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還算大,兩人背對背,中間隔著充足的空位,陸星燃也很識趣的縮在床角,生怕被廖星給吃了。

氣氛沉寂良久,陸星燃才弱弱發問:“你為什麼選擇我?”

等了幾秒沒有得到回答,他又問:“姐,你睡著了嗎?”

廖星嘟囔道:“嗯。”

陸星燃繼續追問:“我想知道。”

廖星轉過身,陸星燃有所察覺也轉過身來,昏暗的環境下四目相對,廖星笑了笑,“你想知道?”

她的眼神是那麼的真誠,“因為你的名字很像小說主角,雖然不是姓傅,但是叫‘陸星燃’這種名字的,一般也不會是龍套,再怎麼也是個男二吧。所以我就想跟著你,總能沾點好運。”

廖星話語間滿是平靜和溫柔,陸星燃有那麼一瞬間感覺自已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起來。

“我媽起的,”陸星燃久違的笑了,“她說懷我的時候沒事就喜歡在番茄上看小說。”

“你老媽是會取名字的,你看那些英雄的名字哪個不是朗朗上口,如果命名星系的話,陸星燃星是不是比廖星星,狗剩星好聽?”

“廖星星也挺可愛的,”陸星燃笑出了聲,很快又蔫兒下來,“我想活下去,這幾年一直病著,很久沒有跟我媽聊天,很久沒有看清她的樣子了。”

無關緊要的嘮嗑打屁能極大拉近兩個陌生人之間的心理距離,減少隔閡。但是過多的開導就會顯得刻意了。

廖星轉過身,背對著他,“那你就想辦法活下去,用行動證明,肉麻的話應該好好跟她說,我又不是你老媽。”

這一盆冷水潑的陸星燃手足無措,他呆呆地望著廖星的後腦殼,“我…我只是…”

“我知道你太久沒跟人正常交流,話匣子開啟了又收不住,還不會說話,但是我要提醒你,現在已經到了遊戲要求我們睡覺的時間,想再見到你老媽就趕緊睡,在規則上踩雷你就真的只能管我叫媽了。”

“你說得對!”陸星燃也轉回身去,“謝謝你。”

安靜了幾分鐘後,廖星橫豎睡不著,即使困到不行,但床頭櫃的燭火一直搖曳,總讓人心緒不寧。

於是她蹭著身子吹滅了蠟燭,黑暗徹底籠罩,總算舒服了。

剛躺下,耳旁又傳來了陸星燃的支吾,“關…關燈睡沒事的吧?”

顯然,他是害怕,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在女孩面前表露出來。

廖星也不給他面子,“大男人怕什麼?真有事開燈和關燈有什麼區別?”

“還是有的,我們能更快做出反應。”

“我問你現在最怕什麼?”

“賽琳……”

“那沒事了。”

“嗯?”

廖星的眼皮如墜千斤,嘟囔著,“吃飯的時候你真以為我沒發現什麼線索嗎?我不過是不相信他們而已,但是我相信你,所以我可以同你講。”

陸星燃感覺自已有被信任到,連忙轉過身,“你講。”

“我不是說過賽琳娜小姐的手和嘴都是熱的嗎?只有活著的東西才有體溫啊…你好好想想第四條規則是什麼?”

陸星燃稍加思索,“第四條是隻有鬼可以傷害人類……也就是說,賽琳娜小姐不能傷害我們?”

廖星也不敢肯定,不過賽琳娜的體溫確實不是冰冷的,如果她能傷人,顯然與規則相悖。

“睡吧,陸爺,祝你今晚在夢裡成為京城最騷的公子哥,跟作精小祖宗在第一章就領證,先婚後愛。”

“哦。”

不知過了多久,廖星幾乎快要睡著的時候,耳邊又傳來了劍冢的聲音。

“你…睡著了嗎?”

“睡著了!”

“我明明很困,但就是睡不著……”

“睡不著就玩蛋…數羊去!”

“我試試。”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

“怎麼辦,越玩…越數越清醒……”

廖星長長地嘆了口氣,緩緩起身,“你起來下。”

陸星燃聞聲蹭起身子,“怎麼了?”

“轉過去。”

陸星燃應了一聲,可就在剛轉過身的一瞬間便被廖星用手臂死死鎖住了脖頸。

他開始驚恐掙扎,廖星使出了全力,雙腳死死盤在他的腰間。

頸部的動脈血管被壓迫,腦內供血不足,很快陸星燃的意識開始模糊,掙扎逐漸式微。

廖星看著倒頭就睡的陸星燃很滿意,後絞頸這招還是以前做武警的父親教她的,挺管用。

要不是擔心陸星燃睡不著觸犯規則產生連坐效應,她才懶得管。

黑暗靜的可怕,除了呼吸聲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一般情況下被勒暈之後十多二十分鐘左右就會醒過來,這遊戲自帶睏意,應該沒事。

廖星忽然想起規則有提到過如果在半夜醒來,一定要記得時間,其實這條規則已經暗示的很清楚了——

半夜一定會醒來!

否則一覺睡到天亮,規則就成了空文。

這麼一想,倒是不應該把陸星燃給整暈了呀,能不能睡著好像也沒多大區別。

都怪自已太困了。

廖星的心裡懷揣著對陸星燃不太真誠的歉意,很快就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詭異的夢。

夢裡,她身處一間屋子,屋裡是一個衣衫襤褸被釘在神像上的女孩。

那女孩渾身都是血,不,她的大腿和手臂上少了很多肉,有的創口甚至能看見森森白骨!

神像乜著眼,像是對一切視若無睹。

香案上的香火還燃燒著,那一根根香和蠟燭就這麼矗立在奄奄一息的女孩腳下,像極了深淵惡鬼密密麻麻的利齒,蓬鬆的香灰和凝固的蠟油就是托起利齒的牙齦。

那女孩忽而抬起頭,嘴唇動了動,像是說了什麼,廖星完全沒聽清。

頃刻間,夢境開始坍塌,先是神像,然後是女孩,地面撕開了一條口子,下方是無盡虛無。

一切的物體包括廖星都開始墜落,唯有那個女孩散發著微光向上躍遷,嘴裡喃喃著剛才那讓人難以聽清的話語。

塵埃和香灰不斷灌進廖星嘴裡,劇烈的失重感讓她想尖叫出聲,卻無奈發不出任何聲音。

似乎快要與地面接觸的瞬間,她渾身一個激靈,一腳踹在了陸星燃身上,醒了。

廖星連連呸了幾聲,又揩了揩嘴,即使是知道是夢,也總感覺嘴巴里一股子香灰味。

當,當,當——

這是走廊上那座落地鍾傳來的鐘聲,凌晨三點。

鐘聲敲響的瞬間,廖星連忙把將手指放在左手腕上,利用脈搏開始在心中默讀秒數。

看來受規則所致,所有人都會在這一時間點醒來,必定有什麼詭異的流程觸發了。

雖然脈搏讀秒這個方法不能做到完全精準,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她篤定遊戲不會苛責到毫秒不差的程度,畢竟時鐘也有走秒的可能,更別說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況下計時了。

也就在此時,天花板上傳來了異動,像蛇穿過草叢那樣,窸窸窣窣。

管家不是說三樓住的是賽琳娜小姐嗎?難道除了她還有別的東西住在上面?

身旁的陸星燃睡的跟頭豬一樣,甚至響起了微弱的鼾聲。

難道物理入睡加上游戲自帶的睏意產生了化學反應?

有那麼一瞬間,她多想自已再被勒暈一次。

此刻,她能清楚的感知到那個東西已經從三樓下到了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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