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窒息的絕望
防護罩毫無防備地破開，就如同脆弱的泡泡一般，“啪”的一聲驟然碎掉。
“是誰！”白禾在第一時間便留意到了這一情況，然而想要阻止卻已為時過晚。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致使人群瞬間陷入慌亂，人們驚恐地四處逃竄。
“快跑啊，有怪物！有怪物！”
人群中瀰漫著不安的情緒，推搡與爭吵聲此起彼伏，原本的秩序在混亂中逐漸分崩離析。
白禾強行使自已冷靜下來，開始思索問題出在何處？
致使防護罩破裂只會存在兩種情形：其一，有強大的異能者，譬如龍野，直接對防護罩展開攻擊。而第二種則是巡查員中有人開啟了防護罩。唯有他們擁有防護罩的開啟與閉合許可權。
很顯然，第一種情況並不在考慮範圍之內，若是強大的異能者，那他理應知曉此事，且不可能一次性就將防護罩擊破，要知道這個防護罩乃是專門為抵禦怪物而建造的，整個城市都被防護罩所保護，不過如果城市的保護罩區域性破裂並不會影響整體。
更為重要的是，白禾曾參與過防護罩的設計，他非常清楚需要何等強大的異能才能達成這樣的效果。
第一種推測不在他的考慮範疇內，那就僅剩下第二種了。
白禾四處張望，試圖鎖定那個關閉防護罩的人。
此時，龍野的節奏也被打斷，他需要在這混亂的人群中辨別哪些是真正的怪物。
與此同時，他也注意到，在人群之中，那位青年的白髮格外顯眼。
他的面龐輪廓清晰，猶如雕刻般精緻，卻透著一抹淡淡的清冷。眉宇間散發著一種疏離的氣息，彷彿與周圍的世界保持著一種微妙的距離。
世界上總有兩個人會像磁鐵一樣，正負極相互吸引，同極互斥，白禾覺得，這位青年和他就是如此，他們是同類，他們相視一眼，彼此點了點頭。
然後各自行動，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默契的可怕。
很快龍野根據肉眼區分出著怪物，但是這些怪物實在是與人類一模一樣，不容易區分。如果他動了手，就算殺死的是怪物，這一行為無疑會加劇人們的恐慌。
這是不可取的。
另一邊，白禾試圖穩住人們，但無濟於事。
秩序的崩壞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旦觸發，便難以恢復原狀。
現在這個場面是最壞的場面。
……
“差不多了，時間快要到了。”龍野看著當下的場面，一度感到頗為頭大。
就在此刻，另一個巨大的保護罩驟然將這片區域全都包裹其中。白禾順勢望去，只見幾輛迷彩色的越野車出現在眾人眼前，而後陸續下來了許多身穿制服的軍人。他們與巡查隊不同，這是一批正規的軍人。
其中一個胖子和一個少女下車後，徑直走向龍野身旁，白禾推測這兩人應當是龍野的隊員。
白禾心想，想必是龍野第一時間意識到了此次事件的嚴重程度，臨時改變了戰略，通知了隊友前來。好在龍野的隊友及時趕了過來，才沒有讓人群擴散出去。
要知道在這些人裡面混雜著數量未知的怪物，一旦擴散出去，勢必會給社會帶來恐慌。更為重要的是，自始至終，這些怪物都未表現出任何攻擊性，這種情況實屬罕見。
如今越是平靜，後續掀起的風浪恐怕就會越發巨大。
此刻尚未有足夠成熟的技術可以分辨出怪物，它們正是需要試驗的物件。
龍野所率領的軍隊迅速包圍了現場，他們步伐整齊，荷槍實彈。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種威嚴與秩序。原本處於失控狀態的人們，很快便被安撫下來，漸漸安靜下來。為首的軍人向龍野彙報著什麼，白禾無法聽清。
巡查員則協助著軍人維護著現場的秩序。
