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永嘉郡雁山腳下。
此時正值暮春,桃花李花粉撲撲開了一完,映著粉牆青瓦,甚是可愛。
藥童伸伸懶腰,大功告成了!
他走到正堂門前,朗道:“主人!”
夷吾正在擦拭一把舊琴,聞言抬頭:“進來。”
她一襲素色布裙,眉若遠山,目如明星,面容勝過世間所有花色。
藥童笑嘻嘻道:“主人,藥已制好,待我們回去後,便可拿給神武將軍服用。”
夷吾臉上浮出一絲笑意,“很好,次兄服完藥就不難受了。”
江淮去歲冬落下頭疾,發作時十分痛苦,藥童的師父開了藥方,但有味藥材極難尋。聽說永嘉郡雁山有,夷吾便帶人偷溜出來,她翻遍雁山,總算是將藥找到了,眼下藥已配好,他們也該回洛陽了。
藥童從懷裡摸出墨玉瓶,“主人,這是剛制好的安神藥。”
這些日子主人天天翻山越嶺,累得不行,夜間睡不好,他便給她制了安神藥。
夷吾接過,“好,多謝你。”
她倒出幾粒藥丸就水服下。
別看藥童年紀小,但他師父是當朝國手,醫術出神入化,他自幼跟著師父,醫術也十分了得。
嚥下藥後,她問:“鶴舞呢?”
藥童眼神有點躲閃,“鶴舞姐姐她,她去......去普渡南朝郎君們了。”
夷吾:......
鶴舞老毛病又犯了!
所謂普渡,就是將男人勾搭到手睡一睡,睡完就扔。
她真是色令智昏,這裡不是洛陽,而是南朝,怎麼還敢亂來?
夷吾身上陣陣發熱,“鶴舞何時回來?”
“快了,她就快回來了,她心裡很是牽掛主人呢。”
見夷吾臉色還是不大對,他便為鶴舞開脫。
“這也不能全怪鶴舞,誰叫南朝男子個個美姿容,搔首弄姿,勾得鶴舞把持不住,她只是個尋常女子,犯了女子都會犯的錯。”
他可沒瞎說,南朝男子一個比一個穿得華麗,還塗粉抹脂,搞成這樣,肯定是想被女人睡。
夷吾身上的熱意一陣蓋過一陣。
她喘口氣:“你,你剛才給我吃的是什麼藥?有些不對。”
藥童見她臉都紅透了,心中一驚,“給你吃的安神藥啊。”
他上前拿過瓶子,倒出藥丸嗅了嗅,神色大變,又從懷裡掏出個一模一樣的瓶子來,小臉慘白!
“......我,我說實話,主人能饒我不死嗎?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幼弟,他們不能沒有我!”
夷吾神色一冷,“你不是孤兒嗎?哪來的家人?說,這藥怎麼了?”
藥童支支吾吾道:“也,也沒什麼,就是藥弄錯了,主人吃的藥,是,是給鶴舞準備的,她要給男人用。”
夷吾僵住,鶴舞給男人用的能是什麼藥?不是迷魂散,就是春藥。
藥童覷著她的臉色,小聲道:“是助興藥,成年男子一次一丸,主人你,你吃了三丸。”
夷吾全身開始發燙,她深吸口氣,“你下去吧,將門關上。”
藥童不敢怠慢,馬上關門退出去。
院門外,鶴舞哼著歌兒從青牛車上跳下來,這南朝缺馬,日常出行多是用牛,倒是穩當,沒磕著她獵物俊俏的臉。
“你們幾個,將他抬到我屋中,記住,輕作輕些,莫讓主人瞧見。”
幾個護衛應聲是,將一位年輕男子從牛車上抬下來。
這活兒他們沒少幹,從北朝到南朝。
只要鶴舞的目光多在哪個美貌郎君身上多停留一會兒,他們便上前:“郎君,我家女郎請你過去閒敘。”
郎君們若是識相,一切好說。
若是有人不識相,他們便道:“郎君,得罪了。”
然後將人弄暈繫結,送給鶴舞享用。
這個男子屬後者,他相貌極好,武藝更厲害,他們打不過,馬上跪地求饒,之後趁人轉身不備時,撒了兩包迷魂散,這才將他帶回。
鶴舞進了院子,一眼就看到戰戰兢兢的藥童,“喂,你怎麼了,跟死了阿翁【即父親】一樣?”
藥童見她回來,精神大震,“不是我死了阿翁,是你要死阿翁!”
他將夷吾服錯藥的事告訴鶴舞,鶴舞臉色大變!
糟了,這比死阿翁還嚴重!
她匆匆推開門進去,只見夷吾倒在榻上,星眸微閉,呼吸凌亂急促。
跺腳,要死要死!公主這個樣子,若無解藥,她不知要受多久折磨,而唯一解藥就是男人,但上哪給公主弄個——
她眼睛一亮,有了!不就在現成的嗎?
很快,她將抓來的男子扔在地上,讓他臉朝上。
然後扶夷吾坐起來,討好道:“主人請看,這就是你的解藥,還湊合吧?”
孃的!這男子是她見過最好看的,她罕見的沒當場將人扒光睡了,而是眼巴巴的帶回來,想好好品味,哪知出了這檔子事,也罷,就給主人用吧。
夷吾被燒得意識有些模糊,她已沒有多少力氣,勉強抬眼掃過去。
男子大概十八九歲,依稀能看出無雙姿容,怪不得會成為鶴舞的獵物。
她推開鶴舞,“你將他帶走。”
雖然難受得要死,但肯定能捱過去,她並不想沾男人。
鶴舞急了,“不行啊主人,這藥太烈了,強忍很傷身。”
主人是陛下與神武將軍最愛的妹妹,她哪敢讓她有損傷!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將男子拖到夷吾榻上,匆匆一拜,“請主人服藥,屬下在外面守著。”
她又往男子嘴裡塞了幾顆藥,之前是迷魂散,這是春藥,一定得讓他們成事。
夷吾哪會不知她在做什麼,只覺眼前一陣發黑。
鶴舞關上門,還不忘朝屋裡喊到,“主人,解開她的腰帶,扒光他的衣服,撲上去摸他,親他,事就成了。”
她走到院中,拉著藥童一起跪下。
“我們多跪一會兒,只希望公主心軟,能替咱們求情。陛下最多是處死我們,而神武將軍——”
提到江淮的名號,藥童面露恐懼,若公主出了意外,神武將軍有一百種方法讓他們生不如死。
屋裡男子悠悠轉醒,他看到夷吾怔住了,少女不過十五六歲,頭髮黑漆漆的,五官絕倫,只是面色潮紅,氣息也不自然。
【永嘉郡:即溫州,雁山:即雁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