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到當天，卿如許起了個大早。
東辰作為縣裡的重點高中，開學會比其他學校更早一些。
這個時間點，院裡其他人還沒起床，現在也來不及道別了，她也怕應付這群蘿蔔頭，收拾好東西就走。
畢竟是報到第一天，雖然已經儘量簡潔，要帶的東西也有不少，她一個人拿的話夠嗆。
院裡，院長媽媽要照顧孩子們，林姨也要準備好每天的食材，順帶照看孩子，只有保安吳爺爺有時間。
吳爺爺六十多，據說是老院長的老朋友，自寶貝福利院建立以來就在這裡，院裡的孩子都是他看著長大的。
卿如許拎著東西下來的時候，就見吳爺爺穿了身挺拔的灰色中山裝，神采奕奕地在門口等著了。
“吳爺爺早！”
“卿卿早啊！東西給我吧。”
“我自已來吧，吳爺爺。”
“欸~,別小看爺爺。”
他一把輕鬆提起行李箱，擺好放在三輪車上。
“謝謝吳爺爺。”
卿如許沒再推拒，上前把其他東西放上去。
“上車吧，丫頭。”
卿如許坐上後面的小板凳。
“我坐好了。”
“行，咱們出發嘍！”
一路上，吳爺爺都開得很穩當，沒什麼大的顛簸。
路過西區五羊橋的時候，卿如許特地觀察了一下。
橋上幾乎沒有什麼行人，只有幾輛車經過。
五羊橋是東區通向西區的重要路段，往常的行人和車輛都比較多，可現在……
看來昨天下午的事是真的，會是同一個人，還是，同一類人？
她蹙眉凝眸看向漸去漸遠的大橋，視線中，一輛警車從橋上穿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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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利院在東城最東邊的邊緣，而東辰在西區，雖說小縣城也不大，但這一路也花費了半個小時。
他們來的早，到達學校的時候人也不多。
東辰中學距今有近50年的歷史，學校建築都帶著歷史的痕跡，儘管經過多番整修，仍能從幾棟青磚黛瓦的老舊教學樓中品出幾分韻味。
“這麼多年了，這學校變化還真大啊！”
吳爺爺一手涼蓆，一手棉被，打量著學校，不禁感嘆。
“吳爺爺你對這裡很熟嗎？”卿如許側目。
“差不多吧，我以前也在這讀過書。我們那屆剛入學的時候，這所學校才剛建起來不久，也沒這麼大，就是用泥土和破瓦壘了幾棟房子，這麼多年沒來看，沒想到現在都這麼大，這麼氣派了，還是我老嘍……”
卿如許安靜地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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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得早，是第一個到達宿舍的。
宿舍年代較久，鐵製的宿舍門邊角處翹起，門鎖也有些生鏽，宿舍內，牆面發黃，有些已經開始剝落了，鐵架床上鋪著的木板有些也缺了角。
“嘿！這條件，比我們以前好了不少呢。”吳爺爺摸了摸門口的鐵櫃，“還有鐵櫃呢，還可以上鎖！我們以前啊，東西怕被人偷，都是身上的。”
“嗯，是不錯。”
卿如許贊同地點點頭，洗手池，獨立衛浴，都有。
她選了靠近洗手池的下鋪，放好東西后，就直奔教室報到了。
她之前中考的時候來過這邊，後面查成績的時候又來了一次，對這邊還算熟悉。
高一的教學樓是教鋸樓，離宿舍還算近。
教鋸樓一共四層，樓前有兩棵高大的香樟，長得比樓還高，擋住了大半的太陽。
卿如許的班級就在四樓最右邊，灼熱的陽光被擋得死死的，還挺涼快。
他們到教室的時候，已經有兩個學生在了，講臺上坐著的中年女人應該是班主任。
看到他們，女人問道：“來報到的嗎？來這邊填寫一下資訊。”
“好的。”卿如許走上前，其中一人寫完之後就把筆遞給她，她接過，“謝謝。”
看到監護人那一欄，就頓了下，隨後寫上“媽媽”和聯絡方式，把紙筆遞還。
女人接過，看了眼資訊，抬了抬鼻樑的眼鏡：“好了，這個是飯卡，裡面充了100塊，具體的學雜費用，我們會後面通知，黑板上是我的姓名和聯絡方式，學生在學校，如果家長有什麼事要通知可以透過這個聯絡我。”
一旁的吳爺爺早就把聯絡方式記好了：“那以後就麻煩張老師了。”
