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宋沂不管多忙,每天晚上都會留在醫院陪她。出院回家了,陪她的人從宋沂變成了南愉,兩個人整晚整晚地睡在一起,偶爾聊天偶爾玩鬧。

許嘉禾從醒來還沒有哪天晚上像現在這樣,一個人躺在床上,整間房靜悄悄的。沒有一牆之隔的宋沂,也沒有身邊嘰嘰喳喳的李南愉。

她翻過身盯著黑暗中的窗簾,這已經不知道是她第幾回翻身睜眼了。一次次嘗試入睡,又一次次清醒地失敗。

她失眠了。

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想,想她發給林果的三首歌過幾天就可以去公司錄了;想她寫給南愉的歌,詞曲都還在雛形,得要抓緊了;想她從那天夢境之後還是什麼都沒記起來。

又想那天夢境中關於許建民和小寧的記憶;想陸可可到底在瞞什麼;想祁叔今天告訴她,陸可可的弟弟出國讀書了。

許嘉禾長嘆一口氣,再次翻過身。

她還在想宋沂和小年糕,小年糕今天吃過晚飯跟著顧如秋和祁仲同回去了,明天週末祁顧在家,他們帶小年糕一塊出去玩。

小年糕走之前黏黏糊糊地抱著許嘉禾的脖子想讓她一起去,顧如秋說媽媽得要休息,小年糕立馬說要在家陪媽媽。最後還是宋沂和許嘉禾細聲安慰他,小年糕才依依不捨地走了。

小年糕這幾天跟著她多半是在家裡轉悠,許嘉禾都怕把他憋壞了。小孩子精力旺盛對世界充滿好奇,多出去釋放天性,享受自然才好。

左右折騰的睡不著,許嘉禾乾脆下床站在落地窗前。那天醒來後許嘉禾只告訴宋沂自已想起了一些關於許建民的片段,具體的事情她沒說,宋沂也沒追問。

但是誰也沒提在黑暗中的擁抱,

她走出臥室,外面不是漆黑一片,牆角處安有暖黃的小夜燈,瑩瑩散發著光。許嘉禾沿著腳下螢火般的光芒走下樓梯,一步一光,鋪陳在黑夜中。

與夜燈共亮的還有未關合的書房門中斜斜溢位的一道光,從門縫中許嘉禾看到宋沂坐在電腦前聚精會神地看著螢幕。書房的燈光打在他側臉,原本溫柔的面龐勾勒出一股嚴肅堅毅。

宋沂似有所感地抬起頭,臉上瞬間染上笑,“嘉嘉,怎麼還沒睡?”

許嘉禾也沒避開,推開書房門走進去,笑著說道:“起來喝點水,你不也沒睡?”

宋沂仗著手長,越過桌子拉過許嘉禾的手,把她帶到自已的身邊,“還不困,看看學生的論文。”

宋沂人還在坐在椅子上,又握住她另一隻手,修長的雙腿曲立在她的兩側,將許嘉禾整個人圈在他的懷裡。

許嘉禾微微低垂著頭,長髮滑過單薄的脊背搭在耳側,這姿勢,她像是進入了他的領地。她看向宋沂的眼睛,深邃的眼眸裡清晰地對映出她的影子。

“寫得不好?”許嘉禾低聲問他:“剛剛你的表情挺嚴肅的。”

“還好,我看東西總會無意識皺眉,看上去顯得比較兇。”

宋沂看了眼時間,已經過十二點了,“嘉嘉,快去睡吧,別熬夜。”

許嘉禾實在不想回臥室,回去也是盯著黑洞洞的屋子天南海北地胡想。她環顧一圈指了指那邊的沙發,“我在這陪你一會吧。”

宋沂鬆開她的手,笑著點頭,“好。”

