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禾被宋沂送到顧如秋家,下了車他拿出外套幫她穿上,“晚上有點涼。”然後一路上牽著她的手走進這棟別墅。

“爸爸!媽媽!”

許嘉禾和宋沂剛進門,小年糕就像一陣風似的飛過來抱住他們。

這間房子許嘉禾見過,在前幾天的夢境裡,從她剛來江城到她懷孕,都有這座房子的場景。

顧如秋看到他們進門,跟著小年糕也走過來。

“回來了,快進來。”

宋沂一手牽著許嘉禾,一手摸摸小年糕,“媽,同事今天過生日,我得先過去,晚點再回來。”

“行,宋沂,路上注意安全啊。”

他笑著點頭,彎下腰,“小年糕還記得吳森叔叔嗎?他今天過生日,要不要跟爸爸一起去玩?”

小年糕瞬間抱上許嘉禾的腿,搖晃著小腦袋,“不要,爸爸你幫我祝叔叔生日快樂,我要和媽媽在一起。”

宋沂揉了揉小年糕頭髮,劉海都給人家掀沒了。小年糕氣鼓鼓地把頭埋向許嘉禾躲開他爸爸的手,頭也不回地說:“爸爸,你快走吧。”

一家子人都被他逗笑了。

宋沂又打了聲招呼,“媽,我先走了。”

臨走前他捏捏許嘉禾的手,兩人對視,剛才船上的吻又浮現在許嘉禾腦海,她不動聲色地抿了抿唇。

顧如秋招呼著阿姨上菜,滿滿當當的放滿了一大桌子。

“給我吧,祁叔和祁顧呢?”許嘉禾幫小年糕坐好,接過顧如秋手裡的一個盤子,“媽,吃不了這麼多的。”

這麼多菜都快趕上上次在他們家一大家子人的量了。

“在樓上呢,馬上他們自已下來,你先吃,想吃什麼都有。”顧如秋說完又轉身進了廚房。

“媽媽,你猜猜我今天玩什麼了?”小年糕坐在她旁邊,小奶音軟軟糯糯的。

許嘉禾把視線從廚房移過來,假裝思考,“嗯......看小海豚了?”

小年糕眼睛瞪得大大的,“媽媽猜對了,好厲害!”

許嘉禾也學他,大大地睜著眼,“真的嗎?”

其實是祁顧跟她發訊息抱怨,他一個傷殘人士被他爹媽以玩的名義騙過去陪小年糕看了一上午的海洋動物表演,把他看得都快睡著了。

“那小年糕還玩了什麼呀,媽媽猜不到了。”

小年糕閃著亮晶晶的大眼睛剛準備說話,許嘉禾桌上的手機亮起來,“小年糕等一等,媽媽先接個電話。”

“喂,林果......”

與此同時,祁顧吊著一條胳膊衝到餐廳,“媽,媽,我姐......”

“顧一,你們接吻被拍了,網上在傳你出軌。”

“......和一個男的在船上親嘴被拍了......”

電話內外兩道聲音重疊在一起,許嘉禾淡定地回道;“好,我知道了。”

她掛了電話,顧如秋也端著盤菜從廚房走出來,剛好聽到祁顧的話,尷尬地站在原地。

“姐,姐,你回來了,哈哈哈哈。”祁顧撓撓頭,悄悄溜到小年糕旁邊。

顧如秋也反應過來,放下盤子抬手拍了下祁顧的肩膀,“咋咋呼呼的,除了小宋還能有誰?”

小年糕左看看右看看,天真地問:“媽媽,誰親嘴啊?”

祁顧瞬間收到來自他媽和他姐的死亡視線,他夾了些雞蛋塞到小年糕嘴巴里,“小年糕,你聽錯了,我說的慶祝,慶祝小年糕又長大了一歲。”

小年糕嚼著嘴裡一點也不喜歡吃的雞蛋,轉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可是,我沒有......”

祁顧又夾了一塊塞進去,惡狠狠地威脅,“你有!快吃,你再說,我就炸了你。”

小年糕也氣呼呼地瞪著祁顧。

許嘉禾搖頭失笑沒說什麼,她開啟微博,果然看到她又上了熱搜。

#顧一疑似和一名神秘男子甜蜜擁吻#

#顧一老公#

#顧一出軌#

#顧一孩子爸爸#

許嘉禾:“......”

