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億港幣，你瘋了吧？”
還沒等駱駝有機會回應，身邊的笑面虎就已經捺不住脾氣，猛地拍打著桌面衝他們大聲呵斥。
他是東星幫中的智囊，不擅長拳腳功夫，專門出謀劃策和料理社團內的非法生意。對於社團的進賬，沒人比他更清楚不過。
如今東星幫掌控的南區，無論是繁華程度還是利潤來源，都無法與灣仔和中西區相提並論。每月收上來的保護費，加上du場、字花檔和插花公寓的收益，攏共也就千萬港幣上下。
如今鍾軒竟開口就要一億港幣，這不是等於要整個社團的人白乾大半年麼？換了誰也不可能答應這等無理要求。
“駱老哥，論資排輩，我還差你兩檔，本不該對你指手畫腳。”
鍾軒瞥了他一眼，接著平靜地說道，“但我實在看不過眼，你們東星幫的小弟真是太沒規矩。剛才我跟你商量洪興社的事，烏鴉就站起來胡說八道，讓你陷入被動，只能跟著我走。
現在烏鴉的事還沒說完呢，又冒出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傢伙也跟著瞎扯淡。如果不是今天頭一次見你們倆，我還真會以為他們是忠信義派到東星的臥底。”
這話聽得駱駝臉色愈發陰沉，旋即轉身就是一個耳光扇過去，把笑面虎的眼鏡打落在地，怒吼道：“再敢胡言亂語，立馬給我滾出去，別在這礙眼！”
“是，老大！”
笑面虎立刻低頭認錯，眼底掠過一絲怨毒神色，俯身撿起碎裂的眼鏡，一聲不吭地退到了牆角。
“開門見山地說，一億港幣，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駱駝轉回頭來，臉上掠過一絲狠色，接著說：“希望鍾先生能把這個數目降到合理範圍內，別因為你的貪心，導致兩家社團拼個你死我活。”
能在江湖上成為社團龍頭，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即便駱駝平日裡給人的印象是忠厚老實，但他同樣是從腥風血雨中一路拼殺過來的。他這句話說得擲地有聲，任何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堅決。
然而鍾軒只是面露微笑，走向駱駝面前，用手指點了點他的胸膛，語氣平淡地反問：“今晚來柏寧鉑爾曼酒店吃飯談事，是我主動邀你們過來的嗎？”
“我在江湖上給你留幾分面子，才肯賞臉陪你吃這頓飯，談談洪興社那六個混蛋的事，你倒好，放任你手下小弟敗壞我心情。現在我提了要求，你連講講價錢都不肯，直接跟我講兩家社團要開戰。”
說到這兒，鍾軒收回手指，放在駱駝肩頭，輕蔑地道：“好啊，忠信義現在佔了兩個區的地盤，人力至少是你們的三倍。社團財力更是你們的五倍不止，單憑東星幫這一幫只知道狂吠的傢伙，拿什麼跟我鬥？”
聽見這番話，駱駝頓時愣住，額頭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卻不敢動手去擦。往常遇到這樣折損顏面的情況，駱駝早就讓自家兄弟把對方剁成七八段扔海里喂鯊魚了。
但現在，鍾軒的這幾句話讓他真切地意識到，雙方的實力差距究竟有多麼懸殊。一旦打起來，東星幫怕是堅持不了多久就會垮掉。到那時重回談判桌，他非但撈不到半點好處，反而會讓局勢更為被動。
駱駝硬擠出一絲笑容，抬眼看去，顯得有些底氣不足地說道：“今天這件事，確實是咱們東星做得不對，我在此向鍾先生道歉。不過您剛剛開出的條件，我真的無法答應，請您看在我這點薄面上，改個條件吧。”
“早這麼說，不就沒那麼多麻煩了嗎？”
鍾軒收回手，臉上再度綻放笑意，答道：“不過我說出來的話，就沒有收回的道理，駱先生還請理解。”
駱駝竭力壓抑內心的憤怒，剛要張嘴反駁，卻被鍾軒打斷道：“光坐在桌子上談判是談不出什麼結果的，社團間的較量最終還是要看實力。”
“人只有真正嚐到痛，才會放棄那些原本不可能實現的痴心妄想，你說是不是？”
駱駝驟然抬頭，眼神閃爍不定，試探性地問道：“您的意思……”
“很快你就知道了。”
鍾軒嘴角上揚，說完這句後，便轉身離開餐廳包廂，留下愣在原地的駱駝、烏鴉、笑面虎，以及自始至終都不敢發言的洪興社六名堂主。
直到鍾軒離開片刻後，藏在角落裡的阿基鼓足勇氣走上前來，小心翼翼地說：“駱先生，這小子從頭到尾就這麼囂張，以前我們在……”
“啪！”
話音未落，駱駝就猛地甩手給了阿基一個耳光，怒喝道：“你還在這兒挑撥離間！今天要不是為了救你們這幾個貨，哪會有這麼多破事兒！”
“駱先生，您別生氣，阿基真不是有意說錯話的。”
這時，太子也趕忙上前，輕輕拍了拍駱駝的後背，低聲勸慰道：“忠信義這幫人野心勃勃，鍾軒的心狠手辣在港島上是人人皆知的事實。
即便沒有今天這檔子事，鍾軒也會找個藉口跟東星幫挑起衝突，進而吞併咱們南區的地盤。”
“事已至此，兩大社團之間開戰已經避無可避，懇請駱先生給我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戴罪立功？”
駱駝轉過身來，緊盯著太子問道：“洪興社全盛時期尚且不是他們的對手，你們現在又能做到些什麼？”
“我們手裡還剩兩千萬元港幣！”
太子深知這可能是唯一的機會，毫不猶豫地大聲回答：“只要駱先生給我們一片立足之地，我們會立即拿出這筆錢招兵買馬。
等兩大社團一旦交戰，我們願為駱先生和東星幫充當先鋒，哪怕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