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笑著答道，“這有什麼，婉儀娘娘喜歡馬蹄蓮，是我們花房的福氣。我這花兩位姑娘也搬不走，就讓我花房的人幫你們送去。”
柔夷在一旁邊看邊學，心道，“原來這叫馬蹄蓮啊。”從前每每在香雪休息時來找她，這管事看見就趕人，如今態度倒是這般殷勤。
於是兩人便領著花房的人回了長清宮。
剛到宮門口，便被蕊黃攔住了，見兩人身後還跟著人，她說，“多謝幾位，剩下的就讓我們宮裡的人來就行了。”
幾人對視一眼，放下花離開了。
柔夷與曼柳正準備去搬，被蕊黃攔住了，“好了，清靜殿的人會去搬的，我記得你們倆是西廂房的是吧。去正殿聽訓吧。”
兩人連忙稱是。
說是去正殿，其實也就是跪在殿外聽著。
柔夷只來得及悄悄看了一眼，宋婉儀端坐主位，曾選侍跪在殿中央，垂著頭。
一個陌生的女聲說道，“婉儀娘娘，曾選侍到底是您宮中的人，我們娘娘便不自行責罰了。孰輕孰重全看您，奴婢就先告退了。”
宋婉儀聲音裡帶著冷意：“替本宮謝過毓妃娘娘告知。紫藍，送蘇葉姑娘。”
步履聲從柔夷身側傳來，聽到這位寵冠後宮的毓妃名號，將頭垂的更低了。
宋婉儀吐出一口氣，緩緩道，“曾選侍，本宮從前與你並不相熟，入宮後也一直以禮相待。不知本宮宮裡的人哪裡得罪了你，竟然讓你到毓妃跟前說三道四了。”
曾選侍的聲音帶著哭腔，“奴妾、奴妾也只是隨口一說，並沒有怪罪您的意思啊！”
“呵。”宋婉儀輕笑一聲。
柔夷抖了抖，宋婉儀溫和大方名聲在外，但唯有柔夷這些日夜生活在同一處的人才知道，不論名聲如何，主子就是主子，溫婉的一面是對外的，對這些小人物，何須大方一說。
宋婉儀接著說，“怪不怪罪，不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的。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你出身如此，見識淺薄，本宮也無可奈何。不過你畢竟是本宮的宮裡人，本宮自是有管教你的責任。”
她不怒自威道，“本宮看你日日往外跑，是心也丟在外頭了，就去長清殿門口跪二個時辰！”
曾選侍張大了嘴，跌坐在地。
曾選侍被拉了出去，宋婉儀面色不善，掃過下方的內侍、宮女。
“本宮自知不是心狠的人，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在本宮宮裡撒野，無論是主子還是奴婢！這是第一次，本宮也希望是最後一次。”
長寧等人叩首稱是。
郭才人揚著笑臉，安撫著宋婉儀。
回了房內，只有柔夷與曼柳兩人。一間四人，另外兩個負責西偏殿的不知做什麼去了還沒有回來。
柔夷拿出小紙包，給曼柳看，“你瞧，香雪給我的，就是那個叫我過去的宮女。”
曼柳驚喜道，“鹹香餅！”
柔夷往前遞了遞，示意她吃，“你喜歡吃鹹的呀！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吃點心呢。”
曼柳捏了一塊，說：“我們這些粗使宮女又沒有點心，也沒有主子，吃不到你自然也就看不到咯。不是我喜歡吃鹹的，是宮女的伙食清淡簡單，自然也就愛上這種又鹹又香的點心了。”
“原來如此，下回我送東西給香雪的時候，可以讓她幫我們去御膳房買點心。”
“太好了，御膳房在西三所離長清殿遠得很，我又不能長時間離開……”
兩人吃著香餅，聊著花房管事的拜高踩低、又聊到曾選侍之事。
“這曾選侍也是做過奴婢的，怎麼就這樣目光短淺。”曼柳說道。
柔夷也是奇怪，“對呀，她竟然跑到別人妃嬪那兒去說自家主位的不好，我當時聽到也是驚訝極了。”
曼柳道，“也許是這曾選侍自以為和毓妃關係親近，也不想想毓妃娘娘恩寵無雙又出身高貴怎麼會與曾選侍這樣背後橋舌根子的人交好呢。”
柔夷總結說，“所以啊，背後議論別人的人，別人心中自有定論。”
曼柳認同的點頭。
柔夷心想，也許曼柳就是這樣看得清楚才沒有同其他人一樣疏遠自已。
說話間，天色漸晚，兩人準備一起去用晚膳，卻見前方几人慌忙小跑，曼柳拉著一人問是怎麼回事。
那人滿臉驚慌，直接道，“曾選侍小產！”
曼柳一驚，與柔夷面面相覷。
……
是夜，
長清宮燈火通明。
東廂房傳來女子的啼哭，曼柳與柔夷幫了許久的忙，好不容易曾選侍醒了過來，聖駕駕臨，龍顏大怒。
忙活了一晚的宮人們又齊齊跪倒在地。
皇上皇后都到了，此時聽著曾答應哭訴，景彥帝臉色陰沉，皇后則是一臉悲憫之色。
宋婉儀跪的端正，一言不發。
良久，曾選侍似是哭不動了，咳嗽了幾聲。
皇后發問，“宋婉儀，是曾選侍說的那樣嗎？”
宋婉儀面有驚惶之色，但還是強裝鎮定道，“回皇后娘娘，下午毓妃娘娘身邊的蕊黃送了曾選侍過來，告知臣妾，曾選侍說臣妾苛待了她，看不起她之類的話。毓妃娘娘明察秋毫，見曾選侍衣著首飾皆是頂著位分的規定之下最好的，而且臣妾從未拘束過曾答應進出。便讓蕊黃把曾選侍送了回來，臣妾知道後十分驚訝。”
她看了眼景彥帝，渾然欲泣道，“皇后娘娘治下有方，臣妾不知後宮竟有人不服娘娘管教搬弄是非，還擾了毓妃姐姐的清靜。臣妾這才按照宮規以口舌是非之由罰跪的呀。”
她低了低頭，淚滴落下，悲悽道，“千錯萬錯都是臣妾的錯，還請皇上千萬不要遷怒二皇子，請皇上、皇后娘娘責罰。”
說罷，她深深叩首。
曾選侍倚在床邊，期間多次想打斷被景彥帝眼神逼了回去。
景彥帝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宋婉儀抬頭回話，“臣妾所言千真萬確，毓妃娘娘身邊的蕊黃親自送來的，滿宮都看見了。”
皇后詢問道，“皇上，可要請毓妃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