一溜的話題排得整整齊齊,儼然在上演一場出軌大戲。

怎麼就這麼會看圖說話,造人謠言呢?不是聽說他們以前拍過她和宋沂嗎?難道兩年過去了狗仔也換了一批新面孔?

許嘉禾長嘆一口氣,點進熱搜第一條。這是一個業內專業狗仔發的影片,他們在金黃的光輝裡,在素雅的小船上互相擁吻,溫馨甜蜜,拍得挺好。

看影片的角度似乎在那遙遠的山丘上拍的,宋沂全程被打了碼,只有一身旗袍的她側臉清晰。

林果說這位狗仔曾經曝出過很多明星真料,擁有幾十萬粉絲,一條微博不論真假都會帶動一定的話題性,輿論經驗十足。

許嘉禾沒看評論,直接發了一條微博。

@顧一二三:我老公。

QR官博也在第一時間轉發顧一的微博,順帶貼上律師函。

@QR同元:網路之地有法依,私人行程莫造謠。

QR微博一出,宣發部監管輿論風向,網路上從討伐顧一始亂終棄漸漸變成吐槽這屆狗仔只會胡編亂造。

許嘉禾有些頭疼,誰家爆料把男方從上到下打碼,張口就來編故事,怎麼也不想想有誰出軌光天化日地接吻,至少也是灰溜溜躲在屋子裡啊。

作為公眾人物被拍無可厚非,她也習慣。身處其中,自然要有它的一套法則,她接受。但醒來這麼久了,一首歌沒發,熱搜倒是沒少上,這讓她有些心虛。

許嘉禾開啟和林果的聊天框,編輯一條資訊。

[林果,週一公司錄音棚有人用嗎?]

林果也很快回復。

[你要錄歌?來吧,隨時。]

[週一早上八點,我過去。]

新歌的錄音方案已經商討定了下來,萬事俱備,只差一個顧一去唱。

顧如秋上齊菜,祁仲同剛好也從樓上下來,招呼許嘉禾吃飯,“剩下的事公司都會處理,嘉禾先吃飯。”

“好。”許嘉禾給宋沂也發了條資訊才放下手機。

與此同時,御柯的一間宴客廳內,宋沂同桌的一位女老師拿著手機突然尖叫:“顧一出軌了!”

什麼?誰出軌?

宋沂默默將手中的飲料放回原處,點進手機微博。

[@娛樂錘:明人不說暗話,今天下午哥碰到顧一與一位神秘男子游湖,旁若無人地甜蜜擁吻,真是羨煞旁人,話說顧一這是出軌了嗎?]

隨之是一條影片。

這條微博下面的評論被火速來吃瓜的網友們攻陷,其中一條評論下面回覆的內容整整齊齊解釋了全部情況。

[這難道不是顧一老公?]

[這不是顧一老公?]

[這不是顧一老公!]

[顧一出軌了?]

[顧一出軌了!]

宋沂:“......”

“快看快看!顧一回應了!”身旁的女老師又激動地喊出聲。

宋沂重新整理微博,詞條第一果然換成#顧一回應#

這條詞條下面顧一的微博力壓一眾歪曲的事實,簡單明瞭,“我老公。”

“霸氣,不愧是我愛的女人。”那位女老師再次讚歎。

是他宋沂的!就該讓吳森那小子看看,什麼雨舟算什麼,嘉嘉叫他老公!

“營銷號就知道造謠,不得不說這狗仔拍得不錯,顧一這身旗袍美出天際了!”

當然,嘉嘉本來就很美。

“好奇心害死貓,越打碼我越想知道她老公長啥樣。”

不用太好奇,就在你面前。

“該不會見光死吧,仙女配醜男不是最近流行的標配?”

.........

手機震動的聲音打斷宋沂發散的思維。

[宋沂,週一早上我打算去公司錄歌。]

宋沂重新拿起飲料喝了一口,緩緩打上幾個字。

[好啊,老婆。]

黑夜如墨,星空低垂。

“咚咚咚——”

“祁顧,是我。”

“姐?你直接進。”房間裡傳來少年人的聲音。

房間裡多以黑白藍裝飾,和祁顧跳脫的性格很不像。

祁顧大咧咧坐在一張白色書桌前,吊著胳膊轉過身,另一手搭在椅背上,“姐,你怎麼來了?小年糕呢?”

