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虎兇且高,一掌拍下來風聲嗚咽,彷彿隕石落下。兩人對視一眼便互相移開,一個扛著木頭跳到一棵古樹上,一人手裡不知道何時出現一把紅色長槍, 一槍擲去如長虹,風聲呼嘯,彷彿將天際都劃出一道口子,刺在妖獸渾身炸毛的法力場上。兩兩相撞,槍勢盛而不衰,硬要那傻虎推後幾步。

黎陽不禁喝彩道:好槍!然而嘴上只能“啊啊!”

原來這還是個啞巴,龍頃再看了一眼,這一張臉髒兮兮,五官不明,只是輪廓和那黃泉的太子殿下有四五分相像,夜色灰暗,這咋一看還真像本人……既不是本人那就好說,他這一趟本就是保密來的,便沉聲道:“小兄弟不如離此地稍遠些,以免波及。”

這聲音低沉卻年輕,一聽就是個青年人,黎陽不禁心想:這人修為遠超前面幾人,卻不是衝著神木來的,又是哪方的勢力……但不管是哪方的勢力,現在正是好時機,能跑就跑,於是轉頭就不見人影了。

龍頃擋在兇獸身前,整個人不過一顆眼珠大小,然而其一杆長槍橫立,每踏一步彷彿就有無數漣漪從空中擴散開來,狂暴四散的法力之光將那雙豎瞳照得陰森無比,他又一踏,溟虎也嘶鳴一聲,灰塵裡舞出一條粗壯的血紅色長鞭。

龍頃哈哈大笑,突然將長槍扔在一邊,竟然就靠雙手硬撼上去。

扶搖山不愧是蠻荒之地,饒是多大能的修行者運氣不好路上都得被一些莫名精怪阻擋片刻,他跑行一路就見到兩三個,走到半路,還能聽到後面的方向傳來“砰砰”的肉體相撞的巨響,真是拳拳到肉,打得暴烈,而遠方鐘山王都方向已緩慢升起一片霞光——白天要來了。

白天一來,這深山老林的阻礙便要少了許多,因兇獸,神木吸引來的探索者勢必會更多。

黎陽抓緊跑回木屋一帶,木屋已成了碳塊,漆哈博也已經不在了,地上有崔九留下來的一塊暗金令牌,想來已經把人帶走了,他這才放下心,順著近乾涸的河道小心翼翼的往上尋去。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個較安全的地方把黑木的秘密弄個明白,這個各方爭奪的大機緣,想來想去也只有溟河邊比較安全,鬼怪怕這水,修者也不會隨意碰這河……雖然這河已經快乾了,但妖獸也已出世了,也該繼續流了。

越走又進入了另一個奇怪的地界,妖魔鬼怪,雜草灌木基本沒有,樹木倒是一棵比一棵粗,一棵比一棵茂密。黎陽心道不可再走了,便千挑萬選,站在一棵足有四人寬的通心木前,兩掌拍下!

木屑青苔碎裂出一道裂痕,他故意控制了力道,表面無痕,微微一推,一道厚實崎嶇的樹皮就裂了完整的一塊,“砰”的落在地上,露出裡面空蕩的內芯,足能容三四人。

如此高大的古木,有葉有枝,卻將死不死,其心中空——是謂通心木,還真是個好去處,黎陽立馬鑽了進去,又將其樹皮蓋上,抬頭一看,這樹太高了,幾乎只能看見兩個小亮點。

完美的地點,溟河,古木,想必也能掩蓋動靜一二。

又是那條奔湧的大河,河水幽黑,無邊無際,溟河之上,百丈光禿禿的枝頭,抱著屍體顫顫巍巍的老婦人,那老人髮絲陡然被風吹散,一根銀色髮髻順勢落了下來,將一根樹枝砸折了,落在河裡。

黎陽不自覺的朝那屍體多看了兩眼。

“你又來了,還以為會是其他的……原來還是你。”

他剛想啊一下,誰知這次竟然能說話了,便道:“再次相見,前輩何不選我?”

“選你?”老婦人嘆了口氣“選你,有緣者得之……是我沒得選。”

黎陽一時間摸不著頭腦,微微低下頭。

“也罷,過來一些,三個要求,我說與你聽。”

他於是向前走了一步,忍不住跪在地上。

再走一步,肩部彷彿承了兩座山的重量,黎陽悶哼一聲,巍然不動,膝蓋卻陡然跪倒,陷入地底一尺,五官雙耳均溢位滴滴血液。

老婦人道: “還有一步,你走,還是不走?”

“走……我走!”

這一步真謂比死還難,難得卻是不要死。比溟河之底還要重,重得卻是骨頭血肉,五臟六腑像沉入無間地獄,要從身體裡落下來,骨頭也碎了,成了捻捻粉末,喉嚨爛了,成了爛糊一灘,偏偏頭腦清醒,還要掙扎著向前。

先是膝蓋,然後用手扒拉著血肉模糊的身體。

三步已成,老婦人嘆道:“如此禮成,你並非我族,卻當受得起吾之一道。”

雖不知道此道是謂何道,但他現今靈力斷絕,能修一道已是天賜。

黎陽狂喜,卻又很快冷靜下來,抬起身,發現自已渾身完好,但觀之這一路兩道深痕,卻又不像是幻境。

“成此道,需完成三個要求。”

“請說。”

老婦人輕咳兩聲:“……找到我的髮髻,放於神木之底。”

黎陽面無表情:就是剛剛摔掉一根樹枝的那個吧,這和修道有何聯絡……難道要我從溟河裡去撈回來嗎?

