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最後抉擇
“娘啊，你想怎麼樣？”
爹被奶奶這樣數落，氣得臉都紅了。
“還能怎麼樣，給我狠狠打，你要是打不下，我來打。
她以為自已是誰呢，還敢跟我動刀子，我借她十個膽子。”
奶奶手拍在桌角上，威逼著兒子這麼幹。
她和老三住在一起，目前家裡還有兩個孫子要養，光靠那兩畝地哪裡行？
平常年月吃的還行，這兩年天旱，收成減了又減，家裡的糧食根本不夠吃。
加上元寶越來越大了，再過幾年還得娶媳婦，她得給元寶攢點家底才行。
眼下瞅來瞅去，沒人能被她搜刮了，除了這老二家的。
今天這場仗要是打不贏，以後都得低頭過日子，她可不幹。
爹看著桌面上的匕首閃著寒光，親孃對著自已說著狠心的話，怔愣著沒了一點反應。
他原以為娘懂他的孝心，娘心疼他只是幫不上忙，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
娘不但心裡沒他，還要打他視若心肝的寶貝女兒，只為了從他這裡多得到點東西。
娘把他的孝心當成了驢肝肺，還把他的女兒當成了搖錢樹。
“你不吭聲，我權當你答應了。”
說完，奶奶舉起旁邊的柺杖，衝著溫美酒的身上就要砸下去。
打死你個狗孃養的野種，老太太齜著牙，下了狠手。
娘一看急了，不顧一切的衝著溫美酒的身上撲了過來。
眼看著柺杖就要落到孃的身上，溫美酒伸手就抓住了老太太打過來的柺杖。
老太太一看柺杖沒打著人，回頭就想把柺杖抽出來，誰料抽了幾抽，都沒抽出來。
“我爹怕你，我可不怕你，我怕的是我爹。
你心裡沒我家人，我心裡還沒你呢。”
溫美酒狠狠的瞪著老太太，她倒是要看看，這會兒老太太能把她怎麼樣。
溫美酒一鬆手，把柺杖的一端扔了出去。
她以為老太太會怕，實際上老太太也確實怕了她，轉頭她就把柺杖砸在了孃的身上。
“我打你，打死你個不孝順的；我打你，打死你個慫恿我兒，教壞我孫的賤人；我打你，打死你個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白眼狼。”
老太太唾沫星子橫飛，追著娘打，娘來回的躲著，又怕老太太傷到了溫美酒，抱著頭去了丈夫的身邊。
她想，美酒說得對，老太太是丈夫的親孃，丈夫不清醒的話，他們一家都要跟著遭殃。
說時遲，那時快，娘剛爬到床上，老太太的柺杖就跟了過來。
忽然，爹猛地挺了上身，一把抓住了奶奶的柺杖，之後又重重的摔回了床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握著柺杖的力道帶著另一頭的奶奶身子一偏，跟著斜歪在了床上。
空氣一下凝固住了，誰也沒想到爹會有這樣的舉動，就連奶奶也躺在床上一動不敢動，剛才的氣勢去了大半。
屋裡靜得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得見，只有眼神中的目光在流轉。
“哎呀，哎呀，我的老腰，我的老腰。”
過了好一會兒，奶奶突然哀嚎了起來，聲音響徹了整個屋內。
“弟妹，扶娘回家休養。”
爹狠狠的把柺杖扔到了地上去，擲地有聲，震撼著現場每一個人的心。
爹是家裡幾個兄弟中最有出息的兒子，他從小喜歡讀書，為了不拖累家裡，他放棄了科考，主動去臨縣謀了差事，擔起了養家餬口的責任。
這一擔就放不下來了，即使分了家，誰家有個動靜，他也主動去幫忙，給錢的給錢，給東西的給東西，到頭來呢，他自已落難了，連親孃對他都如此狠心。
這事兒一樁樁，一件件，如同一盆涼水將他兜頭澆下，他瞬間清醒了。
嬸孃手中端著鍋，還在猶豫是選擇老太太，還是選擇這鍋肉，聽到這聲音，身子頓時打了個激靈。
低頭不捨的看了看鍋裡的肉，她猶豫再三，覺得自已在這裡勢單力薄，還是放回去的好。
“是，二哥，我就說不要這樣搞，可是娘她不聽我的。
我這就扶她回家，回家勸勸她，你們也都冷靜冷靜，都是一家人，吵什麼吵。”
麻利的把鍋放回原處，嬸孃一路小跑去了床邊，把奶奶從床上架起來，拖著奶奶就往外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生怕兩個兒子跟出來，回頭又叮囑了兩句：
“在這裡吃飯，聽你美酒姐的話，別胡來。”
元寶和元財點頭如搗蒜，這場景下，孩子們也都被鎮住了，哪個還敢不聽話。
等奶奶走遠了，爹又一聲令下：
“吃，都給我敞開了吃，不許剩下。”
爹這次是下了狠心，肉誰都不給，全部給吃光。
說什麼親孃，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好使，親孃連他的死活都不管，只顧著她自已和她最疼愛的兒子。
“你們去外面吃吧，把桌子也搬出去。”
溫美酒把弟弟妹妹們都支了出去，她有話對爹說。
孩子們也很聽話，紛紛起身收拾東西，抬著桌子就出去了，屋裡就剩下溫美酒和父母。
“爹，對不起。”
爹不高興，溫美酒往地上一跪。
爹擺擺手，心裡難過的很，即使他已經下定了決心，再也不管那個偏心的娘了。
“不怪你，你已經為這個家盡力了，其實他們什麼樣子我比你清楚。
只是，只是不理他們了，爹這心裡，心裡還是難過。”
溫美酒跪在地上，“砰砰”的給爹磕了兩個響頭，頭鐵的打算說大實話了。
“爹，就算你心裡難過，以後也不要管奶奶了。
咱們自已家裡還過不好，又何必充大頭去討奶奶的好？
奶奶是您的親孃沒錯，可我看出來了，她根本就不在乎您的死活，更不在乎我們的死活。
孝順並不等於愚孝，孝順也要張弛有度，也要有底線，否則就會讓對方變成毫無底線的索取。
無論是父母的愛，還是兄弟姊妹之間的愛，一旦變了味兒，就會變成一把利劍，傷了您，也傷了她。
鬥米恩，升米仇，就是這麼來的。
都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咱家自已現在還沒站起來呢，更遑論去幫助別人了，那要虧根本的。
爹，咱們一家人好不容易才團聚在了一起，您要是信得過我，就先把心思收一收，先讓咱們自已的日子好起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