“小年糕睡了。”

檯燈的光落在書桌上的習題冊,密密麻麻布滿英文單詞。

許嘉禾坐到祁顧對面的床上,看了眼祁顧那條吊著的胳膊,“我欠你一聲道歉,因為我,讓你受了這麼多傷。”

無論是這次被陸可可的弟弟找上門打架,還是以前他在初中被許建民盯上,都是因為被她無辜牽連了。更何況,關於祁顧上初中那次的記憶裡,許嘉禾根本不知道祁顧到底遭遇了什麼。

“你都知道了。”祁顧放下搭在椅子上的胳膊,認真看向她,“姐,你是不是沒把我當親弟弟?”

“怎麼會?”從許嘉禾醒來,他們都毫無保留地將她融入到他們的家,溫暖包容,和睦幸福的家。就像她毫不猶豫地打出“老公”,祁顧對於她來說早就是血濃於水的親弟弟了。

“那你幹嘛和我說這些?”

祁顧一隻手頑強地把椅子調了個方向,正面對著許嘉禾,“姐,我是你弟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要我是哥哥,比你大就好了,哥哥保護妹妹理所當然,省得姐你還擔心我。而且這點小傷算什麼,我這架打得那才叫一個過癮。”

許嘉禾瞧他一副拽拽的模樣,發自內心地笑出來。

“姐,下輩子你就找準咱媽,我,還有我爸,咱們還當一家人。不過,下次我一定當大哥。”

許嘉禾的心狠狠地觸動,只要有他們在,她就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好,一定。”

祁顧忽然從他書桌抽屜裡拿出一疊厚厚的本子,封面上和那本相簿一樣被人畫上了滿滿的生機盎然的向日葵。

“姐,在醫院就想帶給你,沒想到一直沒找到機會。”

許嘉禾翻開封面,和上次的相簿不同,每一頁上除了一張照片還有一幅人物畫像,畫面的主人公是一個小女孩。

“這些都是媽畫的,她不想你讓看,可是我感覺姐你應該看到這些。媽一直愧疚她當年拋棄了你,她以為你跟著許建民過得很好也不敢去打擾你,每次想你了都是悄悄去燕城躲在一邊看你。”

許嘉禾不可思議地抬起頭,她從來不知道,從來沒發現過。

祁顧示意她繼續看,“回來了以後她會把拍到的照片都畫下來,和這些照片一起珍藏。這些都是我無意間發現的。姐,我給你看這些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們都很愛你。”

畫上的小女孩比照片上的更加色彩絢爛,她擁有無憂無慮的金色童年,擁有美麗多姿的豆蔻年華。

她或是揹著書包的小女孩,或是坐在鋼琴前的小公主,又或是被汗水浸溼的小天鵝,每一幀每一畫,都是一位媽媽眼中最愛的女兒。

一滴淚不知何時落下,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小時候除了令她害怕的毆打辱罵,讓她睡不著的深夜,無法消失的累累傷痕,還有許多她從未發現的愛,那是媽媽的愛。

從前只顧眼前的坑坑窪窪,卻從沒注意過放學路上被好心贈予的一把傘,練完鋼琴後書包旁邊早已裝滿水的水杯,練完舞后一疊乾淨的毛巾。

“嘉嘉。”

“哥,你回來了。”

祁顧隨手轉著筆,又是一貫跳脫歡樂的模樣。

房門外一道高大的身影將走廊燈光擋在身後,還是白天那身衣服,白色襯衫搭灰色休閒褲,乾淨舒適。襯衫上面兩顆釦子解開,鬆鬆垮垮地裸露出精緻性感的鎖骨,更添了幾分慵懶隨性。

“嗯。”他的聲音暗啞低沉,帶著點酒後的醉意。

許嘉禾擦過浸潤的眼角,把那本厚厚的畫冊放到祁顧桌上才走到他身邊。向來清新的薄荷味摻雜著香醇的酒味兒,她輕聲問道:“喝酒了?”

宋沂骨節分明的手按了按額頭,“被吳森他們灌了幾杯,別擔心,叫代駕回來的。”

吳森見他喝著飲料,二話不說拎了一瓶酒直奔他過來,和滿桌的人一塊兒起鬨,那廝說自已好不容易過生日,宋沂還羞答答地喝飲料,不仗義,直接一杯接一杯灌他。

“我酒量還可以,這些不至於讓我醉了。”

許嘉禾聞著他這身酒味,走上前扶他,“祁顧,我們先回房間了,你也早點休息。”

“好,姐,你們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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