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張無忌猶豫不決時,殷天正與宋遠橋已動起手來,兩人相隔丈許拳來腳往,雖然出招兇猛,卻都是對空虛打。

張無忌看他們並無死傷之險,這才安下心來,認真察看兩人的招數,越看越是疑惑,不禁皺起眉道:“不應該啊,何以會如此不堪?”

孟韜心下奇怪,問道:“不對勁麼?大哥看出什麼了?”

張無忌道:“我外公和宋大伯都是江湖上一流高手,但出招之間,卻存在許多破綻,你看,外公這一拳倘若偏左半尺,不就正好打中宋大伯胸口了麼?宋大伯適才那一抓若再緩片刻,豈不恰好拿到我外公左臂?莫非他二人故意相讓?可瞧這情形又不像啊。”

“大哥武功比他們高明,自然能看出其中不足,小弟就不行了,只看得眼花繚亂、一頭霧水。”孟韜其實也看得分明,只是在他看來,人家的應對極為巧妙,並無不妥之處。

張無忌怔了怔,修習乾坤大挪移之後,眼界好像真的與以往不同了,順口道:“我這裡便有一門武功心法,你內功修為不比我弱,學來應該不難,等此間事了,再教給你。”

孟韜心頭大石落地,連忙應承道:“好啊,小弟就靜候大哥傾囊相授。”

場中兩人又交手數合,只見宋遠橋左掌前拍,而右掌卻陡然後發先至,殷天正似乎難以招架,驀然大吼一聲,雙拳分別迎向雙掌,然後雙拳雙掌遙遙相對,兩人就此靜止不動了,最後以和局收場。

此時殷天正臉頰脹紅,頭頂熱氣裊裊上升,明顯已是強弩之末,武當尚有俞蓮舟和殷梨亭未曾出場,但他二人不願乘人之危,均搖頭表示不會下場。

他兩人高風亮節,旁人卻未必都有君子之風,崆峒派一個矮小老頭越眾而出,語氣輕佻的說道:“老夫跟你殷老兒玩玩。”

殷天正雖疲弊欲死,卻不肯輸了氣勢,強打精神與他相鬥,然而剛交手幾招,就感覺臟腑翻騰,一股逆血上湧,張口便噴了出來,立時腳下發虛,一跤坐倒。

“殷天正,今日叫你死在我唐文亮拳下。”唐文亮抓住時機,縱身而起凌空下擊,絲毫不給對手緩口氣的機會。

卻見殷天正雙手上揚,閃電般一牽一引,即抓上唐文亮雙臂,隨即一扭一拗,將其雙臂折斷,跟著又是咔嚓兩響,兩條大腿也沒能倖免,摔在一旁動彈不得。

眨眼之間,情勢反轉,差點驚爆眾人眼球,唐文亮自忖勝券在握,大意之下失手落敗,固然不值得同情,而殷天正在重傷之餘,卻仍具如此神威,著實令人為之駭然。

經此慘敗,崆峒派人人臉上無光,過了半晌,方有一弓背老人踏步而出,正是崆峒五老排第二的宗維俠,相隔老遠便踢起一塊石頭,徑直朝殷天正飛去。

砰!石頭正中殷天正額角,登時鮮血長流,這一下任誰都看得出,殷天正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只須隨手一拳,便能送他上路。

張無忌見宗維俠疾步上前,意圖下毒手,立即就要出手阻攔,不料有人搶在了前面,武當派中閃出一人,身穿土布長衫,面容冷峻深沉,卻是俞蓮舟,他身形一晃,便攔在宗維俠身前。

