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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我擦乾了淚水問司機:“我們要去哪裡?”
“郊區。”
“還得開半個小時。”
郊區啊,遠離顧家的別墅,遠離顧家的一切。
我又想起了十年前站在顧家別墅時,我正仰望著這幢奢華的建築驚歎又驚慌,內心對於未來生活的期待到達了頂峰。
接我回來的管家卻指著角落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對我說:“夏渝小姐,你的房間在這裡。”
在地下,那裡並不能看到日出的朝陽,也被這幢奢華的房屋隔絕在外。
半個小時之後,這輛突兀的賓士出現在了郊區一個十分老舊的小區。
這個小區的樓梯牆皮脫落,露出了裡面的紅磚,就像是血肉暴露在外,猩紅刺眼,毫無生氣。
我平靜的從車裡拖出了我的行李箱,司機遞給我一把鑰匙,給我指著最裡面的那棟樓:“一單元,六層。”
那裡就是我的歸屬。
我沉默的拉著行李箱走入了樓裡,身後的車一腳油門揚長而去,就像是迫不及待的逃離。
呵,這就害怕了嗎?
我開啟了房門,裡面的潮氣和黴味和我之前住的房子如出一轍。
開啟燈,裡面倒是乾乾淨淨,只是些許簡陋,一個破舊的倆人沙發,一張桌子,一張床。
再也沒有多餘的物品。
我開啟行李箱,將裡面破舊的粉色床單拿出來鋪到了硬硬的木板床上,然後躺了上去,閉上了眼睛。
這種感覺,可能是長久以來的解脫吧。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是被突然的電話鈴聲吵醒的。
我有些無力的舉起手機,來電的人竟然是顧家的管家,劉叔。
“喂?劉叔,有事嗎?”
劉叔很急切:“夏渝小姐,你給少爺做的點心還放了些什麼呀?”
“點心?”
我的大腦剛剛開機,還有些迷糊,沒有明白他在問什麼。
難道我又做了什麼錯事,讓他們在我離開之後還窮追不捨?
劉叔趕緊解釋:“少爺今天招待朋友,點名要之前你給他做過的點心,可是我讓廚房做了,少爺說不是那個味道。”
“所以我想問問,您是不是放過什麼特殊的調料。”
原來打來電話,並不是問我過的好不好,只是顧信想吃我之前為他做的點心了,過來問問放了什麼東西。
我自嘲的笑了笑,冷漠的告訴劉叔:“我不記得了。”
這句話當然是假的,顧信之前應酬,總是要喝很多的酒,喝完之後他為了抑制胃裡的酸澀感,就會吃幾個點心,那是他的最愛。
我發現了他胃不好的毛病,特意和廚房的點心師傅學了半年的時間,中醫說生薑驅寒,所以我將煮過的生薑水加了進去,讓點心的口感更加豐富,對顧信的胃也好一點。
我怕顧信不喜歡,所以我從來沒有告訴過顧信,那個讓他讚不絕口的點心,是我做的。
我只想默默的為他們付出,償還顧家對我的好,可是到頭來,他們真的只在乎那個點心。
電話那頭人聲嘈雜,我聽出來是顧信在說話。
顧信火氣不小:“說呀,支支吾吾什麼?”
劉叔回答他:“因為您之前吃的點心,是夏渝小姐親手做的。”
顧信明顯停頓了一下:“她怎麼會做這個?”
劉叔繼續回答:“您那段時間公司應酬多,總胃疼,夏渝小姐知道您喜歡吃些小點心,就學著做了點兒讓我們給送上來。”
“她怕您不吃,所以特意囑咐我們別說是她做的。”
電話那頭窸窸窣窣一陣聲響,像是什麼被打碎了一樣,緊接著就是顧信的聲音。
“她頂著我親妹妹的名義騙了我們顧家十年,做這點兒事也沒什麼。”
“是她應該的。”
所以,我付出的一切,在他們眼裡都是應該的。
可是我照顧他的時候,我還拖著少了一個腎的身體,我還虛弱不堪,累到幾近昏厥。
可笑,實在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