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中,一群或拿著冷兵器或推著獨輪車的的人正快步前進,獨輪車插著個旗子 上還有一個個大箱子,箱子就像古代電視劇裡的藏寶箱,上面還蒙著一塊罩布,這些人有的披著蓑衣一樣的雨具。
張庸聽不清他們的全貌,只能聽出雨滴落下的範圍,所以在心中感受到的是人的身體四肢、獨輪車和罩子,臉部反而朦朧。
還不知道是來到了哪種世界,看這些人的樣子都是古代裝飾,
張庸心中焦急,身體怎麼還是沒辦法動彈,要是來的是土匪什麼的,那豈不是天崩開局。
“快點快點,大家跟上,前面就是山神廟了!!!”
“小心腳下,雨天山路可滑得很吶!!”
“後面的跟上,到山神廟避避雨生個火,快點快點!!!”
……
人群中不斷有人提醒大家小心,也不斷有人催促大家加快速度,也有人會停下來看看後面的人是否都跟上了。
拐過幾顆大樹繞過一塊直立的山石,領頭的男子終於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山神廟。
“大傢伙加把勁,山神廟到了,看看有沒有人掉隊!!”
“全在呢!!”
“趕緊進廟,這山雨太涼了!!”
一群人說話間加快了腳步,前前後後的衝入了山神廟。
“呼!!!這雨來的真邪乎,差點沒把我淋死!”
領頭的男子是個留著短鬚漢子,同大家一樣身上也滴滴答答落著水滴,他先把沉重的獨輪車停下,然後脫下淅淅瀝瀝的蓑衣。
活動了一下筋骨看看身後,一個個數過去,總共12個人一個也沒有少。
“林全和劉著把我們的柴碳拿出來,我們生個火暖暖!”
“好嘞!”
“那邊乾燥一點,走走,放那邊!”
“我的衣服得烤烤乾了,哎沒來得及穿蓑衣。”
一群人或者搬動籮筐,或者取柴生火,還有人將一塊乾燥的地面用攜帶的拂字簡單清掃。
他們是一群正在走鏢的鏢師,對他們來說翻山越嶺是家常便飯,遇上惡劣的天氣也是事常有的事,所以總會在籮筐內準備乾柴木炭等東西,以應對現在這種情況。
領頭的漢子是楊間業,祖上曾發達過,當過大官,官至左領軍衛大將軍,到了他這一代家道中落,富貴不在,只剩祖祖輩輩口口相傳的家族曾經的榮耀和祖傳的武功楊家槍法, 他武藝不凡,為了賺取錢財當起了走鏢的鏢師,這些年下來楊間業已成了龍門鏢局的總鏢頭,在江湖上也算是闖出不小威名。
作為總鏢頭責任深重,需要顧及全隊人的安危,自然也會有一些優待,比如現在大家都在忙,楊間業倒是可以揉揉肩膀放鬆一下,這一點誰都沒怨言,楊間業的作用大家有目共睹,是個合格的好鏢頭。
山神廟不大,也就幾丈長寬,三面牆還算穩固,除了外頭進門處的簷口有所破損外內部倒是沒有漏雨,只是兩扇大門早已倒塌且不翼而飛,讓冷風不時就能吹進來。
山神廟裡面更是破敗不堪,到處都是蜘蛛網和野獸糞便,香案上香爐燭臺翻倒,貢品更是不可能有的,就連山神老爺的泥像也已經殘破到頭顱都不見了。
“哎,虧了這山神廟還在,哪年要是山神廟倒了,在這崑山中就又少個落腳的地方了!”
其中一年輕鏢師說道:“你說這一趟鏢走的真奇怪,不但有時間限制還不讓人走大路,你說這送的是啥玩意兒啊?“
楊間業斥道:“僱主的東西少打聽,沒人教你走鏢的規矩嗎?”