俞蓮舟認為,殷天正傷重不起,已然算輸,沒必要再對他動手,宗維俠急於挽回崆峒派顏面,自然不肯罷手,反諷武當維護魔教,立場值得懷疑。

俞蓮舟被他將了一軍,沒辦法反駁,只能放下一句狠話,悻悻然退開。

空智大師見大局已定,便開始發號施令,要求各派分頭搜尋,將魔教中人盡數誅滅,以免死灰復燃。

當此之際,明教眾人俱知氣數已盡,再也無力迴天,紛紛掙扎著盤膝而坐,雙手舉在胸前,作火焰飛騰之狀,個個神態莊嚴,齊聲唸誦明教經文。

“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唯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眼看宗維俠舉步走向殷天正,張無忌無暇多想,搶步擋在他身前,義正辭嚴的道:“且慢動手!你如此對付一個身受重傷之人,也不怕天下英雄笑話麼?”

這幾句話聲音清朗,響徹全場,立時引起所有人關注,本來準備分頭行事的一干人,又一齊停步,舉目向他瞧來。

宗維俠看他年輕,絲毫不以為意,朝他隨手一推,張無忌連忙舉掌相迎,只聽砰的一聲,宗維俠連退三步,卻仍立足不穩,只得借勢後躍,落地之後又連退七八步,方才站定。

旁觀眾人看得大惑不解,不知他又退又跳的搗什麼鬼,而宗維俠卻面上陣紅陣白,心中既驚且怒,認定是武當諸人暗中出手,當場便喝問出來。

此事本就與武當諸人無關,他這一問自然不會有結果,無奈之下又將矛頭對準張無忌。

張無忌既已挺身而出,當然不會再退縮,以一己之力迎戰六派高手,他身兼九陽真經與乾坤大挪移兩大奇功,連敗崆峒、少林、華山、崑崙和峨嵋五派頂尖高手。

可惜在最後關頭,卻被周芷若一劍穿胸,受傷極重,偏偏武當派尚未下場,被滅絕師太一擠兌,確是沒辦法推脫,只得派遣宋青書上場挑戰。

張無忌無力再戰,卻又不忍明教眾人就此身死,絕望之下不由看向孟韜,希望這便宜兄弟替自己接下挑戰。

被他盯著,孟韜不禁心中發苦,硬起頭皮站了出來,對宋青書抱拳道:“宋少俠,有話好好說,何必打打殺殺呢,大家都是文明人,若是有什麼誤會,可以坐下來協商嘛,你說是不是?”

宋青書頗不耐煩,抬手推向他肩頭,嘴裡喝道:“與你無關,讓開些。”

看他如此託大,孟韜心下大喜,閃電般探出左手,一把捉住他右手腕,運轉真氣侵入他經脈之中,笑道:“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宋少俠與明教應該沒什麼糾葛吧,又何苦這般咄咄逼人呢?”

宋青書心下大駭,急忙催動真氣相抗,哪知對方真氣有如狂滔巨浪,連綿不絕的洶湧而來,根本抵抗不住,只能且戰且退,期待對方攻勢減弱,再圖脫困。

旁觀之人看得眉頭大皺,宋青書作為武當第三代出類拔萃的後起之秀,武功見識遠超同儕,怎會這般輕易就被拿住手腕,又為什麼不反抗?防備對方後續招數麼?偏偏兩人都一動不動,難道在比拼內力?

“青書,你怎麼回事?”宋遠橋愛子心切,隱隱看出些不對來,以他這兒子的應變能力,當不致出現此等情形啊。

宋青書有苦難言,對手內力之深厚,實在大出預料之外,眼看胸腹要害即將失守,心中又驚又懼,拼了命的催動真氣抵禦,哪還敢分心回話。

其實孟韜也有點騎虎難下,他不懂怎麼用內力傷人,只是單純的將真氣注入對方經脈,會有什麼後果,他不知道,也就不敢逼得太緊,於是保持當前的壓力,不進也不退。

在場所有人中,只有張無忌看得分明,怕孟韜下手不知輕重,忙開口勸道:“孟韜兄弟,萬萬不可傷他性命,放開他吧。”

