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一片規模相當小的聚居地,地面凹凸不平,遍佈碎石。不連續的分佈有幾塊寸草不生的農田,以及人住的簡陋平房。聚居地中最引人注目的或許便是中心那臺龐大且簡陋的發電機,上面的很多零件似乎都是從不同裝置上拆下來的,看起來已經上了年紀。

現在雖然是夜晚,天際間卻隱隱有一線光芒,但若是仔細辨別則可發現——這光是越來越暗淡的。

幾間居民房屋內有著微弱的光亮,想必正是那發電機的成果。

在天邊那模糊的光照下,依稀可以辨認出聚居地附近的環境。

那是一座超級都市——至少曾經是,一連串龐然大物的輪廓在黑暗中宛如一群伺機而動的巨獸,與它們相比,渺小的村落就像是參天大樹下微不足道的一抹草葉。

那座潛伏於黑暗裡的城市顯然極為先進,道路平整,建築物井然有序。

這些巨大的建築物們,模樣千奇百怪:有的外形是一個標準的球體,外殼堅固的金屬渾然一體,可能是用來儲存某種重要資源的;有的則有著繁複瑰麗的花紋裝飾,富麗堂皇,應該是一個藝術場所,平日裡也許相當受人歡迎;還有的高聳入雲,連線著無數輸送管道輻射狀向城市外延伸。更多的建築物則是令人難以想象它們的用途。

奇怪的是,城市內似乎沒有任何活物,人,動物甚至是植物,整個城市毫無聲息。

這樣的一座巨型城市,其內的建築物外表上幾乎完好無損,是什麼讓它成為一座荒涼的死城?

夜已深,整個聚居地也陸續融入黑暗之中,唯有最大的一幢屋子還亮著光。

屋內的陳設相當簡單,天花板上掛著的一隻燈泡提供了僅有的光明。簡單拼裝的木板床上躺著一個老人,他的身上穿著與周圍人簡陋衣著成鮮明對比的華貴長袍,厚重的絲絨材質如同舞臺上的帷幕將老人包裹。

他有著一頭銀髮與慈祥和藹的面容,看起來就是一位頤養天年的普通老頭兒。可惜現在的老人面無血色,氣若游絲,似乎已經半隻腳入了土。

屋內的其他人帶著難掩悲傷的目光注視著老人,一個身材瘦小的少年啜泣著開口道,

“老爺爺,你怎麼突然就病啦,快好起來呀……”

他的話語打破了房間內壓抑沉寂的氛圍,人們紛紛對老人訴說哀傷,有的在安慰老人,有的則抱怨命運不公,這麼快就要收走他們救命的恩人。

昏黃的燈光下,躺在床上的老人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並不像一般步入死亡之人在最後時刻的表現——或悲傷或平靜,老人此時的神情間似乎有著三分的期待和七分的自信,他扭頭看向窗外,看向幾近隱沒於黑暗中的城市,一言不發。

待到周圍人群漸漸安靜,一個較年長的男人站了出來,他是這個村落名義上的領袖。

男人乾裂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話語還未出口,眼前卻漸漸浮現出那一日的情景,那一日——他絕不會忘記的慘烈景象,他們命運的轉折點——

這個聚居地裡除了老人的所有人,原本都來自背後這座巨物,魔法都市“博牡”。

博牡隸屬於六星宿之一時宿的領土,也是該地最大的城市,依託於強大的魔法科技,博牡擁有發達的工業體系、壯觀的文化景觀以及充足的能源儲備,市民們過著光鮮亮麗的生活。

然而,光照之下的地方,就會有暗影潛藏。

事實上,那些沒有魔法才能的人,並不能算入博牡市民的行列,不僅在工作和日常生活中有著諸多先天困難,他們也備受其他人的歧視——沒有魔法才能遠比先天殘疾更加惡劣。

然而博牡對於這些“劣等人”的態度已經足夠好了,他們只是過著艱難的平民生活,尚有生存餘地。而在其它星宿的領土,有些人出生就成了奴隸,永無翻身;還有的甚至只能作為消耗品;亦或是經由基因篩查直接剔除。

