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應天行（四）

\"王兄好酒量啊！\" 王凱被眾人簇擁著，盡情地享受著他們阿諛奉承之詞。而那個失蹤的大哥呢？既然沒有他的存在，那自已自然便成為了王家唯一合法的繼承人。

\"諸位有所不知，喝酒可是一門學問吶！得講究一聞二品三回味，唯有如此方能稱得上真正懂得飲酒之道，嗝！\" 此時此刻的王凱顯然已經喝了不少酒，但卻依然興致勃勃地胡言亂語起來。一旁的侍衛敏銳地察覺到了王凱的異樣，於是走上前去想要攙扶住他，並勸解道：\"公子，飲酒還是適量為妙啊。\"

\"嗯？你竟然敢說本少喝醉了?\" 王凱猛地用力甩開了侍衛攙扶的手，然後用手指著侍衛詢問在場的所有人,\"你們說說看，本少究竟有沒有喝醉!?有沒有喝醉!?\"

離王凱最近的那位世家子弟見狀，趕忙笑著回應道:\"王兄的酒量簡直堪稱舉世無雙，即便是古之酒聖恐怕也難以與您相媲美，又何來醉酒這一說法呢？\"

\"沒錯沒錯，這些酒水對於王兄而言只不過是區區小數罷了。\" 周圍的人們也都隨聲附和著，甚至還有一個人指責起侍從來：\"我看你這個侍衛實在是太過不識趣了吧？\"

“聽見沒有！本少好得很呢！你這小小的侍衛竟然敢以下犯上，真是好大的膽子啊！等我回到江城之後，我定會讓父親將你的職位給卸掉哼！”他怒目圓睜地瞪著眼前的侍衛，聲音中充滿了威嚴和憤怒。

被訓斥的侍衛，則低著頭一言不發，似乎已經認識到了自已的錯誤，但又不敢輕易反駁這位少爺的話。畢竟在這個等級森嚴的社會里，作為一個侍衛身份低微只能選擇默默忍受這種屈辱與不公。

“給本少退下！”王凱再次迴歸眾人之中，繼續享受他人的阿諛奉承之詞。

\"王兄霸氣啊！\" \"王兄如此豪邁氣概，必定能帶領江城王家更上一層樓！\" \"那是當然！\" 聽到周圍人的奉承和讚美之詞，王凱不禁有些得意忘形起來。他開始在不經意間隨口答應了在場許多人提出的各種要求。

如果換做是大少爺在此處，絕不會輕易許下那些可能損害到王家利益的承諾。然而此刻，大少爺卻不知所蹤，彷彿憑空消失一般。一旁的侍衛心中暗自嘆息，對於這種豪門家族內部的明爭暗鬥，他心知肚明，但以自已卑微的身份地位根本無力介入其中。

幾輪酒下肚後，王凱突然感到身體有些不適。他用力推開面前的酒杯，站起身來，對眾人說道：\"不好意思各位，人有三急，我先失陪一下，很快就回來。\"

\"自然自然。\" 其他人紛紛露出笑容，表示理解。他們心裡清楚得很，剛才已經從這個傻瓜口中得到了不少有用的資訊，接下來只需要等待返回江城後逐一兌現即可。至於王家最終是否會履行這些承諾是無關緊要的，就單單王凱這種表現，王家早晚落寞下去。

王凱向眾人道別後，獨自離開座位。一名侍衛見狀連忙上前想要攙扶他，卻被王凱猛地一把推開。\"本少看著你就心煩，別跟著我！\" 說完，王凱頭也不回地徑直走出了房間。

侍衛剛剛抬起的手如同被壓上了千斤重擔一般，緩緩地垂落下來，伴隨著聲聲嘆息：“幸而自已所籤並非賣身契，去應天府後定當跑離另覓他處。”

許久，眾人見王凱還未回來不免有些奇怪，紛紛向侍衛說道：“你去看看你家主子怎麼還沒有回來。”

