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問》有云: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闇,誰能極之?

陰陽三合,何本何化?

……

一切從虛無中誕生,卻又終歸於虛無。

“世間渺渺,時光匆匆,人與其它眾生靈是那般不值一提;那......一個生靈的一生又有何意義?仿若從未開始,亦仿若從未結果。”白衣隨風而動,寥寥星光下看不清那人的臉。

浩瀚夜空,星辰輪轉,這一切,究竟是夢是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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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拂過小河兩岸的枝丫,陽光下的荇菜在水中閃爍著鱗光,漸漸靠近正空的太陽使河邊暖了起來,青草的芳味陶醉著溼潤的空氣。

踏著清香,少年滿意的掂了掂手中的魚簍,一想到今日不僅收穫了許多荇菜,又打了這滿滿一簍魚,他歸家的步伐不由自主的變得輕快起來。

山村中人平日裡幹活一般習慣帶些乾糧,不過此時正值初夏,農活大多都已做完,是以村民大多都回家做飯。遙臨村口,已可見縷縷炊煙,少年剛踏上阡陌,便有四五犬隻圍迎了上來,它們搖尾趴腿,聲聲低吠,好不熱鬧。

“平日裡見了我只是遠遠的吠幾聲,今日不過是帶了幾尾魚,倒好似見了主人一般!”少年笑罵道。

話音剛落下,少年身後便有人接了話:“小元啊,今日又去了河邊?”老者盯著他手中的魚簍道。

“我說堂堂一村之長,怎麼也拿起鋤頭來了?”元沒有回頭,只是把紅潤的手掌伸進魚簍裡取了幾尾小魚扔進了狗群。

“村長”沒好氣的吹了吹雪白的鬍子,道:“村長也是要吃飯的,你……”村長正揚起的眉毛和咧了一半的歪嘴被元突然回頭扮的鬼臉打了個措手不及,是村長被嚇了一個趔趄。

元哈哈笑道:“村長今天不吃飯,吃魚!嘻嘻嘻!”於是他從魚簍裡挑了兩尾大魚用隨手帶的青草繫了塞到村長手裡。

老人接過魚,又吹了吹鼻下那抹雪白的鬍子,笑道:“既然你如此孝順,那我便原諒你了!只是可惜了沒有酒佐之,實在掃興。”

“我家的酒早被你喝光了!!再說了,我上次還是偷偷拿出來給您喝的,您不要打我家酒的主意了,我娘釀的酒再多,也填不飽酒鬼的肚子的。”元變了臉,憤憤回道。說完又用手摸了摸被他爹敲過的後腦勺。

“我這不是就隨口說說而已嘛,你娘釀的酒那是全村最好喝的不是?”村長立馬拍了拍元的肩膀,笑道。

“哼!那~是!!也不瞧瞧我孃的釀酒技藝是如何層次。”元昂著頭哼道。

“小元啊,你看這次我用東西換你家的酒啊!”村長眉眼一轉。

“不換!”元一口回絕了。

“嘿嘿,你看這兩尾魚怎麼樣?”村長笑開了花。

“不換!”

“那我用其他東西啊,怎麼樣?”

“不換!”

……

村長和狗一起圍著元團團轉,他們簇擁著走在田埂上,在說笑聲中,一老、一少、一群狗向冒著炊煙的村落走去……

山村人家雖與外界來往少些,但元所在的村子地域不錯,背山靠水,物產豐富,平日裡不缺吃穿用度,鄰里很是和睦。元到了山腳下的家門口時,又繫了兩尾魚送了鄰居,這才進了屋。

剛一進門,淡淡的清香便悄悄攀上肩頭。內門裡,竹簾後,一青衣男子正撥弄著香爐。

元掀簾徑直走近道:“爹,您看我帶回來了什麼?大魚兩尾,不錯吧?那這次便是我贏了!”元高高舉著魚簍,一雙眼笑成了月牙。

“哦?中午我們是有魚吃了,不過,打賭的事,我可從來都沒答應過。”男子頭也沒抬,又道:“魚你是打回來了,不過後山可不是你想去就去的,那可不是小孩子該玩鬧的地方!”淡淡的語氣中,香氣變得更濃郁了一些。

