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眼中的他
收到宋竹私信，姜溺坐在晨曦的花園裡陪小邊牧玩兒飛盤。
甜心只生了一隻小狗，燕非送給了她，說是讓她聽個響。
她知道他和明姿用心良苦，她沒道理拒絕來自好友的善意。
小邊牧很通人性，叼回飛盤見她看手機，老老實實趴在她腿邊等著，眼底興奮勁兒收斂許多。
姜溺瀏覽著宋竹的私信，揉一把狗頭，驀地笑了。
私信發的一板一眼的正經，一看就不是宋竹那一驚一乍的人能說出來的話。
問她對他家主子演過的角色有什麼見解。
姜溺不怎麼能想象一本正經的裴時沅拿著自已助理的手機去聯絡一個粉絲，覺得他真是正經又可愛，手指在螢幕上敲了幾個字。
三千：「其實可以直接來問我。」
裴時沅大手掌著手機，指尖在這一行回覆上上下滑動幾筆，心裡微嘆一聲。
果然是個觀察力很強的人。
她竟然發覺這頭不是宋竹。
裴時沅思忖幾秒回覆：「抱歉，職業原因，私下聯絡不便，如果可以，想跟您請教一下您眼中的我。」
姜溺直接丟過一個微信，但那頭沒再回。
裴時沅生活很單調。
除了工作，他大部分的時間會花來提升自已，有他私人聯絡方式的人不多，除了親友，對外只有宋竹和他的經紀人有他的聯絡方式。
對方貿然丟來聯絡方式，他不免會考慮太多問題。
可能是想上進的心擺平了一切他擔心的問題，鬼使神差的，他新增上了那個微信。
對方的頭像很乾淨，也沒有和他說話，似乎並不想有過多的交談。
收到對方發來的畫，裴時沅剛結束一天的工作。
她最得心應手的應該是油畫。
發來的畫上，用著最絢爛明亮的色彩，層疊的筆觸勾勒著他的側顏。他揹著光，春風拂動衣角，望向遠方翔飛的白鴿，彷彿綻放著無盡的生命力，比春日更令人心動。
畫下面跟著一條訊息。
——我眼中的你。
裴時沅立即去微博，微博是一分鐘前上傳的，一模一樣的內容。
裴時沅心裡最後一點疑慮徹底打消。
他回覆一條謝謝，不再質疑自已是否有能力演好話劇。
他前途光明璀璨，一次演不好就演它成千上萬次，只要秉承初心不驕不躁，他的生命一定會綻放無盡的力量。
姜溺轉動手中畫筆，片刻後沾染一點白色顏料在這幅畫的右下角簽下名字。
——弱水。
…
明姿奶奶今年八十大壽，明姿想送份有特別意義的東西。
明奶奶是江南茶王家的千金，溫婉端莊。
戰時跟著家人輾轉到港，後又出國，臨近古稀才落葉歸根在桐城養老。
家裡老照片丟的差不多，明姿輾轉許久才找到一張明奶奶年輕時候穿著旗袍坐在老洋房花架下看書的照片。
她想將老太太花樣歲月的風姿再呈現在她面前。
姜溺應了好。
她從不送拿不出手的東西，乘2米的畫布展開，固定，潑上奶白色打底。
姜溺坐在高腳架勾勒底線。
碰上裴時沅時，她已經24小時沒進一口米糧。
他在海鮮區挑魚，她在零食區挑麵包。
目光不經意對上，總會便會擦出電光火石。
姜溺彎眸一笑，見那邊立即推車轉身離開，不由得笑出聲。
“裴……”
裴時沅驀地停下轉身睨人一眼。
姜溺乖乖閉嘴，推著購物車走過去，沒什麼力氣說，“我以為你沒看見我。”
裴時沅瞥一眼她購物車裡的薯片面包垃圾零食，輕哼一聲，“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姜溺歪歪頭，忽然手下一鬆，人往前走一步。
裴時沅下意識想推，但怕動靜太大惹來注目，動作遲緩了幾秒。
下一秒，她得逞了。
磕在胸膛上的額頭輕輕在他衣服上蹭了蹭，裴時沅聽她說：“我好久沒睡了，讓我靠一會兒。”
“你要點臉。”裴時沅抬手準備推人，大手剛握住她胳膊，只聽她抽泣一聲。
感覺她要作妖，裴時沅一把摁住纖細的後頸，警告道：“你閉嘴！”
姜溺閉著眼睛靠在溫熱的胸膛老實嗯一聲，小手揪住他的衣角。
“姜溺！”裴時沅咬牙切齒磨出她的名字。
精品超市人雖然不多，他也是全副武裝的出門，但誰知道附近有沒有狗仔，要是被拍到了，他怎麼說得清。
姜溺嗯一聲，有些太過貪戀他懷抱的溫暖，臉是徹底不想要了，直接威脅道：“你要推我，我就喊。”
裴時沅攥了攥拳頭，“你到底想怎樣！”
“想睡。”姜溺咕噥道。
裴時沅拳頭緊了緊。
這是個好人家女孩子能隨便說出口的話嗎！
想睡他！
有沒有點廉恥心！
忽的，他被推開。
姜溺掀開沉重的眼皮，用力敲了敲額心，又恢復那漫不經心的態度，笑著說：“你手臂用力的時候線條真的很漂亮。”
裴時沅冷哼一聲，丟下一句：“別讓我再碰見你！”
饒是她是個女人，下次他也不會再忍讓。
“那你可能不會如願。”姜溺推過購物車繼續挑零食，“一般人是怕什麼來什麼，你沒發現我們很有緣嗎？”
裴時沅輕嗤一聲，推著購物車去結賬。
兩個人是兩個世界的人。
姜溺對吃沒什麼要求，餓不死就行，像姜在野給她做的那些營養健康的飯菜，她一忙早給冷落了，她還是喜歡這些拆開就能吃的東西。
而裴時沅不一樣。
他的生活健康，作息規律，沒工作休息的時候，生活只會比平時更精緻。
兩個購物車隔著收銀臺，涇渭分明。
花花綠綠的零食袋堆滿收銀臺，裴時沅不自覺看過去。
都是些沒營養的東西，讓人嗤鼻。
姜溺沒覺得有問題，但眼前只有一個問題。
超市送貨的人員已經下班，她太久沒睡覺，懶得拎。
但她又想吃。
目光落給還在整理蔬果的男人，她不禁勾了勾唇。
裴時沅故意把動作放慢就是不想和這人走同一條路，見人拎著東西走，等了十幾分鍾才離開超市。
推開超市的門，一點菸味被風帶過來。
裴時沅腳步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