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追尾
林聽回到科室，心情仍有點低落。
時隔多年，她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裡和陸清絕重逢，還是同處於一個科室。
當她決定隱埋一切的時候，陸清絕的出現無疑是給她當頭一棒。讓她不得不認清現實。
林聽起身衝了一杯咖啡，回到自已的桌前。
窗外下起了小雨，水霧氤氳的世界，籠罩著一切。
她低頭喝了一口咖啡，溫熱的液體從食道熨燙到胃裡，帶著苦澀，萬千思緒都被歸於平靜。
短暫休息後，又是繁忙的工作日子。
等她再把今天的收入院的病人處理完以後，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了。整理好今天的病歷，最後理一遍今天所有患者的檢查結果和需要簽字的文書。 拿起包，準備收拾回家。
這個點住院部的人很少，零零星星的幾個人從雨中奔跑進來。等待了沒多久，電梯就來了。
只是當電梯門開啟的時候，林聽打算進去的腳步驀然地頓住。
她在電梯外，電梯裡赫然入眼的便是陸清絕。 雙手插兜，一雙深邃的黑眸仍是讓人看不清情緒，和他一起的是骨二科的江主任。
林聽抬腳進去，“江主任，陸主任。”微微點頭示意。
“小宋啊，今天又加班啊，女孩子要多注意休息啊”江主任微微打趣的說道。
“陸主任，你要多關心下屬啊，我們骨科中心唯一的女孩子啊，獨苗子啊”繼續向站在一旁的陸清絕說道。
陸清絕的目光順著電梯的燈光看過來，林聽已經記不得今天是第幾次和他對視了。坦然的迎上他的目光，不躲不避。 陸清絕輕輕的勾了勾嘴角，向林聽微微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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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門，林聽走的很快，外面的雨下的越來越大。
露天停車場一片水霧，地上也騰起水汽，路燈的光隱匿在水汽中，格外朦朧。
林聽快步坐上了駕駛室，收起了雨傘，雨有點大，褲腳上沾了一點雨水，望著一片水汽，出了神，回想起電梯裡陸清絕的點頭，只覺得剛剛稍微鬆懈的神經此刻又緊繃了。
扯了兩張紙粗略的擦了擦褲腳的雨水，在封閉的空間裡微微嘆了一口氣。
再次和陸清絕相見，明明已經放下了，但現在共處一個科室，以後像今天這樣接觸的次數只多不少，她即使在堅定的心智也難免會被牽扯出心緒。
林聽平靜下心情，啟動汽車。
雨夜的視線不是很好，雨刮器不停地運作，停車場閘口處還在排隊出行。
前方的車子沒對好閘口寬度，往後退，林聽也跟著往後，誰曾想沒掌握好距離，車子竟然後溜了，撞上了後車車頭。
小車尾部的一聲巨響，林聽只覺得心也跟著顫了顫。
等回過神，趕忙抓起副駕駛的傘往後車走去檢視情況。
還好只是聲音聽著挺大，車子損害不大。
“你沒事吧？”林聽敲了敲駕駛室的車窗。
車窗緩緩的降下來，露出陸清絕那張冷淡又過分好看的臉。
林聽的神色霎時呆滯住。
然後下意識的去看車標，林聽只覺一頓肉痛。
陸清絕的車用腳指頭猜也是她這點工資賠不起的。
想死。
真的想死。
一天丟三次臉。
陸清絕靠在駕駛位上，雨夜的朦朧夾著路燈的昏暗交替的照在他稜角分明的臉龐，他的神情也是影影綽綽，讓人看不清，唯有那雙眼睛仍是一如既往的深邃凌厲。
他姿勢鬆弛地搭在方向盤上，右手食指敲打著方向盤，微微的側過臉，視線從林聽的臉龐一直滑到她被雨水浸溼的褲腿上。
