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嚴絲合縫,灰紫色的天空開始飄起點點細雨。

庭院裡又多了無數的土坑,密密麻麻的土坑裡,僅有三個裡面橫陳著駭人的屍體,其中包括顧念最初挖掘出來的那具。

兩男一女,血肉模糊到難以辨別他們的年齡,現代化的著裝與莊園整體氛圍格格不入。

這三名玩家,沒人認識。他們的五官、心臟和四肢均被掠奪,嘴角縫合成統一的鬼笑。

“三具屍體,遊戲也是三天,應該可以確定這局遊戲每天死一個人的機制了,”顧念杵著鏟子,微微喘氣,環視著滿院坑洞的傑作,“他們應該就是上輪遊戲的玩家。”

“他們的靈魂得到了解放,”沈硯秋用右手捂著心口,緩緩閉上眼睛,“神的恩賜。”

顧念饒有興致地看著做超度法事的沈硯秋,“你是七彩樂園的人。”

七彩樂園這個公會把生死遊戲的幕後勢力當做造物主,認為死亡是一種昇華。

顧念因為和薛狗的個人交情,幫他淺淺地調查過這個公會,總結起來就兩字——邪教。

良久,沈硯秋沉默地禱告結束,才緩緩睜開眼,“我不贊同你的看法。”

她的目光從地上的坑洞一一掃過,“這局遊戲肯定不止進行過一次,如果每次都把死了的三個玩家埋在坑裡,你應該還能挖出更多。”

埋屍體的坑都很淺,幾乎就是刻意要給人發現的。

沈硯秋補充道:“按照你的推論,我們應該會發現白骨、高度腐爛、輕微腐爛和新鮮這些階段的屍體才對。”

顧念覺得有道理,“你是覺得這三具屍體是遊戲給我們的提示?”

沈硯秋頷首,“按照我的猜測,玩家死後會被做成雕塑,看著漆面最新的雕塑還滲著血也算佐證了我的猜想。”

陳發發蹙眉,“你怎麼肯定這局遊戲不止進行過一次?萬一我們剛好就是第二批參加的呢?”

沈硯秋解釋道:“我在論壇掃到過一眼討論【得意之作】的帖子。”

“論壇?我怎麼不知道?”陳發發的表情很快就從驚訝轉換成欣喜,“那他們怎麼討論的,入門副本有人指路應該就很好通關了!”

“我沒點進去看,”沈硯秋淡淡道,“光是已知入門級難度的遊戲就有幾萬種,我一般不太會去關注規則怪談類的遊戲,這種型別其實只要遵守規則就不難通關的。”

“你搞笑吧?”陳發發的心情墜入谷底,“規則怪談才應該是最需要做攻略的啊!”

沈硯秋柔聲道:“一個人的時間跟精力是有限的,而且百分之八十的遊戲都沒人通關,說是多看攻略做準備,其實也是靠運氣而已。再者,隨時都有新遊戲加進來擴充遊戲池。”

“我怎麼覺得你知道攻略呢,”陳發發冷笑一聲,“你就是想多死點人,然後獲得高評價!”

“你這是胡攪蠻纏。”

“我胡攪蠻纏?”陳發發怒不可遏,“你明明知道晚上睡覺的時候只要用紙團塞住耳朵就沒事,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們?你要是跟何老闆說,他是不是就不會出事了!”

沈硯秋不再回答,陳發發狠狠一腳踢飛腳下的土塊,還準備罵,那塊土卻不偏不倚的砸在了顧念臉上。

興許是害怕被顧念一鏟子掄暈給活埋了,氣呼呼的撂下一句‘都等死好了!’便轉身朝屋內走去。

沈硯秋連忙上前寬慰,“不用理這種人。”

一邊說還一邊幫著拍打衣服上的塵土。

顧念甩了甩頭髮上的泥巴,握住鏟子的手緊了幾分。

腦海裡迴盪的是薛狗常對她說的話:沒必要生氣,生氣影響人的智慧。

*

雨沒有要停的意思,顧念剛上樓便看見廖星揮手衝自已笑。

“你知道我在等你嗎!”

“不知道。”

“哎,”廖星失落地嘆了口氣,“沒意思。”

顧念有些不耐煩,那表情分明就是在傳達:你有屁就快點放。

廖星收起了笑意,指著通往三樓的休息平臺,“一起上去看看不?”

“你膽子不小啊,”顧念兀自朝房間走去,“之前不還懷疑是我殺了何睿智嗎?”