“把魚拿到廚房給你娘吧!”青衣男子也不回頭。見得已拗不過這“老頭”,元狠狠的跺了一腳,拿著魚拖著長長細細的水痕快步走出了門。

“元兒,那後山指不定有什麼吃人的怪物呢,以前村子裡就有人去尋藥,最後到現在也沒回來,娘可捨不得讓你去後山!”灶臺後,簪子上的吊珠微微顫動著。

魚已入了鍋,元卻還是悶著臉:“既然娘和老頭兒都不讓我去,我不去便是了”。

“你爹正值壯年,怎麼又成了老頭子?那我豈不是老婆子了?”婦人輕輕地揉著額角。

“娘怎麼是老婆子呢,那我不說爹是老頭就是了!”元笑道,他似乎已不再生氣了,將兩盤小菜從灶臺端起。

……

太陽斜依正空,元一家在院落裡慢慢享用著這豐盛的午餐……微風拂過屋脊,將令人不安的燥熱帶入稻田,慢慢地散入了黑藍的星空之中……

……

“啊!”一股焦慮的不安感從睡夢中衝上少年的心頭,少年不由得驚坐而起,那使他滿頭大汗的熱量彷彿來自夜空,他依偎著黑冷的牆壁,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他灰蓬頭髮下面埋著的那張浸滿了冷汗的蒼白麵龐上,正扭曲著痛苦的表情;又是這個夢,他近幾日幾乎都會做這個夢;可能是因為明天,他要被斬首,不論誰在這種時候的心情都是難以言喻和不甘的,畢竟如今年僅十五歲的他已在這陰暗的牢獄裡度了三年。

這個被遺忘了許久的囚犯,終於要在明日被處決了;看著白米飯上的雞腿,少年沒有任何慾望去咬上一口,即使碗裡爬滿了蟲子,他也沒有再瞧一眼。

少年瘦弱的身軀忽地顫抖起來,片刻後,虛弱的他終究是沒有力氣再憤怒下去了:“終於要解脫了嗎?”

太陽雖然還未完全從充滿霧氣的林間升起,厚重的石牆外卻已是鳥雀的天堂,歡快的交響曲正對著沉默的石牆叫板。

劊子手抱著刀半閉著眼斜坐在石牆下,他的不遠處正是那落魄少年——少年赤裸著瘦骨嶙峋的上身閉著眼跪在地上,在他身後的監斬官撐著頭伏在案上打著哈欠。

不知何時,陽光終於打在這塊暗紅的溼地上。“早些辦了吧!”下令時監斬官並未抬頭,他抖了抖衣袖從桌案邊起了身準備離開。

劊子手高高地舉起隱隱泛光的刀刃,刀下:少年閉了眼,臉上漸漸浮出笑容。

……

'原來死亡的時候連疼痛也不會有嗎?'

少年睜了眼慢慢抬起了頭,可是,屠刀還懸在他的頭頂。

異變突生!

原本晴朗的天空一瞬間變得昏暗下來,天空也變得若隱若現,在萬里無雲的夏日,這樣的景象可不尋常。劊子手停了動作,一臉疑惑地打量起天空來。

突然,天空中出現了一些極速變大的黑點,到能看清時,那些竟都是生了雙翅的妖獸,而其中一條帶著雙翅的蛇向少年所在方直擊而來!瞬息後,飛蛇從空中疾衝而下,以雷霆之勢將劊子手卷翻在地,這一擊後,它又恍地回過頭來看了眼地上的落魄少年,鮮紅的蛇信在它的嘴緣吞吐:“人類可真有意思!”這聲音聽起來很沙啞,似乎是從蛇嘴裡發出的,未等到少年震驚與驚奇的表情有任何舒緩,飛蛇轉身又衝進了四散的人群。

待飛蛇離身後,劊子手這才踉蹌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拿屠刀的手臂已不見了蹤影,“有妖襲……”話音未落,劊子手的身影就已被淹沒——無數妖怪從天空與城牆頭俯衝而下,城內在瞬息間變成了妖獸的海洋!!

一切於倉促間發生,妖怪填滿這外城僅僅在幾息之間,那準備離開的監斬官愣了半息才做出反應:“你們撐住,我去叫守城軍!”語落,他捏了一指靈訣極速往內城石牆而去。

厚重的外城石牆在這些大妖前仿若泥丸,頃刻之間,石牆垮塌,塵土飛揚。

……

塵煙散去,斷壁殘垣之上,盡是猛禽飛獸,但是它們似乎打算到此為止,全都停了下來盯著內城那一堵薄薄的石牆。

……

約摸十息後,內城牆上突然出現三人,他們負劍而立,凌風不動,這三人出現時,牆下猛獸竟無一點聲響,似乎還在繼續等待著什麼。雙方僵持片刻後,一位手持長槍的彪悍男子突兀的出現於牆頭,他身後跟著監斬官。

“我雲安城曾與爾等協定契約,井水不犯河水,爾等今日為何來犯?!”大漢凌空站於城前,槍指群妖,槍音嗡嗡作響。

“哦?我等來犯?一月前,我族百年參妖突然消失,氣息全無,這是為何?”黑色的天空中,一道威嚴的聲音傳來,鏗鏘有力。

大漢氣勢暴漲,聲如洪雷:“參妖殺我城修士十二人,可算相抵,諸位請回吧,不送!”

