

只是其聲卻分了兩層,似喜似柔,又低又怒,彷彿同時疊著一個蒼老的男人和一位嬌媚的少女。

這標誌性的聲音一出,黎陽心底已有名目——此人即是地通王座下兩護法之一,人稱幽冥鬼霧的陰陽道人,這人堪稱最神秘的高手之一,成名已久,即便是他在黃泉時也幾乎沒見到他出手的記錄,只是那一口標誌性的重合音調……有傳言說此人以修道的初始便以自已女兒之靈融入鬼道,因此說話六分男,四分女,語氣也半邊狠毒半邊嬌柔,著實讓人不寒而慄。

其渾身放出的黑霧也和尋常鬼修不同,觸之就能傷人吸魂,溟虎即便是天生異獸,但看其力量算來也只是剛出生,面對成名幾十年的修者大士自然抗衡不能,難怪被逼得自爆。

只是尋常妖獸內丹真是丹,但溟虎是從溟火內誕生的異種,修為早就煉至全身的各處面板經絡了,要它內丹……就得把它整個都帶走了。

陰陽道人好似不知,衝著內丹來的但看著這溟虎自爆了一條腿也不激動。

那溟虎朝天大吼,雙目大漲,張口又噴出兩道滾滾驚雷和熊熊烈火。

“畜牲。”

陰陽道人如枯木般的手臂從衣袍裡伸出,白骨般的左手手指,單手掐了個印,向前一推,那印淡得像雲像霧,半空中散去,地面上卻黑風四起,無數嗚嗚切切聲中,突然出現一張堪比溟河身軀的巨大黑手,指甲比扶搖最高的山峰還高,只一抓便抓碎了無數火焰和驚雷,又氣勢洶洶的衝著妖獸而去。

砰!砰!

溟虎再次自爆一隻前肢一隻後肢,全身浴血在血霧之中,隱約可見兩隻憤怒的虎目和頭頂血紅地鹿角,怒吼之聲愈盛,卻已是迴光返照,垂死掙扎之相。

龍頃突然急道:“不能讓它死。”

黎陽一愣,心想難道這人也是是衝著溟虎內丹來的?但鬼修也就算了,對正常修者來說,這等異獸的內丹是基本沒有任何作用的……

他連忙按住龍頃肩膀,被法力衝得喉頭一甜,又把一口血嚥了回去,堅定的搖搖頭,瞧見龍頃是真要動真法了,連忙在他背後寫到“內丹?”

龍頃渾身一震,點了點頭,又皺眉道:“你是黃泉的人。”

如此敏銳,只感受到筆劃得劃痕就知道他是黃泉的人,想必對黃泉界也甚為熟悉。

黎陽內心一動,又寫:“跟我走。”

“為何?”

黎陽心想:要不然你露出那槍與鬼修打一架?第二天整個幽冥都知道你來了。

“找內丹。”

龍頃還以為自已感受錯了,狐疑的盯著他,心想內丹不就在眼前嗎,那一大坨老虎。

黎陽也不多說,立馬就衝了出去,龍頃忙道:“你不要命了。”便也咬牙跟了出去,他周身繚繞著青色的法力場,碎石土塊靠近不得,伸手扶了一把被吹得狼狽不堪的某人。

兩人身高相仿,黎陽一回頭,發現這個愣頭青還真跟出來了,心想:罷了,罷了,算是報答他救我走火入魔之恩吧,內裡卻說不出的暢快。

他“啊啊”了兩聲,示意跟著自已走。

世間皆認為認為溟火在誕生出如此強大的妖獸後就被溟虎吞吃了,但實際上它出乎意料的在這方面有點人性,即便物件只是一團火……誕生出妖獸的火焰早就不是尋常溟火了,它既能誕生出一頭溟虎,也能誕生出第二頭,其內蘊藏的靈力不可估計,只要將那火焰拿走,基本等同於拿到一顆成形溟虎內丹了。

溟虎靈智未全開,肯定會把這東西放在自已覺得最安全的地方……但一頭聰明的動物會將珍貴的東西放在哪兒呢?

天上閃電火焰交錯,炸個不停,一會兒明亮一會兒漆黑,黎陽帶著龍頃,龍頃施展法力護身,兩人一路在林間穿行,竟彷彿還是夜行一般。

龍頃道:“我們這是去哪兒。”

黎陽又在背後寫字“跟著!”

不多時,一道約莫幾十丈寬的巨大空洞突然出現在眼前,此洞處於溟河分支之畔,山腰之上,四處陡峭,像是有東西直接從洞中出來,又特意落下無數碎石將其掩蓋,說是碎石,其實大多都有一人大小,空隙處漆黑一片,彷彿深不見底……

這洞裡有一種讓黎陽渾身都顫抖的氣息,說明位置沒來錯,但四處一看,洞周圍樹木卻都是完好的,不像是有巨物出現,連方位都和這頭溟虎第一次出現的位置相差甚遠。

黎陽拉著人四處檢視,突然“啊啊”了兩聲,龍頃低頭一看,小縫隙不大不平,倒像一處狗洞,他神色一變,深深道:“要進去?”

