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陳茗
“父親！”
東方櫻緩緩睜開眼，他看見了東方衡。
“回來啦？”東方櫻大張著嘴問。
“我回來了，戴神醫，我帶來了！”
東方衡去毛竹找戴神醫，戴神醫出門不在家，東方衡一直心急如焚地等。再加上來回路上花費的時間，轉眼間竟然就過去了十三天。
戴神醫曾經治好過東方櫻的吐血癥，所以，東方櫻非常信任他。
戴神醫對東方櫻進行了一些檢查，從始至終，他都沉默不言。
東方櫻看著戴神醫，耐心地等他查完。
東方櫻看著戴神醫問:“是不是我的大限到了？”
“還好！還好！”戴神醫對東方櫻說。
然而，轉過身，戴神醫卻對東方雋和東方衡說:“這一次，我真是無能為力！”
東方櫻雖然知道自已大致是個什麼情況，但是，他還是抱著僥倖心理，對戴神醫有所期待。
當希望落空，就算是東方櫻這樣曾經的英雄，也難免心中難以平靜。
“人生總有時！”東方櫻無奈地說:“只是...哎！”
“戴神醫，請你一定要救救父親！”東方雋帶著哭腔抓住戴神醫的手不鬆開。
“大領主，在下無能，實在回天乏術啊！”
“你不是神醫嗎？你看，他還能吃能喝能動，你一定有辦法的！求你救救他！”
東方雋跪在了戴神醫面前。
戴神醫和內侍趕緊扶起東方雋。
東方雋一直在哭泣，他不斷地用袖子擦眼淚。
東方櫻平靜了一下，他感覺自已好些了。他要做一些事。
“叫大少主進來！”
東方雋被內侍喚進東方櫻的臥室。
東方櫻看著東方雋，無奈地說:“你馬上就是真正地回原之主了，不要遇到事就總是哭！我死以後，你可要把位置守好坐牢啊！”
“父親！”
東方雋還在哭，東方櫻無奈地嘆了口氣:“哎！”
東方雋停下不哭了。
“出去把你二弟叫進來！”
東方雋把東方衡叫了進去。
“衡！”
“父親？”東方衡站在床跟前彎下身。
“你靠近點，我有話說。”
“是！”
東方衡走的更近了些。
“我...大限已至。接下來，回原就要交給你們倆了。衡！”
“父親！”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你要當好你大哥的左膀右臂啊！”
“是！”
“還有...”
東方衡看著東方櫻，他因為痛苦臉部扭曲地變了形。
“你...是不是想要收買秦家小兒子？”
東方衡沉默一會，點點頭。
東方雋有些驚訝地看著東方衡。
“那個孩子倒是不錯！不過，他父親和你叔父是有過血契的。他不可能為了你背叛他父親，所以，不可信！”
東方衡沉默，最後他點頭回答:“是，父親！”
東方櫻看著床頂，過了一會他又說:“你大哥就是不會看人！以後，你可要多幫襯著點啊！”
稍作猶豫，東方衡回答:
“是！”
“父親！”東方雋跪在床旁邊痛苦地叫了一聲。
突然，東方櫻轉過臉死死地盯住東方衡，他用枯瘦如柴的手緊緊地扣住東方衡又軟又白的手激動地說:
“答應我！這一生，你都不許背叛你大哥，就算你比他優秀，比他能幹！你也要一生忠誠於他，守護他！不能讓他落到你叔父的手裡！”
東方櫻的指甲幾乎嵌進東方衡的肉裡，非常的痛，但是，東方衡卻一動未動。
東方衡低頭看了一眼自已的手，他重新抬起頭回答說:“我永遠都不會背叛大哥，我會永遠守護他的，父親！”
就算東方衡已經這樣承諾了，東方櫻仍然不放過他。
“你發誓！”
...
“我發誓！”
...
