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吾抵達洛陽宮城之時,衛植剛下朝,他來不及換下袞服,便匆匆來霜華殿看夷吾。

見她完完整整的,毫髮無損,他吊在半空的心總算放下了,重重鬆一口氣。

旋即板起臉,“夷吾,你此次實在任性!藥我會派人去尋找,何需你涉險?你次兄若是知道,他該有多擔心!只怕他會丟下軍務,跑回來找你。”

今日是初一朝會,他四更便起來了,跟朝臣議政半天,此刻睏倦得很,聲音中都透著深深的疲憊。

夷吾上前抱住他的手臂,撒嬌道:“大兄,我知錯了,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次兄的藥已經制成,快些派人給他送過去吧。”

江淮月前率軍迎擊鮮卑,如今雙方正膠戰,他白天打仗,晚上受頭疾之苦,哪裡受得了。所以她一得知雁山有藥,馬上就帶人去採。

衛植手臂垂下,咳了幾聲道:“罷了,你也是情急則亂。我馬上將藥送去前線。記住,你做什麼事情,都要先與我們商量。”

夷吾乖巧道:“好,我聽大兄的,以後再不會這樣。”

衛植拉她坐下,心疼道:“你瘦了,也黑了。” 轉頭對宮人吩咐:“傳膳,朕與公主在霜華殿用飯。”

宮人應聲喏而去。

很快尚食局的人魚貫而入,往食案上擺滿飯菜湯點,皆是夷吾愛吃的。

衛植親自舀湯給她喝,就像當年在歸京的船上。

夷吾笑眯眯的,在大兄身邊真好,不知次兄何時能回來,她想他了。

一邊扒飯,一邊不忘囑咐衛植,“大兄,你也多用些,瞧你瘦的。”

衛植低低應著,有些食不知味。

怔怔看向夷吾,當年她才大一點?如今已經長成有傾國之姿少女,但依稀還能從她臉上看到當年模樣。

殿中光線明亮,夷吾笑著去看對面的人,卻發現他髮間隱隱有道雪光。

她停下筷子,驚異道:“大兄,你頭上好像有根白髮,等會兒我給你拔掉。”

衛植才二十六歲,這些年他太操勞了,為國事殫精竭慮,以致華髮早生。

“無事,有就有吧。”

他頓了一頓,“夷吾......”

夷吾與他相處多年,聽得他這是有話要對自已說,便道:“大兄有事?你直說就是,我聽著。”

衛植重重嘆口氣,“......是這樣,我打算替你選位夫君。”

夷吾神情微滯,輕咬嘴唇,“大兄要為我選誰?”

江淮常說,要給她選天下最好的兒郎作夫君,但這些年沒一個他們看上眼的。

衛植輕聲道:“我為你選的是南朝人,在建康城。”

夷吾耳邊哄地一聲,她有些不敢相信:“......為何,大兄你,你要我去建康?”

她以為,自已此生都不會再踏入建康城。

“夷吾,你聽我說,眼下我們要對付鮮卑與羯族,無暇顧及南越。而南越君主也不想與我們作戰,但他手下將領不安份,我希望你嫁過去,通兩朝之好。”

看著衛植帶有期盼的目光,她有些茫然無措,不知是何滋味,飯菜的香氣似乎也凝固了。

足足十年了,她已不記得健康是何模樣,父母的樣子她也忘記了,她只得有人將她從棺材裡抱出來。

衛植揉揉太陽穴,“你不必著急答覆,好好考慮幾日,若你不願,我不會勉強。”

夷吾低頭不語。

當年她來到洛陽,衛植帶她住進燕王府,因著入南越為質有功,衛植不久被立為皇太子。

這些年有無數血風腥雨,但他與江淮都牢牢將自已護於羽翼之下,沒讓她吃過苦,更沒讓她受過委屈。

前年衛植登基為帝,一心操勞國事,讓內憂外患的朝局逐漸穩定。

但眼下邊境未和,鮮卑蠢蠢欲動,江淮率大軍去了邊境,衛植非但騰不手來對付南越,還得提防著背部受敵。

片刻後,她毅然道:“若能幫到大雍,夷吾願去建康。”