“相抵?!參妖百年修為,功德造化無數,區區幾個凡人怎敢與之相論?再者,它居於深山,與世無爭,為什麼要殺你城修士?另外,近幾年你們殺生屠城,可敢相抵?!前幾樁的失蹤案子我族並未追究,而這參妖做了藥引餵了你們那城主的廢物兒子了吧?”空中傳來的每一個字都充滿了不屑與鄙夷。

此話一出,大漢果然垂頭不語,但不過片刻,他又昂起頭來:“我雲重無話可說,事已至此,戰吧!”雲重怒喝一聲,平槍當胸,三劍士緊隨其後。

“戰?你們拿什麼戰?!雲劍氣息全無,死了吧?”冷漠的聲音掠過巋然不動的群妖直指雲重。

“死”字一出,正欲衝下牆頭的雲重突然停下,好似受了重重一擊,三劍士飛出扶了他一把,他才穩住身形。

雲重正欲開口,身後一清新卻又綿軟的聲音突然出現於牆頭:“各位妖仙,我雲青確是用了參妖做的藥引,不過我那時昏迷,並未知情,竟然參妖是因我而死,我願一力承擔,請放過其它無辜的人。”

“雲青?你怎麼來這裡了?來人,趕快將少城主送回去!”雲重眉梢捲了起來,焦急道。

“無辜?參妖的妖力豈能是你一廢人受的住的?城中之人都有分羹吧?況且,爾等城池中人個個沾滿鮮血,可算無辜?看看這城下變成皮包骨的少年!”天空中的聲音充盈了憤怒,仿若要把來人撕裂。

雲青對正欲上前計程車兵搖了搖頭,又道:“妖仙大人,這件事確是因我而起,雲青誠心誠意,願意用一切彌補,為平息妖仙大人怒火,雲青願一命抵一命。”說完,他手裡一點寒芒閃出,寒芒又輕輕閃入他的的胸膛,“妖仙大人,此事確是...因雲青而起,放過其他人吧,求您了...”可最後三字卻已含糊不清聽不出了。

“雲青!!!”雲重狂嘯,直衝城頭,可等他到了城牆上,雲青臉上僅存的一點血色也已褪去了,“啊!!!啊!!啊!!!”雲重咆哮著,憤怒將他的雙眼全部染紅。

“雲劍大哥,你們一家為了救我這麼一個人獻出那麼多,而我連你們的兒子都保不住!”咆哮間,兩行熱淚竟悄然掛在這個粗獷漢子的臉上,他輕輕的放下雲青的遺體,轉身過來,他額頭青筋暴起,手中死死地攥著雲青自殺的寒匕。

“哼!無知!可笑!!參妖小輩僅存這一隻,妖死如滅族,不論其它,這一條可定死罪!”領主並未領情,黑雲中的聲音憤怒威嚴而不可抗:“屠城!!!”一聲令下,群妖如潮水般襲向雲安內城。

憤怒與悲情充盈著雙方,頃刻間,烏雲徹底將雲安城吞沒,妖族與人類的鮮血瞬間染紅大地……

……

一日後,烏雲褪去,陽光重回大地,不過,陽光下的土地卻已沒了生氣,處處都是人與妖的殘屍,雲重的半截槍頭插在一頭虎妖的額頭,而他本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三劍士的白衣已經碎裂,沾染著血跡與塵土在風中搖曳。這一戰,雲安城竟全軍覆沒,而妖族雖死亡也不在少數,但妖族其數量龐大,損失卻算不得什麼,這一戰的結果竟是以人族完敗收場。

前日裡千百燈火的雲安城,未到兩日就化作一片血腥的廢土,只有倒下的城牆和屋脊才勉強看得出輪廓。

黑雲漸漸褪去……雲末端一條飛蛇猶豫片刻之後,還是用妖力裹起了一個瘦骨嶙峋的人類少年隨黑雲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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