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下山（下）

那“坐地神行”靈符乃是奇門遁甲七十二靈符之一，催動此符的人能夠一個時辰神行二、三百里。三人不出半日，便來到了洛陽城。儘管一路上看到戰火紛亂，百姓背井離鄉，但這洛陽城內的生活倒是沒有受到戰亂的影響。

三人來到城西北，看到一座園子。微生說道：“師兄，這城角極為偏僻，這園子修在這裡很是奇怪啊，不知道是誰家的園林？師父讓我們下山，但未曾說應該去哪裡，這可怎麼辦？”

夫餘說道：“你我自幼在青函學院修習，這一十五年來我們都是從山上的農戶口中得知天下的事情，當今局勢我們還要找人來問問，之後再做打算去往哪裡。”

三人看這園子牆高兩丈，於是手中捏著“止心穿牆”符。催動此符，必須心如止水，身形意念合一。只見三人默唸咒語，身形便進入了園內。只見這園子裡假山青竹、曲水蜿蜒，甚是精緻。這時一位白髮老者牽著一隻丹頂仙鶴走了過來，看見園中站著的三人，頗感詫異大聲問道：“你三人是誰？在天子的仙驥園中是弄啥嘞？”

三人楞在那裡，青陽憨笑地說道：“我們看這園子真是好看，就進來看看。”

老者怒道：“進來看看？天子的園子你們說進就進，說走就走嗎？看我把衛兵叫來抓住你們送官。”

青陽、夫餘正要再催動“止心穿牆”符逃走，只見得微生從懷裡拿出一小塊金錠，說道：“我三人本是雲夢山來的旅人，看著園子甚是好看，就從旁側的門進來了，不知道這是天子的園子……”

老者看到金錠，拿到手中仔細看了看，不由得笑呵呵地說：“三位是貴客，但這園子是天子的私園，他人不可進入。這個園子沒有側門，但……但這不重要，春暖花開進來逛逛，也好、也好。”說著，便把金錠揣入懷中。

夫餘問道：“老人家，你說現在天下諸侯國間打仗攻伐，民不能聊生，天子就沒想重新恢復王權威儀嗎？”

老者說道：“嗐，你們是從山上來的吧？天子要是能管，能有現在這亂世？大禹一統中華九州，用天下九牧所貢的黃金鑄造了九個巨鼎以示天子威嚴，分別是中央之鼎為帝鼎，東方為蒼鼎，南方為彤鼎，北方為寶鼎，東北為牡鼎，東南為岡鼎，西南為阜鼎，西方為晶鼎，西北為魁鼎。得九鼎者必能一統華夏，所建立的王朝也能千秋萬世。

天子從鎬京逃到洛陽時，不知道怎麼丟失了帝鼎。這些世家一個比一個兇狠，一個比一個狡詐，都想奪得九鼎，天子哪能鬥得過他們啊？索性就把其餘七個鼎賜予當時最強的七個世家，自已王宮裡只留一鼎，讓他們去爭吧。人生能活不就幾十年，還不如每天喂喂仙鶴，賞賞幽蘭，多自在。千百年後，都化作一捧黃土，誰知道這捧土是天子還是個放鶴老漢喲？”

夫餘又問道：“天子分封了數百大大小小的諸侯國，現在也只剩十餘個了。大多數已被東、西、南、北、中五國吞併，這其中又以中衛國兵力最為強大，佔據山河表裡，土地沃野一方。當今不知道其他幾國怎麼能與中衛國爭霸？”

老者把仙鶴放開，任由仙鶴撲騰著翅膀走到了水池邊上喝水。聽到青陽的話，老者掬著臉說道：“喲，這可不難為我這個放鶴老頭了，我要是知道怎麼爭霸，我還放鶴作甚？就說你們是山上來的吧，當下中衛國表面上威風八面，實際上中長、中野、中梁、中行四個世家明爭暗鬥，中梁家意欲統一中衛國，那三家卻不答應，現在的中衛國好不熱鬧。”

“那其他四國呢？”

“這洛陽城近些日子流傳的一首童謠，詞是這樣的：‘東臨滄海，曬鹽捕魚。西臥山後，難攻易守。南渡大江，七攻龍妖。北修長城，抵禦兇獸。’這四國各據地利，幾百年來吞併了其他諸侯國，逐漸勢大。至於誰能稱王稱霸，一統寰宇，還要等天時，更要人和。況且這亂世中，妖魔兇獸逐漸橫行，稱霸何其難也。”

