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命案與過往
葉雲聞言，只能說著一些安慰林母的話語。
剛想叫衙差將王雅帶來問話，畢竟此事和她還是有些關聯。
誰料到那王雅就哭叫著從人群中跑了出來。
後面還跟著不斷叫喊的王家父母二人。
王雅不顧父母阻攔，來到林義屍體前，抱著林義悲痛欲絕。
周圍人越來越來多，大家都不忍直視。
葉雲本打算等王雅發洩一番後再找她問話。
誰知王雅哭了一陣，便沒了聲音。
她默默地，踉踉蹌蹌站直身軀。
那天邊就要消失的半月，照映在她雜亂的長髮上，顯得如此淒涼與孤獨。
瘦弱的身軀彷彿如同行屍走肉，柳條在風中凌亂拍打，述說著她內心的絕望與痛苦。
夜光落影明青發
古木葉調存白骨
若是夕山挽日殘
幕寒怎奈留孤月
聲音帶著沙啞，唸完最後一句，她抬起頭，那雙溼紅的雙眼，帶著一絲恨意，看著自已的父母。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們！”
葉雲聽完這最後一句話，內心突然不安起來，抬手指著王雅，連忙喝聲而出：“來人，給我拿下她！”
同一時間，他的身軀猛然撲向王雅。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葉雲的手中只留下半截長袖。
而王雅一頭撞在柳樹之上，身軀緩緩倒在林義懷中。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就像西山和殘陽，她阻止不了。
最後一絲月牙消失，天也亮了。
換來的是兩個家庭的支離破碎。
林義被認定為自殺，王雅父母被葉雲各執行二十大板。
只能給出管教不當的理由。
葉雲處理完後，第一時間回到家中。
他害怕，害怕自已的女兒也像林義與王雅一般。
在他與葉青蓮說起退婚之事時，葉青蓮反而有些不高興，說：經過一天瞭解下來，梅冬盛為人不錯，還有才華，自已同意這門親事。
才有了剛才的一幕。
書歸正傳：
冬盛聽完這個故事，無奈地嘆息一聲。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隨後，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連忙說道：“方才葉公所說之言，這林義乃是一位秀才，今年本該參加會試。”
葉雲點點頭。
冬盛低頭自語：“這不應該呀！”
葉雲問道：“有何不妥之處？”
冬盛回道：“一個有上進心並且賦予努力的人，怎麼可能會自殺。”
想自已以前也是創業不斷失敗，也想過自殺，可心中還有一點希望，不斷說服自已。
萬一下一次成功了呢？
就是這個理由讓自已一直堅持。
葉雲思考片刻，同樣說道：“梅郎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方才我還覺得哪裡不對勁，這林義在得知王雅許配給其他人後，雖然整日噩噩渾渾，卻並未自殺，直到後來又努力學習，這分明是覺得有一絲希望。一個有希望之人，又如何能自殺。”
說著，葉雲拍了拍自已腦門。
“方才太過擔心蓮兒，一時之間亂了分寸。我得趕緊回衙門，重新審案。”
說完，連忙起身離去。
房間內只剩下青蓮冬盛二人，一時間氣氛顯得有些沉默。
青蓮率先開口道：“我先回房休息了。”
冬盛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青蓮就匆匆離去。
我有那麼可怕麼？
冬盛無奈搖搖頭。
再次回到西廂房，就見環兒提著食盒，剛好從外面進來。
環兒將食盒開啟，一邊將菜放在食案上，一邊叫喚冬盛吃飯。
冬盛也不客氣，一手抓著胡餅就往嘴裡塞，一邊問道：“環兒，吃過了沒有？”
環兒收著食盒，回道：“郎君，環兒吃過了。”
冬盛點點頭，又道：“待會我要出門一趟，買點東西，你陪我去一趟。”
環兒點點頭，並未說話。來之前青蓮已經交代過她，若梅郎出門，便從賬房支一貫錢。
吃過午飯後，冬盛便帶著環兒出了葉府。
安城。
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
由於地處南方，所以環山而建。
山中一條河流，順勢而下，將安城一分為二，分東西二城。
河流穿過安城，最後流入安湖中。
因為有著湖泊的存在，城裡大多數人靠打魚為生。
這是冬盛第一次見識到真正的古代城池。
沒有高樓大廈，沒有燈紅酒綠。
只有紅磚瓦房，樸素街道。
除了主道用磚鋪墊外，其他道路都是泥路。
在這裡你可以看見各種商鋪，比如魚店、魚行、肉店、果品店、鞦轡行、油靛行、法燭行、秤行、麩行……
街上叫賣的人群，閣樓上交談的富人，嬉笑打鬧的小孩，文質彬彬的書生。
“環兒，知道哪兒有鐵匠鋪麼？”
冬盛邊走邊問。
環兒手上掛著籃子，笑著說道：“郎君，這裡是東城，鐵匠鋪要去西城。”
東西兩城只相隔一條河，順著主路往西大約走了半刻鐘，穿過一座石橋，便是西城。
剛過石橋，冬盛便聽見一座閣樓中傳來音樂。
聽聲音是琵琶和箏還有笛聲，非常悅耳動聽。
同時，冬盛還注意到環兒似乎有些失落，原本掛滿笑容的臉頰，此刻顯得有些沉悶。
“呀！這是什麼地方？彈奏的曲還蠻好聽的。”
冬盛打趣地笑問。
環兒聞言，有些緊張，敷衍道：“郎君，這是雅舍，就是，就是聽曲的地方，咱們還是快快去鐵匠鋪吧，晚了就關門了。”
“哦，原來如此。”
冬盛自然知道雅舍是什麼，以前的青樓不叫青樓，就叫雅舍，相當於前世的高檔場所。
一邊走一邊問，“你以前在雅舍呆過？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說說。”
許久，環兒才搖搖頭，問道：“郎君知道教坊司麼？”
冬盛點點頭，教坊司他還是知道的。
是管理宮廷音樂的官署，肇始於唐。
那個時候的名字還叫教坊，是唐高祖李淵年間出現的一個機構，專門管理宮廷俗樂的教習和演出事宜。
教坊招募天下能歌善舞的男女藝人，負責給皇帝表演歌舞、散樂等。
到了宋、元兩代，也設立了教坊，工作性質跟唐代沒什麼太大區別。
但宋代教坊女子不像唐代那樣全是招募來的。
朝廷會將一些達官貴人抄家以後，將他們家中姿色不錯的女眷送到教坊。
這個時期的教坊，某種意義上其實就已經變成了一個官辦的青樓了。
從環兒口中得知，她就屬於被招募的一種。
說是招募，實則是從小被賣入教坊培養。
後來一次機緣巧合下，被葉詩舞贖回，留在身邊當丫鬟。
再後來，葉詩舞回老家，就將環兒留在葉青蓮身旁，當做貼身丫鬟。
雖然故事很短，可其中的心酸，只有環兒自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