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陳茗

複葉被打跑了,千禧鎮一時卻仍然沒有拉維人敢來,這裡就成了只有駐軍的地方。

秦樾把自已關在屋子裡已經一整天。

回原派人來了。

派來的人只叫東方聞回去,卻讓秦樾暫時留在千禧鎮。

秦樾依命。

秦樾沒有將東方聞被襲擊的事上報,他甚至沒有告訴自已家裡的人。

東方聞是東方亮選擇的下一任原主繼承人,在秦樾看來,他認為東方聞德不配位。

如果東方聞變成了蟾惹,他將無法成為回原的下一任原主。

東方聞這段時間一直戰戰兢兢,小心翼翼。

過了一段時間,他發現東方聞還是以前的東方聞,除了自已每天會感到一陣陣的痛苦以外,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改變,他慢慢地放下心來。

提心吊膽的時候沒感覺脖子處有多痛,安下心來,痛苦被無限放大。最難的是,東方聞不能叫,不能吼,他得一個人在隱蔽的空間偷偷地慢慢地等待痛苦過去...

東方聞時常痛不欲生,但是,他絕對沒有死的勇氣。

東方聞這時候才真正理解到,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過,他又想到,那個每天哭哭唧唧被自已看不起的東方雋都能成功,他是萬不能輸給東方雋的。

每次這麼想,東方聞就能重新堅持下去。

複葉沒有被徹底消滅而只是被秦樾打跑,東方亮對此非常不滿意。

所以,高居廟堂的東方亮這幾天一直在和持反對意見的人爭,儘管爭到最後也沒幾個人同意和烏央開戰,東方亮卻仍然下令秦樾帶兵進攻烏央。

同時,東方亮還派秦天前去增援秦樾。

後勤的事,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東方聞的身上。

東方聞非常高興地領命而去。

東方聞將後勤據點設在了石碣鎮。

來到石碣的東方聞就像出了籠子的鳥,他獲得了相對的自由。

從地下牢房出來後,東方雋帶著東方衡回到藏身地別府。

別府地方太小,又增加了許多新的蟾惹,沒有玫瑰血,那些新蟾惹很容易被痛死。

最後,東方衡提議,將新蟾惹送到木屋後的森林裡,那裡有足夠多的血鳥。蟾惹們在那裡又安全,食物還有保障。

東方雋同意了東方衡的提議。

東方衡告訴那些新的蟾惹:“血喝完了,肉不要扔!”

東方衡教新的落絕成員處理血鳥肉,血鳥肉被做成了肉乾。

“少主,這麼多肉乾作何用?”其中一個叫尤彼的蟾惹問。

“扔了浪費,未雨綢繆罷了!”東方衡說。

尤彼聽不懂,撓撓頭。

東方對他淺淺一笑,尤彼卻羞紅了臉。

“我這該死的魅力!”東方衡心想。

對於自已有想法的任何人,東方衡都不曾苛刻。人,都喜歡美好。自已成為美好的載體,自已沒得選,喜歡自已的人,也沒得選...

儘管東方衡的臉被東方聞一皮鞭下去破了相,可是那道傷,不僅沒有減去他的魅力分毫,反而還增加了。

東方衡看起來不再只是風情萬種,溫和儒雅。他身上還有了故事感和神秘色彩。

秦樾和秦天帶著八萬拉維人,穿過地域界限,攻入烏央。

烏央迅速組織蟾惹前來應戰。

最大的蟾惹組織複葉,接受了任命。

冷瀟瀟去到最前線,親自督戰。

兩邊的人在小樹林裡遭遇。

打了一場不痛不癢的開局戰以後,複葉的蟾惹就跑了。

秦樾不敢追,秦天想追,被秦樾攔下來。

複葉的誘敵深入計劃失敗。

“強龍還壓不過地頭蛇呢!”