微生忽地想起師父說過的，於是便問道：“老人家，你是否聽說過六魔王嗎？”老者說道：“聽我的祖輩說過，這六魔幾百年曾在洛陽出現。乃是天魔、亡魔、貪魔、嗔魔、痴魔、心魔。天魔為六魔王之首，主天下局勢動盪；亡魔，主人的災禍死亡；貪魔，令人有貪念；嗔魔，讓人狂亂；痴魔，使人沉迷。而這心魔……會讓人在不經意間墜入惡念。三百年前，這六魔被燃燈祖師封印在泰山之下。不知為何，這六大魔王又重現人間。唉，這六魔王利用人的弱點，專攻人的脆弱之處，難防，難防啊。”

語罷，夫餘問道：“老人家，你這隻仙鶴似乎並非中土的鶴，甚是稀奇，可否讓我看一下？”

老者說道：“只能看，不能摸啊。”

只見夫餘走到近前，仔細觀瞧了片刻。突然，走向老者伏倒並說道：“弟子拜見師叔祖。”

只見老者微微笑道：“不錯不錯，鬼谷子的弟子果然非同一般。”說罷，一陣青煙升起，老者變成另一番模樣。只見他身穿鵝黃道袍，手持拂塵，身後揹著一把五尺長的寶劍。兩鬢上方額骨突出，似長出了兩隻龍角一般。

青陽、微生見狀，也跟著跪拜。青陽拉扯著夫餘的衣角，悄聲的問道：“這師叔祖是誰啊？”

那人說道：“我乃黃龍真人，乃是元始天尊門下十二金仙之一。前日與你們師父鬼谷子交談，他說有三位弟子即將下山救世，但又放心不下。於是，我便幻化成養鶴老者，在此為你們指點迷津。夫餘，你是如何看出我的真身？”

夫餘說道：“師叔祖可能忘了。十五年前，弟子剛到雲夢山上時，師叔祖曾經拜訪師父。您的座駕仙鶴，紫眼青爪甚是與眾不同。弟子牽鶴時，還被其啄傷，至今也沒忘記。剛才我並未認出師叔祖，只是認出了這隻仙鶴。”

真人笑道：“哎呀，我只顧變自已，忘記變仙鶴了。孺子可教也，不愧是鬼谷子的大弟子。而這位微生就不那麼誠實了。”

微生聽到，忙磕頭道：“弟子錯了，望師叔祖恕罪。”

夫餘、青陽正疑惑真人和微生是在說什麼事情，只見黃龍真人從懷中拿出那塊金錠，忽地變成了一塊石頭。真人道：“微生，你這麼快就忘記了你師父臨下山時的教誨？”微生此時羞愧難當，只是在地上不停的磕頭，止不住地說著：“萬望師叔祖恕罪！”

“你們起來吧，你們知道為何鬼谷子要收你們十四個人作為徒弟？”真人問道。三人都說不知道。

“你們十四人對應了紫微十四主星，本是十四位星君。當你們完成各自使命的時候，就會迴歸你們的星位。所以，務必要記得你們師父的叮囑，多行善，莫作惡！”真人說罷，轉身乘鶴離開。

還未飛遠，只聽得夫餘大聲問道：“師叔祖，我們應當去往何處？”

遠遠地，只聽見黃龍真人說道：“我本乃上古時的一條黃龍，助大禹治水有功，得以修道成仙。而你們必是經天緯地之才，開創新紀元就在大禹王興之地……”

只見得黃龍真人消失在白雲之間，隱隱地似乎還有幾句歌謠傳來：“霧裡看花，霧中確有花。水中望月，水中卻無月。乾坤可倒置，人事易反轉……”

三人站在原地，夫餘回頭對微生說：“師弟，你看看你，非要用‘紫葉幻術’點石變金欺騙真人，恐怕真人要到師父面前告你一狀了。”

微生不禁面紅低下頭道：“我只聽得剛才那老漢說得一口正宗的洛陽話，就以為他是本地一放鶴老漢，誰知道是真人變得……師弟快幫我說句話。”

青陽笑著說：“師兄，不打緊。真人要是真的生氣，也不會唱歌走了。剛才真人他說的是讓我們去往大禹王興之地吧？”

夫餘說道：“是，且待我用六芒星陣看下大禹王興之地在何處？”只見夫餘雙眼緊閉，食指中指併攏在胸前，兩指間夾住“九州六芒”靈符，劃出六芒星陣。這本是青函學院奇門遁甲七十二靈符之一，陣中能顯出心中所想之事在三山五嶽間的方位。

“安邑，是這裡了！我們出發吧！”夫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