許嘉禾懶懶地靠在沙發上,宋沂在旁邊滑動頁面的速度明顯快了不少。亮堂堂的書房,偶爾噠噠的鍵盤聲,比安靜黑暗的臥室更讓她舒適。

漸漸地,她闔上雙眼,

漸漸地,書房裡只剩下電腦螢幕的光。

清晨的日光層層疊疊地溫暖起黑夜殘留的寒涼,小雀兒歡騰地翱翔,上衝雲霄,盡享天的自由廣闊,下俯春泥,銜啄大地的枝丫葉片,於湛藍與蔥綠間撲稜忙碌的身影。

微拂的春風盡數染了這天地間的風光,悠悠然飄到人前,讓世人感受這份春的氣息。

許嘉禾透過車窗感受著徐徐微風,一大早上她就被宋沂拉出了門,臨走前他漫不經心地丟下一句,“我們今天去約會。”

約會就約會,能不能提前說,好歹讓人好好挑件衣服化個妝。

許嘉禾拉下副駕駛座上的鏡子,徹徹底底的素顏。

“嘉嘉,你這樣就很美。”宋沂開著車,側頭看了眼許嘉禾懊惱的模樣,認真地說道:“燦如春華,皎如秋月。[1]”

許嘉禾默默把鏡子推回去,“那你也得提前告訴我,留點時間給我化妝。”

這還是她記憶裡第一次約會。

“下次一定注意。”

宋沂昨晚一直忙學校的事就是想今天多留點時間給他和嘉嘉,正好小年糕也不在。算準了時間,算準了人物,唯獨忘了女孩子出門都需要梳妝準備一番。

“原本打算給你驚喜,沒想到弄巧成拙了。只是約好的那位師傅脾氣有些古怪,時間過了就不等人。嘉嘉,以後我會考慮周全。”

許嘉禾急忙擺擺手,“不用這樣,我只是隨口說一句,沒那麼矯情,你不用跟我解釋這麼多。”

宋沂側頭和她對視一眼,微微笑道:“我知道,可是我想解釋給你聽。”

“好吧。”

她也很喜歡他的解釋就是了,更很喜歡他說的“以後”,總感覺未來有所期盼,有所等待。

沒多久車窗外林立的樓宇漸漸淡出,取而代之的是精緻古樸的弄堂,宋沂停在一條石板路口,“車進不去了,我們下車吧。”

灰白的瓦磚,青色的石板,他們走在其中好似穿越時空,從喧囂的世界步入幽靜的世外。

他們來到一家沒有牌匾的屋前,宋沂輕叩兩聲才推門進去。

古色古韻的氣息撲面,房屋裡多以木製品裝飾,原木的紋理帶有大自然饋贈的美,素雅自然又溫馨舒適。

“來了。”

一位身著黑色旗袍的女子坐在他們身側的桌後,舉手抬足間盡顯古典端莊,優雅大氣。

“舒姨。”

“舒姨。”

許嘉禾跟著宋沂打了聲招呼,來的路上宋沂告訴她這家店老闆姓舒,是他博士導師劉教授的妻子,夫妻二人從宋沂來江大就非常照顧他。

舒姨從年輕的時候開始做旗袍,一直到現在還在堅持手工縫製,不過如今做的很少,全憑喜好,想給你做不用多說,不想做就算你嘴皮子說禿嚕皮了也沒用。

舒姨捧著一個木製方盒遞給許嘉禾,“這件旗袍宋沂在我這放了兩年多,也該交給你們了。”

兩年多?

“謝謝舒姨。”許嘉禾接過,笑著道謝。

“瞧你這模樣,比兩年前胖了不少,你先試試,不合適我再改。”

這麼明顯?

她還以為自已恢復得挺好,和以前差不多。

“舒姨做了一輩子衣服,眼睛向來比別人更嚴苛。別擔心,其實沒胖多少。”宋沂湊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大概是看她過於震驚的表情,舒姨有點嫌棄道:“這什麼表情,你以前那是太瘦了,現在多好,該有肉的地方一分沒少。”

許嘉禾的耳朵瞬間爬上緋紅。

“小嘉禾果然失憶了,從前我打趣你,可沒見你這麼害羞。先去試試吧,我待會兒還約了人。”