冷瀟瀟換了一個法子,分開秦樾和秦天。

拉維人在隊伍的南側首先發現了複葉的蟾惹,等秦樾出擊南側,秦天才發現北側也有,秦天出擊北側。

秦家兩兄弟被冷瀟瀟成功分開。

秦天帶著隊伍出擊出去不遠,他就打算回撤,可是,冷瀟瀟卻下重兵攔住了秦天,秦天被困。

秦樾這邊正打的痛快,卻收到秦天被困的訊息,秦樾回身去救,複葉猛烈地反撲,秦樾敗。

秦樾被逼著退回到了邊界線。

隊伍連日作戰,死的死,傷的傷。

東方聞的後勤還跟不上。

秦樾孤獨地坐在一邊。

現在最重要的是救出秦天,問題是怎麼救。

時間不等人。

秦樾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鋪在自已面前的地圖。

複葉實力強大,現在人數上還佔著優勢,再加上這裡是烏央,複葉打主場,拉維人打客場...

天時,地利,人和...

複葉全數佔有。

“要是帶著現在的人前去營救秦天,搞不好,自已帶去的人也會被搭進去。”

就在秦樾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哨兵在秦樾耳旁悄聲說:“抓到一個!”

“帶過來!”

哨兵一揮手,一個蟾惹被押到秦樾跟前。

秦樾盯著跪在自已跟前的蟾惹,蟾惹卻不敢直視秦樾。

“我問你答,有一句不實,立刻叫你身首異處!”

“是!是!”

蟾惹看起來年齡和秦樾相當,但是,兩人身上表露出來的卻是截然不同的氣勢。

一個稚氣未脫,一個兇狠無比...

“叫什麼名字?”

“尤彼。”

“來此作甚?”

“路過...”

秦樾一眼瞪過去,尤彼馬上改口說:“偵查。”

“偵查?”

秦樾不相信,強大的複葉卻會用如此幼稚的人來偵查,要麼,他是偽裝的?

“冷瀟瀟現在何處?”

“啊?冷瀟瀟?”

秦樾盯著尤彼,這個蟾惹怎麼回事,連冷瀟瀟都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

“我看你嘴裡問不出來一句實話!”秦樾轉過頭說:“拖下去,砍了!”

“秦大人,求求你,放過我,我說的都是實話啊!是少主讓我來的啊!”

“慢!”

秦樾叫住拖著尤彼的人。

“誰是你的少主?”

“這...我怎麼能,直呼少主人的名號呢?”

“老實點!”白山一巴掌蓋在尤彼的後腦勺。

“是東方衡!”

“他在哪裡?”秦樾騰地站起身。

“這...”尤彼抬著頭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秦樾。

“還不快說!”尤彼的後腦勺又被白山打了一巴掌。

“少主沒告訴我能不能說啊?”

真正急死人。

“秦大人。”

又有哨兵來報告。

“什麼事?”

哨兵踮起腳在秦樾耳邊耳語幾句,隨即秦樾轉身離去。

秦樾離開隊伍,隻身來到一處荒野。

在那裡,早就有人在等他了。

雖然東方衡戴著面具,但是他臉上的疤痕卻仍然有一部分露在外面。

東方衡的身後是十來個戴著面具的蟾惹,他們都揹著鼓鼓囊囊的包。

秦樾一眼就認出了東方衡。

秦樾站在距離東方衡十步遠的位置看著他,東方衡也站在原地。

最後,秦樾快步朝東方衡走過去。

到了跟前,秦樾停住。

兩人相對無言。

“我聽說你斷了糧。”

“嗯!”

“這裡有些血鳥肉乾,夠你應付一個月左右!”

秦樾感激地看著東方衡。

“多謝!”

“嗯!”

東方衡示意蟾惹們放下包裹,他轉身離去。

秦樾站在原地,他看著那一大堆鼓鼓囊囊的包裹,紅了眼眶。

東方衡突然站住,他轉過身看著秦樾。

秦樾佇立在雨霧裡,他就像沙漠裡經歷過千年的一棵樹,讓東方衡心頭顫動。

東方衡轉過身,他朝秦樾走去。

儘管臨出門,東方衡答應了東方雋,只送肉,其他一概不做。

看見東方衡重新走了回來,秦樾抬起沉重的頭,他看著走到跟前的東方衡。

“勝敗乃兵家常事。”東方衡看著秦樾說:“包羞忍恥是男兒,捲土重來未可知!”