而這只不過是一座魔法城市的暗面不足為奇的冰山一角

不知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聚居地村落的這群人正是來自博牡的魔力缺陷者。

對他們來說,那本是個平常的一天,照例在掙扎著生存在城市陰暗角落的他們,看到了地平線上浮起的一線幻光。

這是常年身處博牡底層的人們看不到的景象,不過對於近乎行屍走肉的他們而言,這樣的現象既然不能使人多吃一頓飽飯,那麼就只值得短暫地一瞥。

幻光沒有絲毫停留,劃過城市上空,夾縫中的“劣等人”們聽到了城市裡若有若無的嘶吼、尖叫以及漸漸變得刺耳的警報聲,這才引起他們的注意。他們抬著頭,呆呆地眯起眼睛望向天空。

不過還沒等這些麻木遲緩的人們想做出什麼其它舉動,灼目的光芒便以摧枯拉朽之勢碾過了整座城市。

霎那間,一切聲響消失殆盡。

一名拾荒者手裡還提著某件從大型能源機械上拆下的零件,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他第一件事便是低頭看向手中的零件——那關係到今天的午飯是否能多一塊劣質合成肉。

他發現那塊零件完好無損,甚至莫名感覺它比剛撿到時還要乾淨幾分,可是怎麼潛意識裡又察覺到什麼不對?懶得多想了,午飯要緊。

現實中,聚居地內。

首領模樣的中年男子也陷入了沉思,他因為某些機會,難得的掌握了一點兒學識,原本便領導著一個拾荒者組織,幫助他們分配任務和收穫以及協調人際關係。那道神秘的光突然出現又迅速消失,帶走了全博牡幾乎所有的市民,城市瞬間崩潰,這才逼的他們不得不離開城市自力更生。

不對,這其中似乎並沒有絕對的因果關係,還缺少了什麼,我似乎忘記了什麼……

是什麼東西的消失能讓一座魔法都市一瞬間停擺。

嗯?魔法?那是什麼?

男人摸摸自已的腦袋,有些迷茫,然後他便發現自已又莫名的有些困了。

“怎麼回事,我、我不是還答應了…那個誰來著?要把村子裡聰明伶俐的少年和見多識廣的老人帶過來。”

“不行,頭好暈,我……”

……

天花板上掛著著的燈泡不知什麼原因開始變得暗淡且閃爍起來,窗外無窮的暗黑彷彿在一點一點地蠶食著這僅有的光明。

屋內,原本站著的人們此時全部倒在地上,而躺在床上的老人則倚靠在窗邊。

老人微微仰首,凝望著遠去的光芒,黑暗即將徹底籠罩這個世界。此時他也不得不承認,夜空中滿是漂浮著的魔力微粒也比完全無光要好。

燈光趨於湮滅,老人的氣息也愈加微弱。他緩緩地從口袋裡拿出一隻精緻的懷錶,眼裡餘光看向倒在地上全無生息的眾人,口裡喃喃道,

“有厚度的記憶,無雜質的聰慧——在現在這個沒有魔法的世界作為施術的素材,你覺得怎麼樣?”

“你千方百計的試圖消滅魔法,可到頭來自已都沒能衝破魔法的桎梏。”

“可是對於我來說,兩萬個標準年的漫長時光,足夠我從宇宙的角落裡找尋到特殊的力量。”

“我也厭倦了這個垂暮的世界,但是我還需要一個人——他必須足夠瘋狂,有決心將牌桌掀翻。天宿,你和你的[眾生之明]就是一個完美的存在。”

隨著話語落下,老人和屋內所有人的身體如同褪色一般急劇消失,而他手中的懷錶則開始發出璀璨的光芒,房間裡的空氣甚至也沸騰起來,為數不多的傢俱隨之劇烈顫抖。

“啪!”

那顆簡陋的燈泡終於罷了工,然而懷錶綻放出的光輝早已將它掩蓋。

“我想你算錯了一件事,我並未衰老,將死的只是這個文明。”

老人又一次探頭遠眺,那道光在天邊仍然餘有一絲明亮。

“[眾生之明],哈哈,文明的墓誌銘。”

在輕輕的笑聲中,老人的身形徹底消散,連帶著其他人,彷彿這間屋子自始至終都無人踏入。

而那塊懷錶,從視窗飛快地衝出,向天邊即將徹底消失的幻光、向著那魔法世界最後的魔法[眾生之明]飛馳而去。

懷錶的錶盤上依稀可辨認出鐫刻有“時宿”的字元。

希望還有下一個世界,我想跟你打個賭,關於魔法究竟是不是毀滅一個文明的罪魁禍首,期待你的答覆……

……

太空中,一道幻光拖著長長的尾焰,掠過無數星球,駛向未知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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