話音雖輕,頂尖高手卻都聽得清楚,不由紛紛變色,武當派中立時搶出三人,一同朝孟韜逼近。

孟韜嚇了一跳,厲聲喝道:“都站住,不然我立刻殺了他。”

這話一出,頓時全場大譁,任誰都想不到,堂堂武當宋少俠,竟被這毫不起眼的少年所挾制,著實驚掉一地下巴。

武當三人倒是很聽話,立馬站在原地不動了,俞蓮舟拱手道:“還請小友手下留情,我武當上下感念不盡。”

孟韜展顏一笑道:“俞二俠誤會了,晚輩與宋少俠一見如故,怎會對他不利,只是我大哥身負重傷,實在不宜與人動手,這才越俎代庖,跟宋少俠切磋內功。”

俞蓮舟和張松溪對視一眼,又一齊看向宋遠橋,宋遠橋躊躇片刻,便緩緩點了點頭,俞蓮舟得到首肯,當即朗聲道:“我武當派認輸,今日之事就此作罷。”

“好一個武當五俠,這認輸服軟的本事,當真令人大開眼界,我們走。”滅絕師太鐵青著臉,將手一揮,招呼峨嵋門人下山。

她的話大概刺激到了殷梨亭,只見他踏前幾步,拔劍遙指孟韜,喝道:“放開青書侄兒,我來領教閣下高招。”

孟韜本已收回大半真氣,受他這一驚,又連忙反送過去,結果用力過猛,宋青書承受不住,啊的一聲慘叫,俊臉上紅潮上湧,看樣子受傷不輕。

“青書……”

“住手……”武當眾人齊聲呼喝,都對孟韜怒目而視,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連張無忌也沒給他好臉色。

“抱歉啊,要怪就怪你殷六叔,誰叫他拔劍嚇人呢。”孟韜心裡也挺委屈,他又不是故意的,抬眼看向俞蓮舟,質問道:“俞二俠,武當派要食言而肥麼?”

俞蓮舟臉色難看之極,狠狠瞪著殷梨亭,厲喝道:“六弟,還不退下。”

殷梨亭置若罔聞,雖說他平素最是敬畏二哥,但眼下被仇恨矇蔽了理智,卻是不管不顧的一心報仇,當即繞過孟韜二人,徑直朝楊逍衝去。

張無忌焦急大喊:“孟韜兄弟,快攔住他。”

孟韜剛好撤回真氣,這時聽到他叫喊,趕忙放開搖搖欲墜的宋青書,轉身朝後面追去,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只聽殷梨亭恨聲大罵:“姓楊的,你這豬狗不如的淫徒,我……我……”

眼看他長劍刺出,旁邊卻竄出一個少女,擋在楊逍身前,驚恐大叫道:“休要傷我爹爹。”

這少女自然就是楊不悔,她與紀曉芙有六七分相似,殷梨亭哪捨得傷她,又從她這裡得知,殺害紀曉芙的乃是滅絕師太,失魂落魄之間,雙手掩面,疾衝下山。

武當派一干人大聲叫他,他卻充耳不聞,只顧埋頭急奔,片刻間便跑得不見蹤影,宋遠橋、俞蓮舟等人面面相覷,稍一耽擱,想追也追不上了。

孟韜悄然走到張無忌身邊,右掌按在他背心,輸送真氣助他疏通經脈,附耳低語道:“大哥,不對勁啊,怎麼都賴著不走?”

張無忌眉頭緊皺,名門正派行齷齪之事,他見得多了,高舉除魔衛道的大旗,幹出任何惡事,都能找出正當理由,眼下這情形確實有些不妙。

廣場上聚集了上千人,偏偏沒人說話,明教教眾人人帶傷,自然不願觸黴頭,無謂的引起事端。

而六大派同樣各懷心思,剷除明教的機會太難得了,或許就只有這一次,只是都顧及自家名聲,不肯做那出頭鳥,都等著別人率先發難,自己一方才好被迫跟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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