東方櫻盯著東方衡，最後，他終於鬆開了東方衡，身子滾落回床上。
“父親！”
東方雋從地上爬起來撲在東方櫻的身上再次大哭起來。
這種不公平，從東方衡出生就已經開始了。
東方雋和東方衡同父異母，東方雋的母親是一位貴族，而東方衡的母親則是一位繡娘。當初東方櫻只是因為東方衡母親實在太過美麗才讓她侍寢，想著玩膩了還讓她回去當繡娘，沒想到，繡娘卻懷孕了，還生下了一個漂亮的小子，取名東方衡。
東方櫻勉強接受了東方衡，但是，他卻不肯要東方衡的母親。後來，迫於輿論壓力，他才勉強留下繡娘。沒有孩子的時候，繡娘知道東方櫻不會和自已長久。有了孩子後，繡娘以為自已可以母憑子貴，沒想到卻仍然被東方櫻無情拋棄，孩子還被抱給了東方雋的母親撫養。
因為太思念自已的兒子，繡娘終日以淚洗面，最後，抑鬱而終。
這件事幾乎從未被人談起過，所以，東方衡雖然對於自已親生母親的事略有耳聞，但是，他因為感激東方雋母親一直以來的養育之恩，沒有特別去追究過這件事。
東方櫻的不公平，東方衡已經習以為常。
雖然東方衡接受那份不公平，但是，每次這種事發生的時候，東方衡心中也還是很難受。
東方衡好好的將戴神醫送回了毛竹。
毛竹這裡山清水秀，東方衡心情不好，他就想在這裡多逗留些時日。
在戴神醫的醫館處，東方衡發現了一幅非常眼熟的刺繡，東方衡慢慢靠近，仔細地觀察。
戴神醫看了一眼，沒說話。
過了一會戴神醫才問:“少主對刺繡有興趣？”
東方衡搖搖頭說:“只是覺得眼熟。”
突然，東方衡想起來了，在他嬰兒時期用的一件包被上就有這樣的刺繡，一模一樣。
“我想起來了！”東方衡突然說，接著他轉身問戴神醫:“神醫怎麼也會有這樣的刺繡？”
“這是一個女子為了報答我送給我的。”
“女子？”東方衡善意地一笑。
“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戴神醫解釋說:“他兒子生下來體質弱，經我救治後，從此生龍活虎，茁壯成長。那位母親感激我，所以才送了我這一幅！”
“哦...”東方衡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那位女子現在如何？”
東方衡純屬好奇。
“已經去世很多年了。”
“哦？”東方衡聽的有些遺憾。
過了一會東方衡又問:“那他兒子呢？”
神醫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東方衡，東方衡不解，他也看了看自已。
“嗯？”
“我看長的挺好。”戴神醫說。
東方衡產生了懷疑。
“我記得，我的親生母親就是一位繡娘。”
東方衡看向戴神醫，戴神醫沒說話。
“神醫是否見過我母親？”東方衡直接問。
戴神醫回過頭看了一眼東方衡說:“你沒印象了？”
“小時候的人和事，我沒有太多印象。”
戴神醫看著東方衡說:“你的母親，是一個了不起的女人！”
東方衡看著戴神醫，好久。
從此，在醫館的每一天，東方衡總是會盯著那一幅刺繡看很久。
這一天，東方衡正盯著刺繡出神，從外面急匆匆地跑進來一個人，是伏宮的次子，名叫伏軻的。
“少主！”伏軻單膝跪倒在東方衡跟前。
東方衡不緊不慢地站起身，他看著地下的伏軻。
“什麼事？”
“原主...”伏軻抬起頭看著東方衡回答:“原主，仙逝了！”
東方衡先是盯著地面的伏軻，接著，他緩緩抬起頭。
“回程！”東方衡果斷地說。
伏軻驚訝於東方衡的從容和鎮定，因為，回原的東方雋早就哭的亂了方寸。
東方衡隨即轉身進屋去和戴神醫告別。
“回原有事，急去！”
戴神醫心領神會，他點點頭。
東方衡剛要離去，戴神醫卻攔住他說:“且慢！”
戴神醫從外面拿來那一幅刺繡，他看了看，遞給了東方衡。
“這...”
“你母親希望你能成長為一位了不起的人！帶著它，去做你該做的事！”
東方衡大抵知道神醫的意思，但是，他無法答應。只不過，刺繡是母親的手跡，東方衡從來就不曾擁有過生母任何東西，就連那有母親刺繡的包被，也早被東方雋的母親帶去墳墓裡了。
“拿著吧！”
看東方衡有些猶豫，戴神醫又往前伸了伸，這一次，東方衡果斷地接了過去。
“多謝神醫！”
“嗯！”戴神醫點頭。
戴神醫目送東方衡離去，消失在了遠方。
東方亮帶著東方聞和秦蟒衝進東方櫻的住處。
“領主，請留步！”伏宮攔在東方亮的跟前。
“滾開！”
東方亮一把推開伏宮。
伏宮一個飛身，再次擋在了東方亮的跟前。
“你這是逼我殺你！”東方亮怒目兇光。
“您可以殺我，但是，我不能讓您現在進去！”
伏宮以為東方亮會被自已擋住，他話音才剛落，秦蟒就手起刀落，伏宮被斬殺在門跟前。
剛上前的內侍看著被砍成兩半的伏宮，他退了下去。
東方亮帶著東方聞和秦蟒直闖臥室，東方雋正趴在東方櫻的遺體上痛哭流涕。
“父親！啊！父親！你怎麼就去了！...”
親眼確認完東方櫻的死亡，東方亮再無後顧之憂。
“把他拖下去！”
東方聞親自把東方雋給拖走，東方雋被拖走的時候他還在大哭叫著:“父親...”