見她如此痛快應下,衛植非但沒有高興,反而有些難受,但他不是糾結於情緒之人,既已做下決定,那就宜早不宜遲。

回到書房,他提筆寫信給南越君主,提及兩朝聯姻之事。

寫完信,胸口更像是堵了塊石頭,快五更天時,他才在宮人催促下去睡。

建康宮城。

司馬策正與美人作樂,看完衛植的信後,他喜不自勝,馬上召集大臣,在朝堂上宣佈這件事。

“北雍國君欲將房陵公主嫁至我朝,這是好事啊,哈哈!”

不出意料,很多朝臣反對聯姻,甚至有人建議,不如趁北雍內部兵力空虛,去攻打他們。

陸昀皺了皺眉,他沉聲道:“眼下江淮正抗擊鮮卑,此時我們若去攻打洛陽,讓他腹背受敵,怕是不妥。”

他是想揮師北上,但若此時進攻北雍,未免有些下作,他寧願等江淮率軍回來,與他堂堂正正交戰。

王司徒冷笑:“想不到陸將軍如此為北朝著想,看來真與江淮有交情。”

陸昀怒道:“請司徒用用腦子,若我們此刻攻打洛陽,江淮肯定會掉頭回來,如此一來,鮮卑會趁機攻入中原,屆時唇亡齒寒,你以為對我朝能置身事外?”

當年衛植以皇子之尊入南越為質,為的就是讓南越出兵,聯手對付匈奴。而今日鮮卑就是當年匈奴,北雍若敗了,鮮卑不可能放過富庶的江南。

司馬策一手支頭,另一隻手無聊的敲著案几,冠冕上的玉旒晃動不停。

聽夠眾人的爭執,他才抬眸:“好了,朕不是在徵求你們意見,而是在通知你們,聯姻之事已定。”

打打打,這幫人就知道打仗!

他們無非是想借打仗要錢要糧,若贏,他們可以建立功勳,升官進爵,讓家族勢力更壯大。

而若輸了——他祖宗的!這些世家們肯定會換個主人效忠,而他作為國君,只有死路一條。

群臣苦勸無果,司馬策大發雷霆,“誰若敢再勸阻,立時拖下去杖斃!”

眾人這才噤了聲,陛下這兩年愈發暴虐了,他真會殺人。

司馬策罵痛快了,親自回信給衛植,稱他同意聯姻,雍朝肯下嫁公主,是越朝的榮幸。

至於南朝男子人選,可從皇室或王謝等大族中挑,還貼心推薦了幾個人選。

霜華殿,鶴舞來看夷吾。

她是衛植訓練的頂級殺手,武功極好,被衛植指派給夷吾,此女除了好男色,沒別的毛病。

在雁山發生誤服藥的事情後,她和藥童提心吊膽,生怕被處罰。

夷吾見狀告訴他們,那件事全當沒發生過,就讓它爛在雁山,誰都不要對陛下與將軍提起,兩人這才放下心來。

見夷吾在習字,鶴舞順勢拍了幾句馬屁,“公主字寫得真好,橫是橫,豎是堅。”

夷吾笑笑,“......你還挺會夸人。”

衛植穿著尋常錦衣,踏進宮殿裡,夷吾起身行禮,被他攔下,“不必。”

他深吸口氣,告訴夷吾,她的夫君人選已經定下,是南越顧丞相之孫。

司馬策的反應在衛植意料中,但他沒選司馬策推薦的那些人,而是指定顧氏子為聯姻物件。

夷吾一聽姓顧,心裡未免有些慌張,不會吧?

不會是大藥渣所在的家族吧?

衛植看她神色,以為她不滿意,便道:“顧氏家風敦厚,待人溫和,遠勝其他家族。此子比你略大幾歲,容色冠絕南越,不會辱沒你。”

他在南朝有密探,對幾大世家都所瞭解,這人是他細細挑選過的。

夷吾更慌了,聽這描述,好像是大藥渣本人,她張張嘴,不知該說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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