“謝謝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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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到完後，卿如許還要回宿舍整理東西，她跟吳爺爺打了聲招呼就先回宿舍了。
回到宿舍的時候，宿舍裡又來了三個人，不過都沒看見她們的長輩。
看到她進來的時候，其中一個馬尾女生就熱情地打招呼：“你好，我叫莫琦！”
“你好，我叫卿如許。”卿如許點點頭，嗓音有些冷淡。
除了院裡的小屁孩，她還不太適應別人的熱情。
莫琦見她反應平淡，沒再搭話。
另外兩個人大概也是不太放得開的，沒有說話。一個在床邊埋頭整理床單，另一個拿著抹布在洗手檯邊清理。
卿如許沒太在意，她麻利地鋪好床，就拿起掃把開始打掃，其餘的人也默默加入，但之後都沒人再開口說話。
等打掃好宿舍，已經10點半了。
卿如許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先出了趟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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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城公安局這兩天可謂是焦頭爛額。
男子當街發狂，中傷數名群眾，在這個一向平靜無波的小縣城引起了巨大的恐慌，特別是那天很多民眾都拍了影片，在網上流傳，眾說紛紜，上頭又發話要早日查清楚此案。
可是那名男子能提供的資訊有限，現在他們也不清楚男人的頭目是誰。
所以當卿如許來報案時，他們喜不自勝。
“你說，你曾經在一個地方不小心聽到了兩個男人爭執，其中一個人說的話，跟在五羊橋上發狂的男人說的話很像。那你能辨認出那個男人的聲音嗎？”
陸鋒向卿如許遞過一杯水，柔聲問道。
“謝謝，”卿如許接過水，輕抿一口，搖搖頭，“應該不能，那時候我離得遠，其實也沒聽太清，而且，那個時候，那個男人聲音微弱，說的並不清楚。”
聽到這個回答，陸鋒也沒太失望。
“那你還記得是在哪個地方嗎？”
卿如許摩挲著水杯邊緣，蹙眉思索。
她回憶那晚的事情，中央街道、熱鬧的人聲、明亮的燈光……然後，她左轉了，拐進了那條路，不對，往回一些，在拐進那條路前，她的左手邊……是一家五金店，她經常從那路過，好像叫“張氏建材”！
“在中心城區中央街道，左拐進那條路之前，我的左手邊是張氏建材，那條路口有幾個大垃圾桶，味道比較大，平時沒什麼人經過，路的盡頭是城郊，我記得好像有一棟老房子。”
小姑娘敢隻身來警局報案，還思路清晰，記得這麼多細節，這讓陸鋒不禁有些詫異。
但是還有些疑問縈繞在陸鋒心頭，比如，為什麼平時都沒人去的路，但是這個小姑娘卻剛好在那個時間點去了，還撞上了這麼一樁事；還有，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天，小姑娘才來報案，等等。
他正欲開口，就聽女孩補充。
“我那天因為兼職下班晚，錯過了末班車，趕著回去，就想抄小道，沒想到會恰好撞見這事。”
卿如許把手裡的水喝完，深吸一口氣，又說：“當時我聽到另一個男人說什麼‘東西’‘條子’，他說那個男人欠他錢，還招來‘條子’，害得他們沒法賺錢，後來就只有打架的聲音了。我感覺事情不簡單，就原路返回了。”
“我當時沒有證據，也有些慌，不知道報警會不會有用，而且，我也不想招惹上麻煩，聽那兩個人的對話，如果被人發現是我報警，那我會很危險。”
卿如許一口氣說完之後就直直望向陸鋒。
“警察叔叔，我知道的只有這些，如果您需要我帶你們去現場，我也可以配合。”
陸鋒的話堵在喉嚨裡，不禁對女孩有些刮目相看。
小小年紀，卻有著一般成年人都難得的冷靜、睿智。
他笑笑：“不用了，我們之後會派人去調查，在這邊籤個字，留下聯絡方式，就可以走了。謝謝你的熱心報案，之後有需要我們會聯絡你。”
女孩走後，陸鋒拿著手中的筆錄走到辦公室：“一隊，跟我去勘察一下報案人說的地方，二隊去查一下附近得監控，三隊繼續追蹤那個男人的社會關係，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