白禾接連和其他幾個同事閒聊後，發現沒有什麼異常後，眼尖的他有注意到老李離他不遠，他走了過去，同時注意到老李的身後有個孩子，“你身後的小孩是誰？”
那個孩子，全身顫抖，畏畏縮縮躲在老李身後，注意到白禾的目光又往另一邊挪了挪。
老李笑呵呵，連忙把小孩推到他身前來，“你說他呀，白禾，和你介紹下，他是我兒子。你知道的，我的老婆有糖尿病，今天我兒子來這邊買藥，然後誤打誤撞，正好遇到他。”
“小風，叫哥哥。”老李拍拍小孩的後背。
那個小孩顯然是怕極了，但還是顫顫巍巍說，“哥…哥哥好。”
老李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這孩子，剛才被怪物嚇著了，別見怪哈。”
但白禾深沉的看了眼孩子，很快心裡有了判斷，直視老李，冰冷的語氣如墜寒潭，說出的話石破天驚，“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小孩被嚇到，趕忙躲在了老李身後。
“你說什麼，我咋聽不懂呀？”老李不擅長說謊，裝出一副沒聽懂的模樣，但他那些不協調不自然的動作出賣了他，他摸了摸鼻子，“白…白禾，你在說什麼？“
他這些動作被白禾看在眼裡。
“你為什麼要開啟保護罩？”白禾說得更加直白，直截了當乾脆的把問題丟擲來，他目光炯炯，任何的破綻都在他這雙冷靜的眼中暴露無遺。
老李慌張地結巴起來，“我…”
按白禾對老李的瞭解，這人老實，為人實誠，絕不會是什麼恐怖分子，那麼究竟為什麼會做這種事情呢？
最開始白禾還不清楚為什麼，直到看到了這個孩子，他瞬間明白了。
這個孩子，是怪物。
“我想過很多種可能關於你要關閉防護罩的原因，你是個好父親，但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你是為了救他，破壞了保護罩！”白禾語氣篤定，色厲內荏，步步緊逼，他深沉的目光直視老李。
“老李，身為巡查員，你應該很清楚你的職責吧。”白禾提醒他，窩藏怪物的罪名，到時候遭殃的不止是他，甚至是他們整個巡查局。
最重要的是，許多無辜的平民如果因為這事喪失了生命，白禾是不想見到的。
巡查員作為異能中心的哨兵，由一些異能低微的人群組成，工作職責是巡查怪物，救助人類。
巡查員的第一條準則，就是消滅怪物。
“雖然這邊被怪物襲擊了，但是天眼還在，主要查他當天的行動軌跡，就知道他是不是怪物了。鎖定一群人很難，但只針對一個人，那就很簡單了。”
老李面露痛苦，他通紅著眼，“我知道，但是我是小風的爸爸啊！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在我面前，我做不到！白禾，我求求你，能不能幫我瞞一下，我求求你了！”
“他是我唯一的兒子，我和我老婆老來得子，就這麼一個兒子，我的老婆活不久了，我就只有這一個親人了，他死了的話，我活不下去的。白禾，我求求你了，你記得不，你剛來我們這裡的時候，是我帶你去的宿舍，還有剛才，如果我不配合你的話，你早就穿幫了。”
老李越說越急，他的臉瞬間他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手也不自覺地握緊了。他眼睛緊緊盯著白禾，透露出渴望和急切，他用略帶顫抖的聲音說：“白禾，要不這樣，我這些年來存了五十萬，只要你肯放過我們，這個錢就是你的了。”
老李幾乎絕望。
“你放過我們吧。”老李發出哀求的聲音，但是他看到白禾那面無表情的樣子，心墜入了深淵。
白禾只是如同往日一樣，冷靜地看著老李，他剛才其實只是詐一詐老李，他並沒有十足把握的證據，但是老李沒經得起他的逼問。
他這個人，算不上純善，只是站在什麼立場。