一個老鏢師連忙拉過剛剛那人:“楊頭,他是剛從外面新招的人手,不懂規矩。”
年輕鏢師縮了縮頭,很明顯楊間業此人在隊伍裡很有威信。
張庸將他們的對話全部都聽在耳中,
”他們好像不是土匪,走鏢,難道是穿越前只在武俠小說裡見過的鏢師?那個短鬚漢子應該就是領頭人,也就是鏢頭。”
腳步聲愈來越近越近了,廟也不大,自已可能是在廟的哪個角落,不然他們不可能看不到自已。
“啊,楊頭,這邊有個人!!”
張庸心頭一緊,但卻沒有過分慌亂,因為據他了解鏢師一般都講江湖規矩,不濫殺人,要知道壞了江湖規矩是沒法在江湖上立足的
楊間業聞聲趕緊繞過山神像,果然看到了後面躺著一個人,鏢師也三三兩兩聚攏過來。
山神像後面的這個人雙目緊閉一動不動,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不只是死是活。
最先發現這個乞丐的年輕人走近一步蹲下身來,探了探鼻息摸了摸額頭。
“楊頭,這乞丐還有氣,是活人。”
“荒山野嶺的,看樣子這乞丐也是熬不了多久了,一會給他口熱水看他能不能喝得下吧,哎,這該死的世道!!”楊間業道
“哎……”
“走吧走吧,生火…”
鏢師們搖著頭嘆著氣,紛紛走開。
張庸內心平靜,準備靜觀其變,走一步看一步。
其中一人給自已蓋了點又在腦門上貼了塊溼布後,所有人就各忙各的去了。
楊間業吩咐大家把生火的位置挪了挪,放到了更靠近山神塑像的地方,這樣那個奄奄一息的乞丐也能暖和一點。
“啪,啪,啪……”
打火石的擊打聲中不斷有火花濺出,幾下之後,一小塊火絨就被點著。
“著了著了,柴火!”
“來了來了。”
“別壓太實了!!”
放上一些細碎的柴枝,再小心看護火苗,很快,火焰就旺盛起來。
鏢師們架起土灶放上隨身的鐵鍋,又有人從廟門口取來之前接著雨水的竹筒,將清澈的雨水倒入鍋內燒煮,一切做得井然有序。
等完成這些工作,鏢師們才暫時放鬆下來,全都坐在地上休息。
“轟隆隆……”
天邊雷聲滾滾,雨勢有增大的跡象。
等待著水開的鏢師都愣愣的望著山神廟外的大雨。
“這雨不知道天黑前能不能下完?”
有人憂心的嘆了一句。
“看這架勢,一時半會是停不了了!”
又有人隨口答了一句,順便緊了緊衣服。
“這春雨可真涼啊!”
“是啊!瘦牛瘦馬難過二月八嘛!”
一群人圍在不算大的火堆邊取暖,潮溼的衣服在一側用一根廟裡的細杆子掛了起來。
鐵鍋的鍋蓋隨著鍋內水溫的不斷升高逐漸變得不安分,再過去不久,開始“乒乒乓乓”抖動起來。
“水開了!”
劉著笑著說了一句,然後從籮筐裡取出了一個木瓢,其他鏢師則紛紛拿出自已的木碗或者竹筒。
劉著不厭其煩的一個個接過木碗竹筒,用木瓢子盛上開水,又一個個還給別人。
而一個年輕人則開啟一個籮筐從裡面提出來一個布袋,裡頭都是雜色的餅子之類的乾糧,抱著袋子一個個給人分吃的。
“給。”“吶拿著!”
趙哥,你喜歡的饅頭!”
“謝謝!”
年輕人每分一個,有的拍拍他的手臂有的道一聲謝,很快就到了張士林面前。
“ 楊頭!還有饅頭和餅子,你要什麼?”
楊間業瞅了一眼布袋子。
“給我餅子吧!”
“好!”
年輕人取出一個幹餅遞給楊間業,後者接過去點了點頭,隨後他將袋子放回籮筐,自已也取了一個饅頭坐在了原來的位置。
已經有人吹著木碗裡的水,就著涼了一點的開水開始吃乾糧了。
這過程中,張庸能聽到木柴燒裂的噼啪聲,能聽到水滾的氣泡和鍋蓋聲,能聽到瓢水聲,也能聽到這些人的聊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