秦樾看著東方衡,過了一會他才說:“留下來,...幫幫我!”

東方衡看著秦樾,兩人四目相對。

東方衡久久沒有發話,秦樾沮喪地低下頭。

“你怎麼現在才說?”

秦樾重新看著東方衡。

“我先打發他們回去。”

東方衡轉身將落絕的人打發回去,伏靈不同意東方衡留下。

“少主?”

“將這封信交於主人!”

東方衡從懷裡拿出一份他提前準備好的信遞給白靈。

“主人不讓我離開你身邊!”

“我在他這裡是安全的,你儘管放心離去!”

白靈猶豫再三,最後接過信,帶著落絕的人離去。

東方衡目送落絕的人離開後,他轉過身朝秦樾快步走去。

白山看見秦樾領回來一個人,他立刻就知道了那個人是誰。

“大人!”

“派人去把東西背過來!”秦樾頭也不轉地說。

“是!”

白山對一旁的東方衡鞠了一躬,東方衡低著頭,淺淺一笑。

秦樾把東方衡引進一頂剛搭好的臨時帳篷裡。

東方衡快步跟了進去,兩個人已經圍在地圖旁邊了。

“秦天被困在這裡!”

秦樾指著地圖上一個地方。

東方衡看著那個地方,他又看了看那周圍。

秦樾想不出來有效的法子,他皺著眉頭看著東方衡。

秦樾看見東方衡臉上的疤痕,他隨即把臉轉開。

不一會東方衡就說:

“打這裡!”

秦樾也想過打血庫,只是,他不確定那樣是否真的有用。

“咱們來個圍魏救趙!”

秦樾看著東方衡,東方衡也看著秦樾,過了一會他輕鬆地說:

“告訴你的人,好東西給我留著,別自已用不上,全部毀了!我給了你肉,你給我血,我們扯平!”

秦樾收起地圖說:“拿下來再說吧!”

“我沒來之前,不可毀,不可棄!”東方衡盯著秦樾嚴肅地說。

秦樾轉過頭看了一眼東方衡。

“那可是好大一個血庫呢!”東方衡重新變得輕鬆起來,語氣裡滿是期待。

秦樾看著東方衡,聽那語氣,就像東方衡也已然變成了一個貪婪的蟾惹。

為了儘可能減少損失,秦樾天剛亮就帶著隊伍朝複葉的血庫進攻。

幫助複葉守護血庫的是烏央人,烏央人見到拉維人,奮力抵抗。

但是,秦樾勢在必得。

血庫的烏央人,被秦樾全數消滅。

血庫剛到手,就有藏在鐵甲裡的蟾惹朝血庫來。

“大人,毀了它!”白山提議。

秦樾何嘗不想,但是,一想到東方衡對這個血庫垂涎三尺的樣子,秦樾放棄了。

白山無奈。

秦樾帶著一行人全副武裝迎了過去。

長刀非常難以傷到鐵甲裡的蟾惹,這又是一場艱難的守護戰。好在趕來的鐵甲蟾惹數量不多,天黑之前秦樾他們才艱難地結束了戰鬥。

天黑之後,越來越多的複葉成員趕到血庫。

秦樾帶著拉維人死守,這些經過訓練的蟾惹,打完一波又一波。

白山實在忍不住,他再次對秦樾說:“大人,毀了它?”

秦樾沒說話,但是,他也沒有摧毀這個大血庫。

白山心中已經有了一點不同的想法,但是,他還是選擇了服從。

這樣,秦樾他們連續堅持了三天三夜,東方衡才終於帶著人到來。

沒想到,東方衡到了這裡的第一句話就是:“毀了它!”

秦樾不敢相信地看著東方衡。

“不要?”

“不要!”

東方衡對著白山點頭,白山早就等不及了,他看著秦樾。

“大人!”

秦樾低著頭,過了一會才說:“去吧!”

