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 31日,這一天是休息日。盧永豐和妻子趙夢茹休息在家。

自兒子呂小楊幾年前上了大學後,家裡就夫妻兩人,顯得清淨平淡,以往每個雙休日,除了病房值班,趙夢茹都會忙得不亦樂乎,給住校讀高中的兒子洗上幾鍋衣服,做上幾個好菜,準備好兒子回校時攜帶的物品。

盧永豐告訴妻子下午他要與專賣處的同志去巡查“無酒日”市區停售酒水的情況。

趙夢茹一聽又是“無酒日”,衝著盧永豐說:“為什麼是‘無酒日’,可不可以是‘無酒周’、‘無酒月’?

現在喝酒的人越來越多,越發低齡化,我們科昨天收了一個30歲出頭,確診為肝癌的患者,他說他平時每天三瓶酒是標配。打個麻將,請客吃個飯什麼的,就遠不止三瓶酒了。

盧永豐:“國際‘控酒框架公約’已經簽署,生效執行了,寧雲市率先出臺了‘公共場所禁止喝酒條例’嘛。這得一步步來,慢慢改,要改變數百年來形成的一種文化現象可不是一蹴而就的。”

趙夢茹:“昨天的晚報上,市疾控中心釋出了去年全國和寧雲市惡性肝癌與死亡資料,駭人聽聞。

我記得這樣一組資料:去年全國100萬人患惡性肝癌,80萬人死亡,排在第一位的是肝癌。

我們寧雲每10萬口中,有200人患惡性肝癌,肝癌發病率為首位。

另外,我市15歲以上人群喝酒率為75%,男性喝酒率85%,每天喝酒超過2瓶的佔%。我們醫院的戒酒門診幾乎形同虛設,門可羅雀,而我們肝癌科卻人滿為患,一床難求。”趙夢茹一口氣說出這一串資料。

其實,盧永豐在網上也已看到這些資訊,雖然個別資料有些差異,但這些人皆所知的資料已是不爭事實。

說明在控酒方面還有很多工作要做,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喝酒與健康的命題,如今又升級到控制喝酒與經濟發展的層面。

這個結要解,要逐步解,一定能解。他有這個自信。

趙夢茹一邊洗著果蔬,一邊說:“國家和老百姓每年要為喝酒得病治癌花費的醫療費遠大於酒水行業上交給國家的稅收,最要命的是以幾十萬人的生命為代價的,真是得不償失。以公民健康為代價換來的錢和以煤礦工人生命換來的煤是一樣的性質,孰輕孰重,孰本孰木,總該分得清,看得明吧!難怪社會上有人說專賣酒水等於次級販毒。”

盧永豐認為妻子的認識理解有失偏頗,酒水製造業目前正在透過加大投入,大力推進技術創新,大力研發低危害的酒水製品。

現在已把酒水有害物含量降至15毫克以下,2年內再降到 12毫克以下。這是酒水行業在初級階段對社會對消費者負責的積極態度與作為。

趙夢茹:“總之,一個是矛,一個是盾,都集中在我們家裡,你說,我們這個家還能安寧嗎?”

盧永豐笑著說:“矛盾矛盾,就是一個對立的統一體,不同的階段,用不同的方法,解決不同的問題嘛,毛主席他老人家不是早就教導過我們了嗎。”

趙夢茹:“別給我上課,這可是真真切切的資料!我覺得你們酒水真的應該好好反思一下,小康社會,首先是健康國度,總不能一邊高喊控酒口號,一邊大力發展酒水吧?原來講是夕陽產業,如今成了朝陽行業!否則造再多的醫院都不夠用。”

下午,盧永豐帶著專賣處和稽查大隊的幾位同志在寧云城區隨機檢查酒水零售戶在世界“無酒日”執行停止銷售酒水一天的規定情況。

他們來到一條繁華的商業步行街。一般審發酒水零售許可證,須符合與另一家酒水零售店至少相距50米的條件。大約 800米的街區分佈有十餘家食雜店、超市、酒水專營店。

在家超市裡,盧永豐提出要購買兩瓶“夏華牌”硬包酒水。超市女老闆面無表情地說:“今天不買酒,買別的可以。”

盧永豐問:“有酒為何不賣?”