侍衛對王凱素無好感，可他心裡清楚，若是王凱也失蹤，吳家必定會迅速返回江城，而自已也定然會遭受王家的責罰！

侍衛來到五穀輪迴地，此處日日都有吳家小廝清掃，並不骯髒，也無惡臭。薰香時刻都在，雖能遮掩些許異味，但此時卻有不同尋常的氣味。

侍衛已經入氣，對異常氣味頗為敏感，他立刻察覺到了異樣。“公子！”侍衛飛起一腳踹開大門，卻見王凱滿臉驚恐，手指著一處，雙眼圓睜，滿臉恐懼地死去。

侍衛急忙看向王凱所指之處，然而那裡空無一物，甚至連一絲邪祟的氣息都沒有。若不是邪祟作祟，王凱難道是自已嚇唬自已，竟把自已活活嚇死了？

不多時，吳家的醫師匆匆趕來，是一位年事已高的老者。醫師一眼便瞧見了滿地的薰香灰，湊近鼻子聞了聞。“公子飲酒過量，又有人對薰香動了手腳，此香易讓人產生幻覺，公子便是被自已的幻覺活活嚇死了。”老者的話讓在場眾人皆是震驚——竟然有人行兇！恐怕王家大兄也是這般失蹤的。

“你們吳家究竟是怎麼管事的！如此下去，到了應天府豈不是人都不剩幾個了！”有人實在無法忍受接連數日發生的失蹤和行兇事件，這豈能是正常之事！

“快快掉頭！我要回江城！”一名公子怒指吳家小廝，破口大罵，“待我返回江城，定要讓你們吳家在江城無法立足！”吳家小廝何嘗不想掉頭，莫說那些公子急著回去，連他們自已也巴不得立刻返程，畢竟小廝和丫鬟已失蹤不少。若非吳康強壓，管家早已下令船長掉頭。

“如今黃州尚未抵達，短短數日便事故頻出，這究竟是旅船還是死船？”眾人議論紛紛，不少人認為王家的連續意外乃是吳家設下的陷阱，恐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已了。

“各位公子小姐，我吳家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萬萬不敢做出這等事情啊！”管家聽聞，急忙出來打消他們的疑慮。

的確，吳家若真讓一船的公子小姐葬身途中，不僅吳家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江城乃至朝廷都會為之震驚。

“哎呦，吳公子怎麼還來呀！你趕快去看看。”管家眼看人群逐漸暴動，趕忙叫小廝去看看吳康在路上沒有。

這一夜，吳康不知道躲在哪不出來，精疲力盡的管家好不容易安撫好眾人，卻驚奇發現王凱的屍體消失不見。為了防止走漏訊息，管家特意給知情的小廝丫鬟不少封嘴費，至於回到江城能瞞多久是多久吧！

“我不是叫你低調點嗎？！”道士怒髮衝冠，揮起一拳狠狠砸在吳康的臉上，吳康的頭猛地一歪，被打得扭轉了一百八十度。吳康扶正腦袋，若無其事地笑著說：“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你看，我吳家的管家不是挺會管事的嗎？”

吳康踱到道士身旁，把嘴貼近道士的耳朵，壓低聲音說道：“倒是你，貢獻了多少血肉？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呵呵呵，當然是比你的事情更重要，不過是每天貢獻幾塊血肉而已，而我……”道士突然反手將吳康扣進牆壁裡，“獻祭這條船作為主人的血肉，當然要提高效率，像你這樣一天殺幾個，到了應天都殺不完。哦，不對，他們要回江城了。還好有我，不久就可以開啟陣法獻祭所有人！”

“哈哈哈，我才是樓船的管理者，掉轉船頭？他們說了可不算！”吳康雙眼赤紅，一隻手如鐵鉗般扯開道士按在自已臉上的手，眨眼間又將道士扣進了另一面牆壁裡。

“死幾個人算什麼，到時候就說是封印出了問題，先把你三師兄騙下去獻祭給主人。然後再慢慢蠶食他們！”吳康鬆開手，道士滿臉不服地盯著他。

“那又怎樣？就你這獻祭速度怎麼能讓主人滿意？”

“所以啊，我們難道不應該合作嗎？”吳康整理了一下衣服，擦拭掉嘴角的鮮血，雲淡風輕地說道。

道士剛想開口，突然心中一陣悸動，張口吐出一口鮮血，跪倒在地上。

“這其實也是主人的命令。”吳康蹲下身，似笑非笑地看著道士，“不要總是端著老大的架子，主人不喜歡，我……也不喜歡。呵呵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