東方亮走到東方櫻床跟前，他看著那一張神氣了一輩子的臉，這時候卻是那樣的安靜，他忍不住冷哼一聲。
東方亮看著內侍，內侍恐懼地侍立一旁。
“手印在哪裡？”
內侍稍稍猶豫一下，接著他戰戰兢兢地走上前，拉開東方櫻床頭的櫃子，內侍從櫃子裡取出手印，轉身跪在地上，雙手將手印托起送到東方亮跟前。
“哼！哼！”東方亮拿起手印看了一眼。
這時，秦天從外面跑進來。
“什麼事？”東方亮側臉看向秦天。
“伏荊伏軻帶著東拉維朝這邊來了！”秦天回答。
“來的好！”
東方亮重新將手印放回內侍手上的紅布內，他拔出長刀，領著秦蟒和秦天去迎接反抗的東拉維人。
“叛賊，交出原主，放了少主！”
伏荊在隊伍的最前面，他衝著東方亮大聲吼。
“大膽狂徒，舊主已逝，新主在此！為了你身後拉維人的性命，為了回原的和平，我勸你放下武器，就地投降！我將既往不咎！要是你敢跟我兵戈相向，你父就是榜樣！”
“父親！”
伏荊和伏軻現在才敢確定躺在地上的那個人是伏宮。
“叛賊！拿命來！”
伏軻一聲吼率先衝了出來，接著，伏荊也帶著身後的東拉維人大叫著往前衝。這邊秦蟒和秦天立刻帶著西拉維人大叫著迎了過去。
東拉維人和西拉維人發生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決戰，伏荊伏軻兩兄弟在對戰中被砍殺，也因為這一場戰鬥，三分之二的東拉維人被殺死。
大戰一直持續到黎明才結束。
收服東拉維人以後，東方亮明目張膽地接管了回原。
對於那些反對他的大小官員，能降服的，東方亮想辦法用各種利益誘降——金錢，高官，子女利益...
誘惑不了的，只有威脅...
無論什麼方式都不能被動搖的，全數被殺光！
這邊還沒完全穩定下來，東方衡卻趕回來了。
東方衡被五花大綁著送到東方亮的跟前。
東方亮盯著被捆著的東方衡。
“跪下！”
東方聞一腳踢到東方衡的左膝後，東方衡失去平衡，單膝跪在地下。
東方亮不怕東方雋，但是，他害怕東方衡。
東方衡掙扎著重新站起來。
東方聞又是一腳，這一次東方衡沒有跪倒。東方聞惱羞成怒，他抬起腳...
“罷了！”
東方亮突然阻止了東方聞。
東方亮清楚，東方聞不能讓東方衡跪下臣服於自已，然而東方聞的行為卻有可能讓他在眾人面前失了威信。
東方聞看見東方亮阻止了自已，他站到一旁。
“你...不臣服於我，是因為，你認為這個位置我不配坐還是因為，你認為你比我更適合？”
東方衡抬起頭看著東方亮說:“要殺就殺，不用找理由！”
東方亮看著東方衡，良久。
“這可是你自已提出的請求！...”
就在這時，東方亮抬眼看見秦蟒卻俯首在地。
“原主！”
東方亮盯住秦蟒，過了好久他才說:“秦大人有話要說？”
“是！”秦蟒毫不遲疑地回答。
東方亮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秦蟒，最後，他看向別處，同時，用一種輕視地與其說:“你要說什麼？”
“舊主還在棺中...舊少主，是守孝的人，為了彰顯原主的仁義，原主何不等舊少主守完傷以後再做定奪？”
“哦...”
東方亮突然想起來一樣說:“你看你這不孝子，只顧著自已發瘋，你父親的孝道竟然都顧不得了！只要你識大體，以後循規蹈矩，只作分內的事，咱們畢竟還是一家人！”
東方衡沒說話，他不懂為什麼秦蟒會替他求情，可能是因為他救過秦樾的原因吧。
饒了東方衡不死可以，不過，得有個人盯著他。
東方亮想了想突然說:“以後就讓秦樾伺候你吧！”
秦蟒和東方衡都被東方亮驚住了。
秦樾一箇中級護衛，只要東方衡想跑，他肯定是看不住東方衡的。
但是，東方亮的想法卻是:秦蟒敢給東方衡求情，那就由你來負責。一旦東方衡敢逃或者敢造反，殺東方衡就再也不需要任何藉口。同時，拿住秦樾，東方亮就再一次地拿捏住秦蟒！
這對於東方亮來說，怎樣都是合算的。
“秦大人，你意下如何？”
東方亮看著仍然跪在地上的秦蟒問。
稍作遲疑，秦蟒回答:
“是！”
“好！”
東方聞一時不明白東方亮的想法，他想要爭辯，卻被東方亮一眼瞪了回去，他只能退回去，低著頭，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