女老闆:“今天是“無酒日”,酒水公司規定不能賣酒。”

盧永豐看到超市店主把一張禁止向未成年人購買酒水的宣傳廣告貼在收銀臺正面醒目之處。

便問女老闆:“如果有中學生要買酒水怎麼辦?”

女老闆眼睛都未抬一下:“出示身份證,沒有的話,就不能賣。”回答的非常乾脆利落。

他們又來一家到酒水專賣店,該類店有別於食雜店,只經營酒業商品。店內一半的牆櫃上擺滿了各個品牌的中高階白酒,另一半放置各品類和各品規的酒水,每一規格的展示酒包旁都放有一張價籤。

見來了顧客,男店主站了起來,問需要買些什麼?

盧永豐說:“買兩包‘夏華牌’硬包酒水,晚上請客不能沒有酒。”

店主說:“今天不能賣酒,是‘無酒日’”

盧永豐:“可以通融一下嗎?”

店主遲疑片刻:“可以,一瓶價5塊錢,因為這是有風險的。”

他又特別強調“出去後你不能說是在我這裡買的。”

盧永豐:“行,那你要給我開一張發票,說是入賬用”。

店主說:“開票可以的,但日期不能寫今天,只能寫昨天或明天。”

盧永豐:“行,就寫明天吧。”

拿了酒水和發票一行人離去。

另一組檢查人員向盧永豐彙報,在一戶食雜店買到一條酒,其他的店裡都能執行禁售。

盧永豐對稽查大隊徐副隊長說:“明天把寧雲市區檢查的情況匯總進行一次通報。同時對違反禁售規定的零售戶,按照規定給予處罰,停止一輪的酒水訂貨,記入失信名單,對負責這一區域的客戶經理進行問責,給予批評,在違規零售戶恢復訂貨前必須書面承諾守法經營。”

盧永豐一行巡查了寧雲火車站、輪船碼頭、市中醫院等公共場所。所看到的場景是,所有公共建築物內無人喝酒,在垃圾桶裡面也沒有看到任何的酒瓶。

隨後他們來到一家設在半地下室的網咖。大開間裡幾十名上網者無一喝酒。當推開旁邊一間密閉式的房間時,見二十餘名上網者,邊打遊戲邊喝酒,不大的室內空間裡空氣渾濁。

盧永豐讓稽查大隊谷副隊長把網咖業主請來,問他這是怎麼回事?室內公共場所不得喝酒的規定他知不知道!業主無語,自認倒黴,苦著臉,一副任由其罰的無奈樣子。

盧永豐讓谷副隊長將此情況記錄在案,並攝製了現場影片,報送市衛生局和市控制喝酒協會,由其按章依法處置。

回到辦公室,盧永豐馬上與幾位縣、市局領導通話,瞭解區內各地執行酒水禁售的情況。他特別強調,加強市場監管決不是一句空話,一句口號,一定要沉到一線,發現問題,對症治理,重要的是做好宣傳引導和過程監管。

對守法經營,自覺執規的要表揚和宣傳,對違規犯紀的要教育處罰,以嚴明促嚴管。盧永豐告訴幾位局長,全市的檢查情況匯總後,將進行專項通報,該表揚的表揚,該點名批評的點名批評,依規處罰。

當天的所見所聞,聯想到先前同學會上的議論,與妻子的爭論,觸發了盧永豐作為一個市(地)酒業專賣局局長的沉思:獨具特色的行業體制,艱鉅的發展目標,嚴峻的控酒局勢,巨大的輿論壓力,使中國酒業作為一個執法主體,一個經營實體,在計劃與市場之間,在正與負的直面碰撞之中改革探索,砥礪前行。

雖作為日新,成效頗豐,也詬病不斷,屢站風口。

《酒業專賣法》因改革而立,也終將因改革而止。畢竟它是時代的產物,帶有初級階段的鮮明特徵。

酒業與健康的矛盾之爭,利弊之論也必將隨著國家經濟社會的高速發展與文明進步,最終蓋棺定論,歸於平靜。

只是當下應努力實現兩者的相容通合,同生共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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