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共有財產
托比亞斯正好在兩點鐘走進會議室。
公會的見證人和公證人已經全部到齊了。
我們坐在一張大桌子的兩側，我和托比亞斯面對面坐著，各有一位見證人坐在我們旁邊。
公證人則留了一個座位的距離坐下。
“現在開始，根據婚約證明，進行契約解除和共同賬戶清算的程式。公會的見證人有兩位，副公會長加布裡埃拉·傑達和我，合同書管理的伊瓦諾·巴多埃爾。”
伊瓦諾介紹完後，和加布裡埃拉一起輕輕鞠躬。加布裡埃拉坐在我旁邊，伊瓦諾則坐在托比亞斯旁邊。
“公證人由我，多米尼克·肯普費爾擔任。”
這位白髮的老人也輕輕鞠躬。
他是商業公會中最資深的公證人，接受委託的次數也是最多的。
我父親和托比亞斯的父親都非常依賴他。
“首先，為了契約的解除，我們將解除並清算達利婭·羅塞蒂女士和托比亞斯·奧蘭多先生共同名下的商業公會賬戶。存入的金幣共40枚，現在將全額返還給你們，各分20枚，可以嗎？”
我和托比亞斯表示同意後，伊瓦諾開啟賬戶檔案旁的包裹。
在我們面前的藍色布上，各自堆放了20枚金幣。
這20枚金幣大約值200萬。
這些是我們之前在商業公會註冊的原創魔導具的利潤和接受的訂單製作銷售所得。
雖然對普通人來說是一筆大金額，但魔導具製作涉及的材料費和研究費用頗高，因此總需要較多的儲備。
此外，這個世界沒有保險，這筆錢也是疾病或受傷時的緊急儲蓄。
“接下來，根據婚約證明中關於婚約解除的條款，‘由導致婚約解除的一方向對方支付12枚金幣作為賠償金’。這是誰提出的？”
“我提出的。”
托比亞斯改用“我”而不是平時的“俺”，接著小聲嘀咕：“12枚金幣。”
我不知道他是覺得這筆賠償金少還是多。
“那麼，達利婭小姐將得到12枚金幣。托比亞斯先生，我們可以從您那裡轉移這筆金幣嗎？”
“可以。”
從20枚金幣中移動了12枚到我的一邊。
“接下來是關於你們婚約期間新建的房屋的契約。房屋總價100枚金幣，托比亞斯先生和達利婭小姐各出50枚。目前，房屋登記在你們共同名下。我們將分割房屋出售的利益，或者希望保留房屋的一方需向另一方返還其出資的50枚金幣。你們打算怎麼處理這個問題？”
“我希望保留房屋。”托比亞斯毫不猶豫地說。
我默默地聽著。
“好的，那麼，請託比亞斯先生支付達利婭小姐50枚金幣。”伊瓦諾接著說。
托比亞斯從他帶來的包裡拿出20枚金幣擺在桌上，然後把這些金幣連同藍布一起推到了我面前。
“達利婭，剩下的部分請稍等。我現在手頭沒有足夠的金幣來支付房子的全部費用。錢到了我會立刻還你。”
“什麼？”我不禁發出了吃驚的聲音。
旁邊坐著的伊瓦諾也同樣震驚地看著托比亞斯。
加布裡埃拉則補充說：“在未完全支付前，我們無法更改產權名義。”
“是的，我會盡快將剩餘的款項直接支付給達利婭。只要達利婭同意，我們就可以在政府那裡更改產權名義，對嗎？”
我沉默了。
在這種情況下，從一個剛剛解除婚約的女人那裡借錢來支付給他的新女友和他一起住的房子的款項，世上還有誰會這麼做？而且還是在公會里，當著見證人和公證人的面公然提出來？
遺憾的是，托比亞斯就是這樣一個人。
周圍的人都在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包括多米尼克公證人，他兩次大聲地咳嗽，打破了尷尬的沉默。
“在未完成支付前，我們不建議更改產權名義，這可能會引起很多問題。”多米尼克提醒說。
“請在支付完成後再處理產權更改。”我堅決地說。
“這會給我帶來麻煩！我已經向艾米莉婭承諾她很快就可以搬進那所房子了！”托比亞斯顯得有些焦急。
場內一片寂靜。
托比亞斯尷尬地說出這番話後，似乎意識到自已說了什麼，卻無法再找到合適的話來繼續。
伊瓦諾的表情就像是寫滿了“你在說什麼啊？”的疑問符。
加布裡埃拉雖然嘴角掛著美麗的微笑，但她的眼神並沒有笑意。
而多米尼克則保持著一貫的專業，他的手指仍然緊緊按在檔案上。
我觀察了一會場中的情況，然後將所有和托比亞斯在一起的好時光，全都徹底地從記憶中刪除。
“奧蘭多先生是個有信用的人，商業公會可以為您提供貸款。”
加布裡埃拉是第一個打破沉默的人。她看著仍顯慌亂的托比亞斯，幾乎帶著嘲諷的語氣說道。
“如果您計劃與新伴侶同居，我們可以分期償還。未徹底‘清算’可能會讓人不喜歡哦。”
“……謝謝，請幫我處理。”
托比亞斯的聲音很低，幾乎聽不見。
接著他像是在逃離現場一樣，快步離開了會議室。旁邊的接待櫃檯會議室並不隔音，托比亞斯的話很可能成為今晚某人的談資。
我緩緩站起身來，一邊壓制著持續的頭痛。我向房間裡剩下的三人道了謝，然後準備離開。
“那個，達利婭小姐，我知道這可能不合時宜……”伊瓦諾低聲說。
“沒關係，伊瓦諾先生，請說。”
“托比亞斯先生，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嗎？”
我略帶遠望的目光似乎在尋找答案。
“我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他……”
“那麼，您還好嗎？”
“說我沒事是假的……但也沒辦法，只能這樣了。想到接下來可以自由製作魔導具，或許就能挺過去。”
儘管我這麼說，但這是我的真心話。
“達利婭小姐，您辛苦了。”
接下來是多米尼克。
“不，謝謝您，多米尼克先生。”
“我一直很感激您的父親。本以為我會先走一步，沒想到他卻先我一步。如果您有困難，即使不是公證事務，也請隨時來找我。”
“謝謝您，我會的。”
多米尼克的低沉聲音讓我想起了父親，他的關心此刻顯得尤為寶貴。
“雖然手續已經辦完，達利婭小姐，您接下來有何打算？”
“我打算先去新居那邊，讓人把傢俱運回去。我今天早上才搬出來，現在就回去，應該很快就能結束。”
我的回答讓加布裡埃拉輕輕點頭，然後她大力推開了門。
周圍的職員們紛紛避開了目光，這讓我不禁輕輕一笑。
加布裡埃拉慢慢轉過身來，優雅地微笑著對我說：
“哦，還有一件事。祝您‘婚約解除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