黎陽點點頭,又一人身先士卒,從那塊縫隙裡鑽了進去。

龍頃無法,也跟著鑽了進去,這洞進去卻不像想象中的那麼簡單簡單——說是縫隙,不如說是某種生物弄出來的通道,通道不大,只夠一人匍匐通行,上左右都緊貼著冰冷尖銳的岩石泥土,唯有身下一片平坦,越往深走,法力壓制就越明顯,連四周黑暗都快看不清了,也不知道匍匐前進了多久,龍頃終於覺得有點累了,這才發現前面那個啞巴的動靜突然消失了,一片寂靜中,他忍不住道:“啞巴,你還在嗎?”

龍頃疑惑的想:別是被石頭扎死了,但修體的怎會如此脆弱。

他手指打了幾下才托出一道掌心焰,幽幽光芒照亮了前方,只見前方是一塊小坑,坑底散落著一堆骨頭,幾塊破爛的衣角,再往前則是無數四通八達的小洞。

這破爛衣服正是那啞巴所剩不多的衣料。

龍頃盯了一會,滿臉複雜道:“啞巴……你,你怎麼只剩骨頭了。”

啊啊的聲音突然從右邊洞裡傳來,彷彿極為急促,又像是警告,接著一雙手便不管不顧的將龍頃拖了進去!

那裡面空間倒大了不小,足夠一成年人人蹲下,龍頃一身劃痕,看得出努力想讓自已冷靜靠譜一點,然而雙眼的驚喜卻是掩蓋不住,然他剛想說啥就被死死捂住了嘴巴,掌心焰也隨之熄滅。一片黑暗中,他感覺這啞巴冰冷沉重的身體正死死的跨坐在自已身上,一動也不動。

被迫吃了一嘴泥巴的龍頃:……

他沒動,黑暗裡卻有東西開始動了,彷彿什麼東西的身軀從外面經過了,四周嘩嘩作響,是鱗片刮蹭過岩石的聲音,帶有輕微的蠕動聲,嘶嘶聲……難道真是一條蛇?

龍頃這樣想著,然而沒過一會,那聲音突然變了,變成了高亢的鳥叫,低沉的獸吼,來來回回,一直在外面,他心底冒出一些不祥的預感,果不其然,那聲音最後竟然變得嗚嗚咽咽,又輕又柔,時不時的停一下頓一下,越來越像……龍頃簡直頭皮發麻,如此深處的洞裡,一片黑暗寂靜中,外面竟然傳來了一個人類女子在輕泣的聲音。

然而再一聽這輕泣卻泣得不是很對勁。

女子輕哭:“相公,相公,你輕點嘛。”

女子輕喘:“啊,啊,相公,這個姿勢好痛……”

女子輕聲求饒:“妾身有點承受不住了,啊,啊,相公,相公……放過妾身吧。”

好一副活春宮的女主角,似乎沒想到這一茬,黎陽渾身都有點僵硬了,但奈何不能動彈,只能閉眼。

龍頃此時也是覺得尷尬萬分,雙耳臉頰俱是火辣,然他的一隻手被壓住,一隻手被膝蓋頂住,連嘴巴都被人用手捂住了,偏偏法力不能用,被迫聽完了全程。

兩人一直沒有動彈,直到那聲音逐漸遠去,才拉著龍頃從洞中掉了出來。

龍頃終於繃不住,崩潰道:“……這地上又是什麼東西!”

那東西經過的地方滿是粘液,黎陽在地上匍匐,又沒法說話只能啊啊,便拍了一下肩膀以示安慰,又拉了龍頃一把示意跟上。

兩人鑽進最左邊那個洞口,比上次的稍微小了點,洞內一片黑暗寂靜,卻好像一直在往下爬,又不知爬了多久,龍頃想打掌心焰,卻聽轟啦一聲,黎陽竟然一拳打穿了頭頂上方。

龍頃忍不住心想,虧我剛剛還擔心他死了,我該擔心這洞。

令人意外的是那上方竟然有幽幽微光。

黎陽一躍而出,伸出一隻粘糊糊髒兮兮的泥土手掌,龍頃裝作沒看到,自已跳了出來。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黎陽面無表情的啊啊了兩聲。

龍頃心嘆,我竟然相信了一個啞巴還試圖跟他說話。

兩人面前的是個三四米高的洞穴,這洞穴整體較為圓潤,看著不像自然形成,牆壁透光,仔細一看,光卻是從一些密密麻麻的黑色“苔蘚”上發出來的。

空曠的洞穴內只有兩人不緊不慢的腳步聲迴盪,龍頃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因這洞穴兩邊的苔蘚和溟河之底的那種草太像了。

葉細如針,根系赤黑,只不過這裡的葉身實在要短上太多,乍一看像苔蘚。

但這裡為什麼會有溟河底的植物,難道里面有一條溟河?還是這洞穴就在扶搖山溟河的下面……啞巴他知道這些嗎,還是故意帶我來的?

龍頃轉頭看看啞巴,又看向四周。

正在這時,前方洞穴裡又傳來一個少女遲疑的聲音:“你們,你們……?”

兩人同時面色一變,難道是那怪物又來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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