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上自已母親的手臂,腳下步步生蓮,每一步都像用尺子量過。
頭上的步搖在走動間只是輕微的顫動,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那個女人是宇文彤珠?”
人群裡傳來不小的驚詫聲,眾人毫不掩飾的開始議論紛紛。華芙蓉則翹起了嘴角。
她終於也有因為女兒,而抬頭挺胸走路的一天,太好了!
母女倆坐上轎子,一直被送到皇宮後花園的一條小徑上。
下了轎子,宇文彤珠就見父兄立在一旁的假山處等候,見人出來就迎了過來。
“侯爺今日何故等我們?為何沒到男賓處?”
華芙蓉詫異道,往常大家都是分開的。
“我聽無極說我的寶貝女兒有些膽怯?我就過來給她壯壯膽子。”
“父親,現在好點了!”
宇文彤珠心虛的比了一個小拇指。她心想自已是有點完犢子,確實沒有人家原主闖蕩。
“一會開宴時你就坐到父親身邊來。”
“到了父親身邊膽子就大了,那個熠親王又不是老虎。”
宇文拓安寵溺的說道。
“不要,女兒不怕熠親王是怕父親。”
“父親一見面就給女兒弄成花臉貓,那些人說不定還記得呢。”
“哈哈哈哈”
宇文拓安朗笑,宇文彤珠卻皺眉。她怎麼又想起這茬了?今天這宴會怕是要出醜!
人都說怕啥來啥!
這不,宴會開始,皇上和眾人寒暄過後,就有人提議讓各家才女為宴會獻藝助興。
這是尋常宴會再正常不過的環節,也確實有兩位才女上去表演了節目。
可人家那都是自願的,為了給人留下好印象。
接下來的男賓席,突然有一位站了起來。
“皇上,今日這宴會專為我南雲常勝將軍而設。”
“各府小姐都為將士們獻上了自已的才藝。”
“臣覺得,常勝將軍的愛女,是不是也該為我們南雲的好兒郎,獻個什麼才藝呢?”
殿內一時鴉雀無聲。
皇上看看起身的兵部侍郎,再看看宇文拓安,他一時也有些為難。
他對這宇文彤珠也是有所耳聞的,不學無術天天追著自已三兒子跑。
哼!我那寶貝兒子是你這種人可以肖想的?
“皇上,微臣的提議有何不妥嗎?”
何侍郎步步緊逼,一副非趕鴨子上架不可的架勢。
“何侍郎何苦為難南雲皇上,遷雖孤陋寡聞。但!”
馳牧豐緩緩起身,溫和的望向對面的宇文彤珠。
“也曾聽說忠義侯的愛女天真浪漫,不願被世俗困擾。”
“是以,所學並不專精,何必非要強獻藝而叨擾眾聽。”
殿上又是鴉雀無聲,靜到落針可聞。
好尷尬,這要是再無人解圍,馳牧豐自已就把自已也拖下水了。
身份尷尬,事情尷尬。
南宮俊熠那丹鳳狐狸眼又眯了起來。
他胸口莫名堵的慌,他剛剛是要起身的,可被這西遷質子搶白了。
搶,你能搶明白也行,也不看看你的身份,南雲沒人了?要你幫他堂堂忠義侯解圍?現在弄得更尷尬了?
氣歸氣,但宇文彤珠這個人他護還是要護的,不為別的就看無極的面子他也得上。
錦服一甩狐狸精剛要起身,可又被搶白了……
“皇上!”
甜糯清脆的一聲,聽得大殿內所有人的心都是一顫。
宇文彤珠緩緩起身來到殿前。按教習嬤嬤教導,恭恭敬敬規規矩矩給皇上皇后行了禮。
然後緩緩抬頭,不卑不亢的開口。聲音卻是依舊嬌糯脆甜,裡面還含著一絲小女兒的撒嬌:
“皇上,何大人小女是不認識的,可何大人的妹妹小女卻相熟。”
“哦?那又怎樣?”
皇上突然為這小丫頭站出來的勇氣所動容。傻子也能看出來這是他父親的政黨出手了。
目的就是以此難為他忠義侯,具體難為到什麼程度還要看事態發展,看對手怎樣煽風點火,怎樣推波助瀾。
她若不是白痴,那就要有跟人家掰手腕的底氣底牌,否則自取其辱!
皇上靜靜等著宇文彤珠的回答,怎麼有點期待呢?
“皇上,女孩子間能怎樣?爭風吃醋攀比唄。”
“可我發現與何姐姐接觸是我的幸事。”
宇文彤珠一副“天真爛漫”,皇上比劃一個手勢讓她繼續說。
“何姐姐其實人心地特別善良,她見我成天不學無術。”
“所以總是用心出言點撥我,讓我精進琴棋書畫。”
“次數多了,我也心有所動。便在家刻苦用心,開始苦練琴藝。”
“那日,去城外迎接父親。”
“見面時,父親佈滿灰塵的雙手,上去就給我弄成了花臉貓。”
“哈哈哈哈”
下面見過的將士想到那一幕不禁笑出聲。
“小女那時就想到幾句詩……”
“什麼詩?”
皇上興趣更濃。宇文彤珠卻醞釀情緒開口:
君不見,
走馬川行雪海邊,
平沙莽莽黃入天。
輪臺九月風夜吼,
一川碎石大如鬥,
隨風滿地石亂走。
敵軍草黃馬正肥,
金山西見煙塵飛,
我家大將西出師。
將軍金甲夜不脫,
半夜軍行戈相撥,
風頭如刀面如割。
馬毛帶雪汗氣蒸,
五花連錢旋作冰,
幕中草檄硯水凝。
虜騎聞之應膽懾,
料知短兵不敢接,
車師西門佇獻捷。
“呼!”宇文彤珠深吸一口氣,這不就是邊關將士的寫照?
大殿內再次鴉雀無聲,可嬌糯甜脆的聲音再次打破這份靜寂:
“何大人之所以讓我為凱旋而歸的將士獻上才藝。”
“我想他的心境,亦如我想到這首詩一樣。”
“那是對保衛家國千萬將士,滿腔的感念和赤誠之情。”
“所以皇上,才藝小女是一定要獻上的。”
“只是若小女才藝不精,你要把責任怪到何姐姐頭上。”
宇文彤珠故意嘟起小嘴向皇上撒嬌。
“哦?為什麼要怪到她頭上?”
皇上傾著身子問。
“誰讓她不早點用力督促我了?”
宇文彤珠埋怨道。
“哈哈哈哈,你這古靈精怪的丫頭,自已偷懶還要怪別人?”
“好了,你自演奏便是,有朕給你託底了,誰也不怪。”
皇上露出了笑模樣,這樣一和稀泥,才藝獻得好不好都無所謂了。
“皇上,馳公子乃是西遷皇子。”
“卻願為我南雲君臣和樂融融儘自已的一份心意,小女也想禮尚往來。”
她朝馳牧豐躬身行禮,馳牧豐微笑著點頭回禮。
“哦?怎麼個禮尚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