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握住桑昭的手腕。

衛鶴不顧禮節,難得失態地緊握住桑昭的手,看著她食指傷口處再一次湧上的鮮血,眼神炙熱:“你……”

鮮血順著她的食指滑落,落在衛鶴的手上,衛鶴被這點細微的觸感激得下意識一顫。

桑昭食指微微動了動:“你想要試試嗎?”

她的大拇指抹過食指上的傷口:“不過你沒有中毒生病,也沒有受傷流血,不會有作用。”

握在她手腕處的手收緊,手心泛起細密的冷汗,使他在下一瞬鬆開了桑昭的手腕,錯愕之際,聲音發緊:“你——”

他的表情複雜,各種情緒浮上心頭,不可置信,驚詫,疑惑,手上沾染著桑昭鮮血的地方似乎在發熱,迫使他的手微微發顫,思緒千迴百轉:“你怎麼能,告訴我。”

素來潔淨的衣袍委地,染上鮮血血液,血腥味充盈在兩人鼻尖之下,卻又夾雜著不容忽視的桑花香味。

恍惚之間,衛鶴想起他從未在桑昭身上看見過香囊佩飾,他差人買來的這些衣裙,也從未用香薰過,可一路走來,桑花香從未斷絕。

“你不該告訴我。”他再一次出聲,看著桑昭隨意抹去指尖的鮮血,心緒始終無法平靜下去。

桑昭餵過血,重新坐回去,雙手放在膝蓋上,望著還單膝跪在女子身邊的衛鶴:“為什麼?”

衛鶴抿了抿唇,低頭觀察了女子的情況,確認她還沒醒過來,才重新坐了回去,神色複雜:“這樣的存在,會讓你成為眾矢之的。”

一滴血便可救命,這樣的存在,偏偏出現在這種到處都在死人的世道。

只需要一滴血,便可以在天下掀起波瀾。

一片靜默之中,衛鶴耳邊彷彿能夠聽見天下各方勢力為了這一滴血而起的廝殺,誰能抵住這樣的誘惑?

這樣的話桑昭不是第一次聽了。

“許多年前,有人曾經告訴過我。”桑昭面色平淡,似乎意識不到身體裡流淌著的鮮血會帶來怎樣的紛亂,平和的嗓音落入衛鶴耳中,“如果我無法藏住這個秘密,那麼就告訴有能力藏住這個秘密的人。”

她看著衛鶴的側顏,眼眸中似有光芒流轉,任由食指的傷口再次滲出鮮血:“忠義侯,你會希望天下,皆知此事嗎?”

衛鶴簡直脊背發涼。

“……不要說。”

衛鶴啞聲道,“以後,不要再告訴別人。”

桑昭虛虛靠在車壁之上,視線落在那女子身上,沉默許久,沒出聲答應,也沒反駁。

這樣詭異的氛圍之中,馬車一路安穩地行駛至衛府。

早有得知訊息的僕人等在門口,搬來腳凳,迎接衛鶴與桑昭。

衛鶴先下了馬車,甩開滿腦子的思緒,回身去牽桑昭的手。

桑昭握著他的手下了馬車,微微仰頭,打量著牌匾之上的“衛宅”二字,不知想了什麼,忽然道:“為什麼——”

她偏頭鬆開衛鶴的手,直勾勾地看著他:“你沒有守在天子身邊?”

衛鶴一頓,準備靠近的子風,想要站在桑昭身後的裴如芥,上前來迎接的府中管家,一時都停在了兩人之外,低垂著眉眼。

府門大開,有行至門口的女郎瞧出門外的氣氛,帶著侍女停在門後,好奇的目光停留在衛鶴與桑昭二人身上。

衛鶴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眉眼含笑,坦蕩蕩迎上桑昭的目光,風吹動他的衣袖,他看向上京的方向,輕聲道:“天子,已經不需要忠義侯了。”

他做出請的手勢:“阿昭先行。”

“?”

桑昭有些錯愕地睜大眼睛。

衛鶴笑道:“稱呼自已的義妹為女公子,難免顯得生疏。”

桑昭抿了抿唇,沒說什麼,順著他的意思先一步踏進府門,與門內正兒八經的衛氏女公子面對面而立。

衛鶴吩咐管家派人安置車中女子後,跟在桑昭身後進了門,出聲為二人介紹。

“這是舍妹,單名一個棠字。”

他為桑昭介紹完,又看向妹妹衛棠,還未開口,已經看過他寄回來的所有書信的衛棠上前半步,看著桑昭,有些拘謹,先是叫了聲“長兄”,又看向桑昭:“我知道的,這位是阿昭姐姐。”

言罷,她的視線又被門外馬車上被人抬下馬車的女子吸引,見她身上血跡斑駁,不由道:“那是……”

衛鶴回身一望,輕咳一聲:“一些意外。”

“我已提前差人收拾出了一處院落。”衛鶴引開話題,偏頭對桑昭道,“不如便由阿棠帶你去?”

桑昭無所謂地點了點頭,順著他的意思喊了聲“妹妹”,也沒過問他如何安排那名女子,衛棠有些小心翼翼地上前來請她,桑昭把裴如芥也留給衛鶴安排,才跟著衛棠走了。

兩個妹妹相攜離去,衛鶴立在門口,有些頭疼地嘆了口氣。

......他究竟為衛氏引來了什麼樣的存在啊。

衛鶴帶著裴如芥往自已的院子走,路上子風遠遠墜著,裴如芥卻只落後他一步。

衛鶴查桑昭的同時,也查過裴如芥這個人。

情況麼……

衛鶴似笑非笑,走在前面:“裴公子就這樣做了他人的侍從,你的領隊,會放過你嗎?”

裴如芥的腳步一頓,又迅速跟上衛鶴的步伐:“……誰救了我,誰就是我的主人。”

衛鶴低低一笑,又道:“你知道她是誰,又想要做什麼嗎?或許稍有不慎,你好不容易才脫離的苦海,頃刻之間,便又踏回去了。”

“……”

裴如芥跟在他身後沉默片刻,明白麵前這個男人,也知曉了桑昭的不同尋常。

“她是誰,想要做什麼,都不需要告訴我。”他在衛鶴身後出聲,“她救了我,無論她做什麼,我只要報恩。”

叫不出名字的鳥兒飛過,躲過頑童的彈弓,停留在樹上,被沙沙晃動的樹葉遮掩住身形。

衛鶴意味不明道:“若是她為惡呢?”

“……那麼。”裴如芥輕聲回答他,“是為惡的人救了我。惡人於我而言,便也不是惡人了。”

“我本該死,因為她才得以存活。”他補充道,“為惡,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衛鶴輕笑一聲,也不知在笑他死腦筋,還是認為他對桑昭表露出來的忠心是件好事。

他看了眼前方在僕從的簇擁下打鳥摘花的小孩,停下腳步,又問:“即使被口誅筆伐,萬人唾罵也無所謂嗎?”

裴如芥不明所以,跟著他停下腳步,想了想,又回答:“救我的,並不是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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