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的目的

張非心中一沉，他知道自已進入初中後的表現有多糟糕，成績下滑，遲到曠課時有發生。

現在蘇婉兒出現在自已家門口，他暗暗猜測，這位溫和的教師是不是對自已的斑斑劣跡終於忍無可忍，來向自已的家長告狀了。

屋子裡面已經響起了奶奶那顫巍巍的聲音：“非非，家裡來客人了嗎？”聲音中透出了一絲欣喜與好奇。

張非心沉谷底，以手擊額，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想讓蘇婉兒看到家中的窘迫，更不想在老師面前暴露出自已的脆弱。

蘇婉兒一邊往奶奶的房間走去，一邊笑著說：“我是張非的老師，來家裡瞭解一些情況。”

她的聲音平和而親切，彷彿是鄰家的姐姐，沒有絲毫責備的意味。

說話間，她已經來到了門口，張非不想讓蘇婉兒看見自已最無助狼狽的一面，漲紅著臉說：“蘇老師，等等。”

蘇婉兒在張非的請求下停住了腳步，眉頭微微皺起，她帶著一路累積的疑惑問道：“怎麼，你不歡迎我進去嗎？”

張非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有力，“我奶奶身體不方便，請您在院子外面稍等一下。”

他的目光躲閃，不敢直視蘇婉兒，生怕被看穿那層薄薄的自尊。

蘇婉兒聞著房間裡傳出的淡淡騷臭味，心中頓時明白了幾分。

她再看向張非泥濘的雙腳，不禁問：“可是你這個樣子行嗎？要不要我幫忙？”

她的語氣充滿了真誠的關心，似乎隨時準備伸出援手。

張非用祈求的目光看著蘇婉兒，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堅持，堅定地說：“我可以的，請您不要進去。”

他的聲音雖然微弱，卻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決心。

蘇婉兒看出眼前這個少年正在拼盡全力保衛自已脆弱的自尊，她的心中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感動。

長嘆口氣，她溫柔地說：“好吧，那我在外面等著。如果你需要任何幫助，就吱一聲。”

說完，蘇婉兒便轉身走出院子，留給張非一個人處理家務事的空間。

她站在院門口的坡頂上，四周是破舊的圍牆和幾株頑強生長的野草，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她柔和的臉龐上。

她靜靜地等待著，心裡默默下定決心要幫助這個堅強卻不幸的孩子。

看著蘇婉兒終於踏出院子，張非長鬆了口氣，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不著痕跡地按著牆壁，推門而入。

屋內光線昏暗，空氣中混雜著藥物與潮溼的黴味，但他對這一切都已經習以為常。

強忍著右腳的傷痛，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水缸跟前，用左手提起沉甸甸的水壺，右手則小心地擰出一條幹淨的毛巾，緩緩地打水泡上。

奶奶半躺在窗邊的土炕上，臉色蒼白，一頭白髮散亂地鋪在枕頭上。

聽到張非的腳步聲，她艱難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和擔憂。

\"非非，剛才我好像聽見你老師來了，我這個樣子是不是給你丟臉了？\"

奶奶的聲音微弱而沙啞，充滿了自責。

張非一邊儘量保持身體的平衡端著水盆來到炕邊，一邊裝作若無其事地說：\"沒有，奶奶，您別擔心。我讓老師在外面看看風景，順便休息一下。\"

他努力讓自已的語氣聽起來輕鬆愉快，但眼角不自覺地溼潤了。

奶奶長嘆口氣，眼中流露出複雜的情感，既有對孫子的感激，也有對自已無能為力的無奈。

她緩緩閉上眼睛，似乎想要藉此減輕一些負擔，嘴角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她知道張非是個堅強的孩子，即使在這樣的困境中，也從未放棄過希望與尊嚴。

由於腳腕的扭傷，張非的動作顯得格外笨拙。

他每移動一步，都伴隨著腳踝處鑽心的疼痛。平時只需十幾分鍾就能完成的擦洗和被褥更換，今天卻花了他足足半個小時。

他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但他咬緊牙關，堅持完成了所有工作，不願讓奶奶感受到一絲不安。

在這個過程中，院子裡外始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張非一邊忙碌著，一邊暗暗期盼蘇婉兒已經離開，他不希望她看到自已如此狼狽的樣子。

然而，他又猜測蘇婉兒既然是這麼大老遠趕來，應該不會那麼輕易地離去。

終於，一切家務都處理完畢。張非洗乾淨手上的水跡，仔細整理了一下自已的衣服，儘管衣衫簡陋，他還是希望儘量整潔些。

然後，他才一瘸一拐地向院門走去，心中既有緊張也有一股說不出的感激。

經過剛才在門口的對話，他知道，蘇婉兒的來訪，無論出於何種原因，都是出於對他的關心與期待。

陽光灑在門前那塊不大的菜地上，蘇婉兒正彎腰仔細地觀察著那些蔬菜。

她的目光似乎在尋找什麼特別的東西，或許是一朵開得格外美麗的小花，或是一隻勤勞的蜜蜂。

她的身姿輕盈，即便是彎腰的動作也透露出一種不自覺的優雅。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她緩緩起身，轉頭一看，是張非站在不遠處。蘇婉兒的臉上立刻綻放出溫暖的笑容。

她指著那些蔬菜說：“外面的菜種得不錯嘛，是你爸爸媽媽種的嗎？”她的聲音中充滿了讚賞和輕鬆的好奇。

然而，張非的神色突然變得黯淡，他的眼神中掠過一絲深深的悲傷。

他面無表情地說：“我爸爸死了，我沒有媽媽。”

這句話彷彿是從他的心底擠出來的，簡短而沉重，透露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辛酸。

蘇婉兒的笑容在聽到這句話後凝固了，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和歉意。

她沒有料到，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竟然觸動了張非心中最脆弱的部分。

蘇婉兒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歉然之色，她溫柔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愧疚。

“對不起了，”她輕聲說道，語氣中透露出真誠的歉意。她頓了頓，然後繼續詢問：“那屋子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