白山帶著其他人離開了。

秦樾不理解地看著東方衡。

東方衡看了一眼秦樾,卻什麼都沒說。

秦樾瞪住東方衡。

等白山他們放好炸藥,點燃引子,所有人才撤回後方。

秦天受了傷,不過,沒什麼大礙。

在幽暗的庇護所裡,秦樾再次見到了東方雋。

“謝謝您!”

雖然東方雋現在已經沒有身份接受秦樾的俯首禮,秦樾還是對東方雋行了大禮。

“起來!”

東方雋走上前扶起秦樾。

“以後,落絕會同你聯合對抗複葉!”東方雋看著秦樾說:“如果你同意的話!”

這是一個非常敏感的聯合,不過好在跟隨秦樾的絕大部分人已經和落絕在千禧鎮的時候有過合作。

看秦樾有些猶豫,東方雋擔心地看了一眼東方衡。

“我知道你有所顧忌。”東方衡走上前說:“如果你不願意,我就帶他們走!”

秦樾看著東方衡說:“我什麼時候說不願意了?”

“你也沒有同意!”

“我們只能私底下聯合!”

“這是自然!”

雙方達成一致。

東方雋搞不懂東方衡為什麼非得要落絕跟著秦樾屁股後來參與這一場戰爭。

東方衡在信裡只是說,想要重新奪回回原,就要有一支真正能打仗的隊伍。

東方雋一直向東方衡透露自已想奪回回原的資訊,東方衡每次都沉默。現在看來,他已經接受這件事了。

秦樾離開落絕,回到自已的營帳。

秦天去監督構築工事去了,營帳裡空無一人。

秦樾剛到一會,東方衡走進了營帳。

秦樾看了一眼東方衡,沒有招呼,沒有說話。

東方衡慢慢朝秦樾走近。

“你對我有意見?”東方衡看著面前的地圖問。

秦樾沒說話。

“是因為血庫的事,還是聯合的事,或者,兩件事?”

東方衡抬頭看著秦樾問。

秦樾本打算讓這兩件事就這麼過去,既然東方衡來問,他也不客氣地問:

“既然要毀掉血庫,為什麼一開始不說清楚?”

東方衡看著秦樾,過了一會他才說:

“早早地毀掉,複葉的人還會去你那裡嗎?”

秦樾看著東方衡,合著自已真的是被當槍使了。

秦樾什麼都沒說,他重新看回地圖。

東方衡故意走到秦樾身邊,他也把手撐在地圖上。

“被我利用了,很不爽,是不是?”東方衡看著地圖問。

秦樾還是不說話。

“落絕現在實力有限,你分散的複葉越多,落絕營救秦天成功的機率才會越大...”

東方衡轉頭看著秦樾,秦樾卻盯著地圖的一個地方,一動不動。

“就算我這樣說了,你也還是不肯說話嗎?”

秦樾轉過頭看著東方衡。

“下次早點說!”

“我不信你笨到一直沒有發現自已是誘餌!”東方衡看著秦樾問:“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秦樾不說話。

“你要告訴我,我下次心裡才有數啊!”

“下次有話說清楚,再玩這一招,回來我就把你頭擰掉!”

東方衡笑著看著秦樾,接著他把腦袋伸過去給秦樾。

秦樾盯著東方衡。

“你...”

東方衡微微仰著頭看著秦樾說:“幫我把面具解開!好悶!”

秦樾看著東方衡,自從這一次見到東方衡,他一直都戴著面具,秦樾還沒完全見過他的臉。

秦樾直起身,他抬起手幫助東方衡解開面具後面的繩子。

東方衡在前面拿走面具。

過了一會,他抬起頭看著秦樾。

長長的一道疤,傾斜著,從右到左,右高左低,右邊差點傷到眼睛。

秦樾的視線在東方衡的臉上游移,東方衡卻沒有絲毫躲避。

“不要相信我,我也是會變的...”

秦樾看著東方衡,過了一會他才說:

“我死不了,你按你的來!”

東方衡盯住秦樾,莞爾一笑。

秦樾重新看向地圖。

東方衡也轉向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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