廖星連忙跟上顧念的腳步,“何睿智怎麼死的對我來說不重要。”

對她而言,拉攏顧念是必然的,現在還活著的五個人裡面,只有顧念看起來更靠譜一點。

“是不是你殺的跟我也沒關係,這種沒有法律和道德約束的遊戲裡,我只看形勢和好處。”

“咱倆合作對你沒什麼壞處,你到現在都還沒去三樓不就說明你也害怕一個人上去嗎?我顯然就是你的最佳拍檔呀!”

廖星頓了頓,“再說了,你覺得我一個混吃等死的廢物能打過你這種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嘛?”

顧念對自已的實力顯然是自信的,她問:“你誠意呢?”

“我的誠意就是我知道結束這局遊戲的關鍵,”廖星一臉認真,“叫你陪我去三樓就是想驗證一下。”

顧念本就有去三樓的打算,在她看來廖星無疑是聰明冷靜的,沈硯秋城府太深,其他兩個都蠢的算不上人,也只有廖星是最佳人選。

她點點頭,“你最好別耍小聰明。”

“不會,”廖星一臉人畜無害,“好朋友一輩子。”

接著,她伸手叩了叩房門,“好朋友之間是不是應該共享線索呢?”

顧念一臉無語,掏出鑰匙開了門,“誰先說?”

廖星長長的嘆了口氣,“你是不知道,陸星燃就一小心眼子,他一直懷疑是你殺了何睿智,還很反對我拉攏你,跟他商量了半天他才同意,但是要求我必須先看你的線索。”

顧念饒有興趣地瞥了二號房門一眼,“沒看出來。”

話罷,她便徑直走進屋內,也不關門,算是默許。

廖星急忙跟了進去,三號房的佈局與二號房別無二致。

她走到書桌旁,信紙擺放工整,旁邊還放著一團漆黑的線,這些東西跟自已房間那些如出一轍。

她試探性地觸碰信紙,這一次竟然沒有被婉拒。

顧念在床邊坐下,“我沒法碰那些信,昨晚都是讓何睿智看的,你呢?”

廖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來這是遊戲機制,信必須兩個人一起看,而且其中一個肯定沒法碰信。”

說完,她便專心檢視起來,信紙上潦草的英文在視野裡自動翻譯成了中文。

【我摯愛的,我沉迷的,只剩冰冷的觸感,是誰,讓絕望之聲震顫?】

【她身處在鐵鏽與鮮紅交織的彼岸,我的摯愛,頸項被整齊切開!】

【我緊閉雙眼無法置信,周圍鬨鬧安靜下來,是誰,無情玷汙了我的摯愛?】

【混亂的思緒之中溢位了那絕望淚水,這全是夢快讓我醒來!】

*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場美麗的邂逅,我在溫瑟莊園遇見了此生摯愛,我的麗娜公主。】

【她是那麼溫柔,那麼漂亮,就連笑容都充滿著魔力,她就是這世間最完美的存在。】

【我告訴父王,我想娶她。】

*

【溫瑟夫人有個奇醜無比的女兒,我發現她總喜歡躲在暗處瞧我,也對,我是高高在上的王子,到哪都備受關注。】

【溫瑟夫人好像很寶貝她的醜女兒,麗娜告訴我,她好幾個孩子都夭折了,丈夫也死了很久,母后說這是神罰。】

*

【巡視溫瑟的領地總被各種意外阻撓,真該死,一點也不想在這鳥不拉屎的破地方待著。】

【幸好有麗娜陪著,她會跳舞給我看,我不止一次的認為,她是司掌舞樂的神明。】

【噁心的賽琳娜就像狗皮膏藥一樣怎麼也甩不掉,她居然還給我送了封表白信過來,溫瑟夫人沒告訴她我已經和麗娜訂婚了嗎?】

*

【終於回都城了,可是,麗娜病了,她沒法發聲了!】

【麗娜懷孕了,可是,她也失明瞭。】

【為什麼!?上帝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

【溫瑟夫人發來了請柬,我們又去了那個破莊園。】

【賽琳娜的歌聲什麼時候這麼好聽了?】

【溫瑟瘋了,她竟敢囚禁王室!】

*

【賽琳娜如實跟我說了一切,溫瑟真是個可怕的女人!她承諾今晚就帶著我和麗娜離開!】

【黑色的線…賽琳說她全身都是黑色的線…那些線把她編織成了鬼的樣子,在她體內生根發芽…】

【賽琳娜食言了,她沒來。】

*

【麗娜失蹤了。不,她好像變成了賽琳娜…】

【溫瑟夫人問我,願不願意娶賽琳娜。】

【她還說,永恆因為死亡而栩栩如生。】

【然後,她割開了我的喉嚨,黑線竄入。】

【最後她掏出了我的心臟。】

*

【今夕何年,我被囚於溫瑟莊園。】

【反反覆覆,牢籠是無盡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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