老李心知肚明，白禾就是白禾，這三年來，白禾雖不露聲色，但他言行一致，做事一絲不苟，任何事情都是公事公辦。
“怪物就是怪物，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已的殘忍。”
白禾見太多死在怪物手上的人了。他打算這個情況告知龍野，白禾轉頭邁步向龍野走去，他不確定龍野會不會信，但是有風險，如果是這個人的話，絕對會不遺餘力的去調查。
龍野和他表現出的不羈瀟灑不同，他非常細膩，不然他也不會臨時改變戰略。
老李看出白禾不會放過他，心中一橫，拿起手槍如閃電般迅猛撲向白禾，眼中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寒光。
這一切發生得如此突然，白禾毫無防備。然而，就在那致命的利刃即將刺中白禾的瞬間，一個身影展現出了超常的反應速度和敏捷的身手來到他身旁，抱著白禾側身一閃。同時順勢牢牢抓住了老李的手腕，老李手槍因吃痛掉落。
白禾回眸望去，是龍野。
現在隔得近了，才發現這人長得真的還不賴。
龍野身材高挑，他的眼神如同桃花盛開，讓人著迷的他的嘴角微微揚起，更增添了一份迷人的魅力。
“哎呀哎呀，注意安全哦。”
龍野將白禾扶正，瞥見一旁欲撿手槍的老李，迅速上前制服，注意到這邊動靜的軍人，齊刷刷上前舉槍包圍了老李同時，那些人們也注意到了這裡的情況，紛紛注目。
老李這才死了心。
“他為什麼要攻擊你？看你們制服，你們是同事？”龍野看到老李雖然剛才攻擊了白禾，但現在確實一副哀求的神情，其中肯定有隱情。
白禾對老李感到失望，他將來龍去脈複述了一遍，簡單說了下自已的推測，也隱瞞了他參與過防護罩開發的事。
人類崇敬死亡，卻又對死亡感到害怕。
“那個小孩是怪物，怪物就該死的。”人們竊竊私語，聲音越發的大聲。
有些不嫌事大的人，看熱鬧般的起鬨，“快殺了他。”
白禾皺了皺眉頭，臉難得的陰沉下來。他雖冷淡，但不是。
龍野微微眯了眯雙眼，複雜地看了眼那個躲在老李身後的孩子，他一步步向男孩靠近。
父親對孩子的保護近乎一種本能。
老李擋住龍野，試圖攔住他，場面突然混亂起來。一旁的孩子似有觸動，他跑開。就在大家都以為這個怪物要逃跑時時候，他拾起了那把掉落的槍。
槍頭四處亂晃，直至對準正前方方向的白禾。
突然噤聲，所有人忌憚著。
“爸爸，對不起，對不起。媽……媽媽生病了，打你電話你也不接，我只能……自已出來買藥，嗚嗚嗚”，小孩全身發抖，就連握槍的手都在顫抖，他把另一隻手上的袋子丟了出來，裡面都是治病的藥，“爸爸，沒有這個媽媽會死的。爸爸，小風不會讓你為難的。”
瞬間，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小風槍頭對準自已，他閉上眼，慘然一發，“爸爸，對不起，不能陪你變老了。”
開槍不帶一絲猶豫。
那樣決然。
預料中腦瓜子被開瓢的聲音並未出現，一把飛刀躍至小風跟前，一道凌厲的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子彈如閃電般疾馳，與他的發尖擦肩而過，帶起幾根髮絲。
小風虛脫地跌坐著地上，迷茫地看著眼前的人。
龍野眼睛彎彎，“目前怪物已經混入了人群中，正好需要一個樣本去研究怪物的特徵，小怪物，你走運了，你可以晚點死了，你說是吧，白禾隊長！”
白禾微微一愣，抬眸瞬間，眼神不經意與龍野交匯。
防護罩裡發生的事情剛才已經有人向龍野報備了，龍野也好奇白禾的身份，他剛才已經派人去查了，相信不出多久就能有結果。
不過在此期間，龍野決定再觀察觀察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