這身旗袍以白色綢緞為底,青綠色修竹攀附其上,繡工精湛,宛若破土而出、直入雲霄的綠竹真正立於世間,充滿生機活力。

許嘉禾換好衣服走出來,白色與綠色交錯,愈發襯得她氣質清冷高貴,又不失東方古典韻味。

那點豐腴的地方沒有任何瑕疵,完美描繪出她的身材曲線,清冷嫵媚,兩種截然不同的狀態在她身上相得益彰,相互融合。

旗袍配美人,美人配旗袍,實為視覺盛宴。

舒姨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又從身後桌子上拿過一個狹長的木盒,從中取出一根白玉簪子,“轉過身去。”她將許嘉禾的長髮盡數用這根白玉簪挽住。

“不錯。”終於舒姨滿意地點點頭。

“行了,試完衣服趕緊走,我還有事呢。”說完推了一把宋沂,“想看回家慢慢看去,別在我這兒看傻了。”

宋沂:“......”

許嘉禾尷尬地捋了捋頭髮,碰到那根簪子想取下來。

“戴著吧,本來也是要送給你的。慶祝你,涅槃重生。”

“舒姨和劉教授就喜歡住在這片兒,說是這兒環境好,也住習慣了。他們孩子給他們在江大附近買的房子,兩口子誰也不願意搬過去。”宋沂從中央扶手盒裡拿出一副墨鏡架到臉上,發動車子駛出這片幽蘭庭院。

“沒想到江城裡面還有這樣幽靜古樸的地方。這件衣服是兩年前定的?”許嘉禾仍是那身旗袍玉簪的打扮,宋沂和舒姨都沒肯讓她換下來。

“嗯。”宋沂頓了頓,“當時量體的時候還不知道有了小年糕,後來查出你懷孕,這件旗袍就一直擱置在舒姨這兒,沒想到一放就是兩年多。”

許嘉禾摸了摸衣服蒼勁的翠竹,“確實很久了。”

車輛飛馳,日光傾斜。

許嘉禾這一天跟著宋沂在纜車上領略山丘風光,漫步森林公園感受自然魅力,乘一艘烏蓬船,看一場日落。

太陽漸漸隱沒在遠處的山丘中,點點光輝,波光粼粼地撒在湖面。

“累嗎?”

許嘉禾抓著船邊,搖搖頭,“很開心。”

“你自已會劃?”

許嘉禾戴著口罩,歪斜著頭,金黃的餘輝披散在她周身,輕輕覆蓋在她清冷的臉龐,留下了溫柔,染上了俏皮。旗袍上青綠的竹葉被光芒點綴,躍然其上,最終匯聚在白玉簪圓潤的簪頭,如一抹殘陽,美得不可方物。

宋沂微微失神,剋制著聲音,一如往常,“小時候經常跟著我爺爺學,老爺子愛劃。我技術很好,別擔心。”

許嘉禾笑了,周身的光輝隨她浮動,似也染上笑意,“我相信你。”

“嗯。”宋沂喉結滾動,從胸腔裡悶悶地發出一絲聲音。

烏篷船悠悠然漂浮,穿過一座古橋洞下。

宋沂手上還握著船槳,忽然湊到她面前,雙目對視,聲音低沉暗啞,“嘉嘉。”他伸手拉下她的口罩,將她一縷絲髮挽到耳後,“可以接吻嗎?”

許嘉禾看著忽然靠近的宋沂沒說話,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心跳卻倏地變得很快。

宋沂漸漸湊近到她嘴角,鼻息撒在她的面龐,“嘉嘉。”

說完,冰涼的唇貼上她的鼻尖,小心溫柔地親吻了一下。

許嘉禾仍看著他,眼睛裡盛滿了光,睫毛不受控地顫抖。

宋沂緩緩移到她的眼睛,冰涼的唇再次貼近,“嘉嘉,閉眼。”

剋制又滿含愛意的吻落下。

許嘉禾沒再睜開,滿腔的心跳聲如雷貫耳,她的手不受控地緊緊抓住宋沂的衣袖。

終於,那絲冰涼來到她的唇上,一下又分開,許嘉禾將宋沂的衣袖抓得更緊,沒有避開,也沒有上前。

感受到許嘉禾的預設,宋沂重新親吻上她的唇角,細細密密地輾轉廝磨,溫柔繾綣。

水光瀲灩,光輝沉浮。

遠處地霓虹燈不知道什麼時候亮起,像是給山丘鑲上了金黃的邊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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