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略顯疑惑的問道,這個節骨眼禮尚往來?

“小女曾聞馳公子善音律,不知小女可有幸邀馳公子合奏一曲?”

“遷,自當奉陪。”

馳牧豐立即應允。

“來人,上九霄!”

聽他二人如此爽利,皇上也來了興致。

“皇上!”

宇文拓安趕緊起身,就要離席,可被皇上制止了。

“忠義侯且慢,就衝你家丫頭的那首詩,九霄就配的。”

“我南雲熱血兒郎,更配得九霄之音!”

皇上最後一句竟是起身熱血沸騰的說道。

“謝皇上!”

父女倆和在座的所有人都齊齊拜謝。

馳牧豐來到宇文彤珠身邊。

“馳公子,這首我先單獨送給我南雲的將士,咱們下首再合奏。”

“好!”

馳牧豐立於一側。

宇文彤珠坐於九霄前氣勢全開,蟬翼紗衣無風自動。

“錚錚”之聲響起,接著如大珠小珠落玉盤的鏗鏘錚錚不斷傳出。十面埋伏就是為戰場熱血沸騰準備的曲目。

古琴不像琵琶有著情節性和內在的張力,可他卻將抽象的情緒鋪張和延續。

因為十面埋伏主角是劉邦,楚漢相爭垓下之戰獲勝的一方,所以樂曲高亢激昂,氣勢磅礴。

慷慨激昂的聲音錚錚在大殿之中盤旋,點燃所有人胸腔內的熱血,沸騰,燃燒。

特別是那些經歷過生死之戰的將士,更是深有其中的體會和感觸。

南宮俊熠自已都沒意識到,此刻他那永遠斜逸的腰,在聽到此旋律時拔的筆挺。

馳牧豐心中也是大驚,這是他的學生?前些日子還要他手把手教每個音節的人?此刻卻能給他帶來如此震撼?

宇文彤珠的家人何嘗不被震撼?

就連平日和宇文彤珠開過戰局的各府小姐,一個個都抿緊了雙唇,在心裡歎服。

“錚錚,錚錚,錚錚”

在眾人震撼中,最後旋律落幕!大廳內只剩餘音繚繞盤旋不去。

“好!”

不知誰第一個喊了一嗓子,接著眾人的掌聲和叫好聲雷鳴般響起。宇文彤珠向馳牧豐點頭示意。

只是妖僧嘴角鼓起的小水泡?

宇文彤珠蔥白的玉指,狀似無意地點在馳牧豐起水泡的地方,眼神示意:

“咋弄滴?”

馳牧豐亦狀似無意地比劃一個吃瓜子的動作。

宇文彤珠無奈地在琴下比出五根手指,馳牧豐微微搖頭。

玉手輕挑,先是一根然後五根,然後兩眼汪著濛濛霧氣。馳牧豐頷首,嘴角扯起笑意。

他倆的一切小動作,別人看沒看見不知道。總之,一下不漏地,全都被南宮俊熠捕獲進眼睛裡。

這狐狸精毛全都炸撒開了,錦服不停地抖動,胸口起起伏伏。可場上的人專注力全在宇文彤珠身上。

掌聲喝彩聲漸歇,玉指又起,歸來曲風又起。

前一首若是鐵骨錚錚的戰場述事,那麼後一首就是婉轉的殷殷期盼,是鐵骨柔腸後面,家人愛人友人的纏綿情思。

宇文彤珠先是自已走了一遍,第二遍起,短笛空靈清脆的和音無縫銜接。第二遍終,兩人似是意猶未盡第三遍起。

兩道仙樂仿若久別的戀人纏綿繾綣到一起,三遍濃稠黏膩融合,在人心裡蕩起陣陣漣漪,久久久久不能散開。

曲終半晌才有人從中回神。

“好!”

這回不管文臣武將,齊齊叫好,聲音蓋過前面那場。

皇上也被這仙樂感動,情不自禁的就抬手示意,壓下眾人的雀躍。然後就放雷:

“宇文丫頭,你連彈三遍,可是喜歡這九霄?”

這話是什麼意思?宇文拓安剛想起身,這是皇上的愛琴,世上怕無人得碰,今日他家丫頭已經得天恩彈了幾曲,可不能……

“皇上!”

宇文彤珠搶先傲然起身,櫻桃小嘴還嘟嘟了起來,似有不滿,就聽她接著說道:

“皇上,君子不奪人所愛。”

“平時我攢的小玩意要是有人覬覦,我心裡都氣得直抽抽。”

“再說這樣好的古琴,是我這小手能多碰的嗎?”

“小女怕到時又彈到手皮破裂。這樣的絕世好琴只能是皇上的。”

“世上最好的東西都該是皇上的!所以您就別試探小女的心思了!”

“好!”

宇文彤珠聲音剛落,一聲叫好起。這時臨近皇上的位置,又有一位站了起來。

這個人宇文彤珠認識,父親的“宿敵”。老護國公姬震霄的嫡長子姬傲琛。這是又來活了?

坐席上的宇文拓安雙手握拳幾欲起身,都被宇文鵬拉住。看著自已兒子默然搖頭,宇文拓安強壓下起伏的胸口。

“姬愛卿這是?”

皇上聽這一聲“好”可不覺得好,兩人朝堂上掐朝堂下掐,戰場上掐戰場下掐,估計彼此都是渾身紫豆子。

“皇上,臣是聽到忠義侯愛女說出的這話大氣。”

“心中覺得說的好!讚賞之心起,便情不自禁的就叫好了。”

他這話是故意引誘皇上,皇上得接呀。

“哦?姬愛卿覺得宇文丫頭哪句說得好?”

“正是那句,天下最好的東西都應該是皇上的!臣也深以為然!”

接著姬傲琛離席來到宇文彤珠身側,躬身給皇上施禮。

“皇上,忠義侯凱旋還朝的那日,臣也有前往。”

“有幸在那日一睹宇文家丫頭的風采。”

“嗯!”

皇上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讓臣更驚喜的是,竟還見到了這世上絕世無雙的寶馬良駒。”

“那馬通身雪白,長鬃飄若仙絲,馬不似馬竟似神駒下凡。”

“當時臣就覺得,這樣的良駒,這天下,這世上只能配皇上所有!”

“所以剛剛聽到宇文丫頭如此知趣,便禁不住叫好了。”

“宇文家的丫頭,你覺得呢?”

姬傲琛邪笑著看向身下的小丫頭。青筋暴起的宇文拓安,又被自家兒子死死拉住。

“皇上,您看姬叔父,竟仗著是長輩就欺負我這小丫頭。”

宇文彤珠一撅噠委屈的上前一步。

“姬叔父?欺負?”

皇上重複著她這句話裡的兩個詞,姬傲琛可是長宇文拓安幾歲的?

“就是姬叔父欺負人,那良駒本是小女的一位朋友借小女出風頭的。”

“卻要被姬叔父拿來借花獻佛。”

“那良駒要是小女的,別說獻給皇上,就此刻殺了吃肉有何不可?”

“只要皇上開心,山川皆笑。”

說完宇文彤珠轉向姬傲琛:

“姬叔父,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愛馬。”

“你看那良駒要是在忠義侯,你是不好意思到我們府裡去看的。”

“所以你故意獻到皇上手裡,才好藉機看看。”

姬傲琛剛想開口,就被宇文彤珠的小嘴接著搶話:

“姬叔父,枉費我耳朵聽出繭子,聽父親誇你。”

“你父親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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