“把車鑰匙給我。”陸清絕利落的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開啟了車門，逼人的身高一下子站了出來，林聽趕忙將手裡的傘舉到他的頭頂。
雨聲有點大，林聽沒有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陸清絕接過雨傘，俯下身，“我說把車鑰匙給我。”
溫熱的氣息順著他低沉喑啞的聲音流進耳道，林聽趕忙踮起腳尖，指了指前方打著雙閃的車說道 “在車裡。”
陸清絕把車窗升上去，“你先去我的車裡坐著”。
林聽也不知道怎麼莫名其妙就被陸清絕拉到他的車裡坐著了，透過駕駛位的車窗看著陸清絕撐著那把黑傘向她的車走去。 雨有點大，她的那把傘有點小，斜風夾著細雨，星星點點的落在陸清絕後背的白色襯衫上。 透過微弱的路燈，彷彿可以隱約看見陸清絕後背輪廓有形的肌肉。
從脖子紅到了臉，林聽突然晃過神。陸清絕的車裡的味道和他身上的味道很香，有一股淡淡的沉香味和木香味。 林聽只覺得這個閉塞的空間讓她渾身不自在。
陸清絕把林聽的車子退到了旁邊的空位上，掏出手機給人交代了一下情況。環顧了一下林聽的駕駛室，從副駕駛位上拿起了林聽的包，撐傘回到自已的車前。
伸手開啟車門，把傘收起來丟在後座板凳下，把手裡的包拿給副駕駛位的林聽。
“這是你的包，檢查一下貴重物品，車子給你停車位裡，我已經通知人明天來處理了。你住哪裡？” 一連串的話蹦出來，林聽還呆呆的拿著手裡的包沒反應過來。
“啊？”
“我說你住哪裡？”陸清絕看著林聽呆呆和早上和易清輝爭執時的樣子完全不同，低笑著又重複說了一遍。
“清樾庭”。
聽到林聽給出的地址，陸清絕伸手在導航上輸入地址，“是這裡嗎？”
林聽盯著大屏的路線看了一眼，肯定的點點頭 “是的。從一環岔過去。”
陸清絕啟動車子，轉動方向盤向外駛去。
“車子......賠償問題。是走保險還是私了”。林聽手摸索著包的袋子小心翼翼的問道。
陸清絕臉上看不不清情緒，神色專心的開著車。聽見林聽的詢問，微微轉頭道 “你不用管了，費用我這邊直接處理了，你的車明天也會有人處理。”
雨下的小了，路上人影零星，路況很好，陸清絕開車很穩，不快不慢的行駛著。 在等紅綠燈的間隙的時候，他伸手開啟了車載音樂。
“忘記分開後的第幾天起，喜歡一個人 看下大雨”。男歌手的粵語隨著溫緩的鋼琴聲在車中緩緩響起。
陸清絕的右手食指有節律的敲打著方向盤，耐心的等著前方紅燈倒計時。
“你是什麼時候來的華東附大？”陸清絕一腳油門飛出去，突然問道。
雨下小了，林聽把窗戶降下來一點，絲絲的冷風鑽進來，微微側頭，就見從出發到現在都惜字如金專注開車的陸主任突然有興致發問。
“半年吧。”林聽看著身旁的陸清絕一張俊逸的臉和記憶的那張臉慢慢的重合，高挺的鼻樑處偶爾從透過車窗射進來的暗光中飛速即逝，偶爾的清晰也是窺不見他神色的變化。
隨後又是沉默如石。
“前面停就好了。謝謝陸主任了。”林聽看著逐漸熟悉的街道，指揮著陸清絕把車往邊上靠。
“等一下。”陸清絕叫住了匆忙往大門走去的林聽。
林聽吃驚抬眸，“怎麼了？”
就見陸清絕俯身從副駕駛伸出手機螢幕，“你加我微信吧，車子修好了我通知你。以後工作肯定也需要聯絡。”
林聽很想說，工作群裡面有微信可以直接新增。還是撐傘過去掃描了陸清絕的微信二維碼。
清厲漂亮修長的手指，肌肉線條流利的前臂，白皙的腕骨從挽起的白色襯衫中露出，林聽情不自禁移動目光，定睛在陸清絕那張清冽凜然的臉上。
“加好了。”
低沉的嗓音喚回林聽的心神，她猛地收回直視的目光。
隨即微微道謝往回走。
走到門口時，她悄悄往回探頭，這時陸清絕那輛黑色的賓士GLE正好駛入大道，那是她久違的心跳，在今夜又彷彿被點亮。
心跳的重新燃動彷彿蓋過了今夜的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