“殺掉一人,以及保護一人”

“能否告知這兩人的姓名,門派,樣貌……實在不行說點特徵也行。”

老婦人:……

“要不然得告訴我性別吧。”

老婦人:“因緣際會。”

這年頭找人都得憑緣分了,那我若永遠找不到,就永遠不能真正邁入此道了?更何況這老人一看就年代久遠了……萬一是以萬年計,那兩人都不知道還在不在。

真真是大海撈針,撈的可能還是水中月。

黎陽苦笑,心想這三應該是出於老婦人自已的私人請求,但既受其傳承,也答應了,一定也要盡全力去做就是。他恭敬的行了一個大禮,再一抬頭,還是那個空心的古樹,手裡的黑木卻化成了一地粉末,粉末中心躺著一把長約五尺,寬約二三尺的巨劍,說是劍,但卻更像無鋒鈍器,劍面厚實,平平無奇,整把劍都像是一塊鑄毀了的的黑鐵疙瘩,閃著漆黑墨光。

他一起身,卻感覺這塊疙瘩遠比那樹幹來得重得多,另一掌上突的用力,便將面前的缺口樹皮給震的粉碎。

黎陽呆愣了會,胸膛又忍不住狂跳起來,這是法力的加持——他一摸胸口,那地方不知何時長了三片硬疙瘩,便將上衣隨手一扯,只見結實壯碩的男子軀體中央,長出了三片魚鱗一樣的東西,每塊都有巴掌大,靈力就是不斷從那裡溢位,又蔓延至全身各個破碎的經絡。

這時林間卻突然響起來一聲驚呼。

“啊!快來人!有變態。”

黎陽差點腳滑了一跤,淡定道:“道友可別胡言亂語,我這是曬太陽。”

等等……他竟然能說話了?!

一位身著白衣,頭戴玉冠,眉間一點紅,雙目如水波,卻不過十六十七的少女站在不遠處,驚叫道:“幽冥哪來的太陽,理由也不找正經點的,我剛都看見你撕衣服了。”

黎陽四看,還真是,剛才那隨手一下衣服早就破得四處都是,一點碎屑蓋在肩膀,布褲在途中也被劃得破破爛爛的,只有接近大腿處才有點好地方。便把地上的衣服撿起來又勉強套著,勉強蓋住胸口。

這副樣子著實不雅,黎陽連忙道:“那,我……我現在就走,道友就別叫了。”

崔舞望著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猛的拍腦門: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我不是要問他六哥九哥的下落嗎?怎麼還讓人跑了。

“誒,你,等一下!”

再一看,人影都不見了,更別說那一點縹緲的熟悉氣息了。少女對趕來的幾個手下氣得擺了擺手,萬分鬱悶,連話都不想說了。

另一頭黎陽簡直落荒而逃,又窘又迫,逃了半晌,又想起那姑娘腰間有一對令牌,有點熟悉,就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觀四處,也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來了,樹木,地皮都光禿禿的。

青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說不出的暢快。

正在這時天空劃過一道青色的光弧。

黎陽心想,大白天的還有流星嗎?

便見那光弧背後,跟隨著一道巨大的獸影和鋪天蓋地,五彩斑斕的射線,聲聲獸吼震天,道道法術仿若漫天花雨,好不壯觀。

黎陽面色一凜。

這溟虎還真是愛他愛得深沉,這都又能碰上,又想道扶搖山雖大兩者卻都在一邊,碰上也合理……那後方那些五彩斑斕的東西便是聚攏而來的無數修者了,如此最前方的一道青色流星就是?

前方林間驟然又響起片片呵斥聲,又是十數道人影騰空而起,武器化作長虹,劍,棍,刀,錘,狼牙棒,竟然還有人把自已的十指拆下來用作武器的,千奇百怪,各出奇招。

那青光在空中正要和襲來的武器相碰,卻陡然一停,詭異的直接向下墜去!正是衝向他這個位置。

這個人到底想幹啥?和其他人一起打老虎不好嗎,為何又有逃竄的意思。

黎陽往後猛跳,有法力果然是不同了,這一跳竟然往後跳了七八尺,比原來進步一倍還多。他以手掩面,轉頭就要跑路,卻突然感受到了一陣痛苦,熟悉,讓人不寒而慄的法力波動。

重物落地,地面被砸出一道橢圓大坑來,灰沙走石中傳出一陣咳嗽……這時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突然伸出,從中間往兩邊一推,頓時就有無形清風將四周塵土分去兩半,露出兩道劍眉。

龍頃遲疑道:“是你?”

黎陽面色如寒冰如惡鬼,陰沉得看不清表情,下一秒就化作一道看不清人影的兇猛利刃,來勢洶洶,悍勇無前,直戳龍頃頂上人頭!

有法力的人才能感受到其他人的靈氣波動,而每個人的靈力都是不同的……但眼前這個人身上的靈氣,竟然和夢境中,王宮裡的那群無麵人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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