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下山（上）

東方的一縷光輝照射中原，雲夢山中雲蒸霞蔚，山嵐氤氳。山上樹木已然抽綠，顯然又是一年春的到來。

山谷間傳來的迴音，細細聽到原來是樵夫悠悠地唱著：“葛之覃兮，施於中谷，維葉萋萋。黃鳥于飛，集於灌木，其鳴喈喈。”繼而又唱到：“言告師氏，言告言歸。薄汙我私，薄浣我衣。害浣害否？歸寧父母……”

山頂上的青函學院內，鬼谷子的大弟子夫餘正帶領著師弟們修習道術。小師弟鍾離不斷地撥弄手中的紫微斗數星盤，口中念道：“命居生旺定富貴，各有所宜。身坐空亡論榮枯，專求其要。”看到夫餘走了過來，說道：“師兄，我們學了紫微斗數這麼久，你能給我算算什麼時候能下山娶媳婦麼？”

夫餘說：“醫不自醫，我們學道的不給自已算命。你小小年紀，道術還沒學會多少，就想著下山娶媳婦了。”

鍾離嘆了一口氣，說：“早知道如此，就跟著父母去種田了，現在說不定都三年抱倆了。我們算命的能給別人算命，都算不出自已什麼時候能娶媳婦！”

夫餘笑道：“小師弟趕緊學會師父傳授的全部道術。給自已變一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吧。”

那邊，弟子微生問師弟青陽：“青陽，你現在練會幾道七十二靈符了？”青陽摸了摸腦袋，又眨了眨眼，說道：“有‘洞若觀火’符、‘金剛於役’符、‘九息服元’符……”一口氣說完了已經學會的靈符。

微生說道：“只學會了五十四個，還需要勤加修煉啊，師弟。”

青陽應了一聲，覺得剛才說得口渴，走到井邊打起一桶水，拿瓢舀了一勺，正要喝下去。突然看到水裡有血紅色的長條蟲不停的扭動，再看一眼瓢裡的水逐漸變成了血水。

“瓢裡是什麼？”青陽喊道，嚇得不禁把瓢扔到了地上。夫餘走了過來，拿起瓢仔細看了看。

“哈哈。”只聽得微生笑道：“青陽、大師兄，你們剛才看到了什麼？”

夫餘立刻明白了過來，生氣地說：“微生，你是不是又用‘紫葉幻術’符嚇唬青陽了？”微生哈哈笑道：“青陽資質太差，這‘紫葉幻術’符學了一年多也沒學。我只是督促他快些學，免得每次被我捉弄。哈哈哈。”

青陽坐在地上氣憤地說：“讓你再捉弄我。”便伸手扔出一顆石子朝微生打來。微生道：“師弟莫惱！”長袖一揮，石子立馬被打到了山崖下。

突然此時，弟子們感到一陣劇烈的震動從腳下傳來。眾人剛剛站穩，又見山崖邊上飛過一塊接一塊的巨石。弟子們趕忙後退，怕被巨石擊中。青陽道：“微生，這也是你變得？”微生顫巍巍地道：“不……不……不是。”

眾弟子正心驚之際，道童心猿一陣小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師兄們，師尊急招！”

弟子們跟隨心猿來到了碧海崖，只見鬼谷子站在崖邊，遠眺剛才飛過的巨石。夫餘問：“師父，剛才地動山搖，土裂石崩，莫非有什麼大事發生？”

鬼谷子並未轉身，只聽他說道：“看來師兄廣成子的封魔印還是被破了，壓在泰山下的六魔王又重出人間了。不妙啊，不妙！”

夫餘又問道：“師父，究竟是什麼事情？”

鬼谷子轉過身來，看到眾弟子已在身後，說道：“你們到了。夫餘、微生、青陽你們三個收拾行囊，準備下山。”

弟子們知道師父雖已百歲，但性格卻如年輕人一般急躁，說話也常常不知所以。弟子們正在吃驚疑惑之餘，又聽鬼谷子說：“太急了，忘說了。師兄姜尚西岐封神之後，世間妖魔被封神榜所震懾，廣成子將六大魔王封印在泰山之下。但這幾百年的大亂，生靈塗炭，人類的靈力逐漸衰弱。前幾天，我推演七政四餘，發現七殺、貪狼星即將入位，天下必將發生劇變。沒料到，居然是被鎮壓的六魔王衝出封印，重現人間！”

微生問道：“師父，我前幾天夢到山下世道大亂，人、獸、魔不斷混戰。不知道會有什麼應驗？”

鬼谷子想了片刻說：“自從封神之後，神的故事逐漸落幕，但人類的秩序越來越混亂。當下神、魔、獸、人四族並存於寰宇，然而人非人、魔非魔，人的貪念比妖魔更甚。各個諸侯國互相爭伐，華夏烽煙四起，民不聊生，竟難分人間與地獄。因此，師祖老子在此修下青函學院，我在這裡教出你們十四名徒弟，希望你們有朝一日下山，幫助人間重回太平。今天就是你們三人學成證道之日，趕緊下山去開創你們自已的紀元！”

微生又驚又喜地問：“師父是說我們三人可以下山了？”

鬼谷子說：“我都一百多歲了，難道指望我這個老頭子跟你們一起去？”

微生說：“不是，不是。我們學算命時間不長，就我們三人能去拯救人間？”

鬼谷子說：“啊呸。為師說了多少次了，說話要高雅。我教的你們的不是算命，是玄學！這些年教你們的是天道、地紀、人法和七十二道靈符。確實，你們學的道術火候還沒到，但是時間來不及了，你們趕緊下山吧！”

微生趕忙說：“師父，等一下！當初師叔姜尚下山的時候，也是拿著打神鞭下山的。我們連個法寶都沒有。”

鬼谷子捋了下鬍鬚，笑道：“哎呀，差點又忘了。”說著便從懷中拿出三件寶物，說：“玉虛十二金仙均是修行千年得以成仙，即便是你們的師叔姜尚也在崑崙山學道四十年。你們現在的修行僅學習到了道術皮毛。為師各自賜你們一件寶物，助你們以成功業：

這把玉虛杏黃旗乃是姜尚的寶物，現贈與夫餘。揮則點豆成兵，招則蓮花護體。夫餘你作為大師兄，最早上山，學的法術最強，務必要將這些法術用於正道。

這方番天印和這面陰陽鏡，是紂王之子殷郊、殷洪的寶物。番天印翻覆之間，有萬道刀光，射向神魔，則神魔避之。射向凡人，則凡人或傷或死。

而這面陰陽鏡，分白紅雙面，白的一面晃動，凡人必死。三日之內，照紅的一面則那人可起死回生。青陽、微生你二人各自拿著，千萬不可妄殺生靈。”

三人各自拿了法寶，跪下拜謝鬼谷子，三人齊聲說道：“我三人謹遵師命出山，誓平息這亂世紛爭！誓保泱泱華夏一統，黎民平安！以身證道，萬死在所不惜！”

鬼谷子欣慰地點了點頭，說道：“你三人聽著，為師再送你們幾句話：天地萬物，陰也陽也。善則立名，惡則喪身。貴極必遇衰，榮極必受辱。萬勿被六大魔王所近，否則便大禍臨身。切記、切記！”說完，三人各自收拾了包裹行囊，在山門焚了“坐地神行”靈符便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