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禾和公司的官司一直沒有定論,又被公司買的漫天黑稿陷入無窮無盡的輿論風波。

許建民來問她要錢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事業、輿論、生活、父親,她肩上的石塊越來越重,越來越喘不過氣。

那天許建民打來電話,她以為又是來要錢的,可他的語氣是從來未有的溫柔,關心她擔憂她。

正當在此時,一輛貨車突然橫衝過來。

她好像解脫了。

也好。

許嘉禾飄忽在空中看著小嘉禾一步步自救,一步步熱愛生活,又一步步被生活丟棄,最終了無聲息地躺在川流不息的馬路上。

漸漸地霧氣又聚攏起來,白茫茫充斥在她眼前。這一次白霧始終未散,卻隱隱約約有聲音穿過層層霧靄傳出來。

“你好,我是許嘉禾。”

“許嘉禾你好,我叫宋沂。”

......

“宋沂,宋沂,你穿這件衝鋒衣簡直太帥了,我好喜歡!”

......

“宋沂,我願意!”

......

“喂,宋沂!宋沂!我......”

“嘭——”

一陣劇烈的撞擊聲轟然響起,耳邊的聲音戛然而止。

許嘉禾感覺自已原本輕飄飄的身體越來越沉重,自已好像被人拳打腳踢。她感受不到疼痛,聽不見任何聲音,只是下意識死死地護著自已的肚子。

漸漸那人沒有再踹,許嘉禾不知道他是不是走了,眼皮控制不住地要合上,但心底有道聲音在說,等等、再等等。

直到她眼前出現一道人影。

夜色昏暗,但許嘉禾知道,那是宋沂。

她終於滿足,合上了雙眼。

“宋沂!”許嘉禾倏地坐起身,眼神空洞地喘著氣,大汗淋漓。

宋沂聽到聲音,匆忙進來,“出什麼事了嘉嘉?”

可許嘉禾只是無神地大口喘氣。

宋沂越發擔憂,他坐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攬住許嘉禾,見她沒有反對,進一步慢慢抱住了她,“嘉嘉,是不是做噩夢了?別怕,別怕。”

他輕輕拍著許嘉禾的背,聲音溫柔又堅定。

在宋沂的安撫下,許嘉禾漸漸回過神。

他的懷抱像春風般溫暖,這是她夢中一遍遍出現的宋沂,這是她在最後的時間裡也想要見到的宋沂啊。

感受到她漸漸安穩,宋沂才抽了張紙,輕柔地為她擦拭額頭的冷汗,“嘉......嘉禾,不要怕。”

“嗯。”許嘉禾慢慢從他懷裡退開,接過宋沂手裡的紙巾,自已胡亂擦了兩下。“謝謝,我沒事了。”

宋沂的心和他的懷抱一樣瞬間空落落的,“現在還早,要不要再睡會兒?”

許嘉禾搖頭,“可以把柺杖遞給我嗎?我想站起來走走。”

昨天宋沂看她時不時盯著自已的腿,他出去了一趟再回來就帶了一對柺杖和輪椅。

許嘉禾從醒來後就一直沒看網路上的訊息,她不知道的是一條微博不僅讓支援她的粉絲們狂歡,更驚動了大洋彼岸的親朋好友。

許嘉禾一個病人又失憶了,誰也沒來打擾她,可是苦了宋沂。

他們一起吃著顧如秋特意從家裡帶來的早飯,許嘉禾就看到宋沂剛吃了一個餛飩,一通電話就打了進來,他只好放下勺子,遊刃有餘地回應電話那頭的人。

“嗯,嘉禾醒了。”

“她還沒恢復,就沒和您說。”

然後他開始好脾氣地接受對面的怒火。

許嘉禾與宋沂面對面坐著都能聽到手機裡的聲音,她默默縮了縮頭,一口一口吃著碗裡的白粥。可對面的宋沂卻依舊從容,甚至還有心情為一旁的小年糕擦擦嘴角。

好不容易電話結束通話了,宋沂剛準備重新鬧拿起勺子,又一通電話催命似地打了進來,只好又將手裡的勺子放下。

小年糕看了看他“忙碌”的爸爸,他靈活地撐著桌角站到椅子上,又拿起他爸爸的勺子盛了一個晶瑩剔透的餛飩,搖搖晃晃地舉著手送到宋沂嘴邊,歪著小腦袋看著宋沂。

宋沂見到了笑著吃掉了小年糕手裡的餛飩,寵溺地颳了刮他的鼻子。小年糕受到鼓勵似的,又想去盛第二個,被宋沂握住手臂阻止了。

小年糕也不堅持,順勢坐到宋沂腿上,撈過一旁他剛剛放下的三明治繼續啃了起來,吃得一臉滿足,見許嘉禾在看他還笑嘻嘻地晃了晃手裡的美食。

這麼小的孩子就懂得在爸爸打電話的時候不吵不鬧,又擔心爸爸吃不好主動送東西,懂事乖巧得不像一個兩歲的孩子。

可小年糕身上又不失孩童的天真爛漫,他會好奇、會貪玩、也會依賴父母,滿是小孩子的童真。

小年糕很好,宋沂把他教得很好。

許嘉禾舀了一勺粥,現在她還只能吃些清淡的食物,可她卻覺得這碗粥泛著絲絲的甜味兒。

正愣神時,許嘉禾忽然感覺到對面的宋沂抬手拍了一張照片,她疑惑地抬起頭。

宋沂放下手機,溫和地笑道:“小姑在大洋彼岸想看看你。”

許嘉禾瞭然,垂下眼道:“抱歉,沒和你們商量,一時衝動發了微博。”

昨晚她發微博之前完全沒想到這麼多,也沒有料想到今天的事,

“嘉禾,你說什麼呢?不過一條微博,你想發就發。”宋沂有些無奈,“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姑姑他們遲早是知道,只不過我沒及時告知他們。”

況且宋沂姑姑現在也是分身乏術。

微博上圍繞許嘉禾那條微博的討論仍在持續,而“江郎才盡”的詞條在QR的運作下淡出了大眾話題中心。

可許嘉禾並不知道,吃完早飯又在病房裡拄著柺杖走了幾圈才坐在客廳沙發上休息。

宋沂又被一通電話纏身,這會就連顧如秋也沒逃過。

小年糕拿來一套挖掘機的積木,靠著許嘉禾坐下。

他咧著嘴,開心地說道:“媽媽和我一起拼挖掘機好不好?”

許嘉禾伸出手試著像宋沂一樣摸摸小年糕的頭,很軟很舒服,她輕聲道:“小年糕先自已拼,我有些累了,休息一會兒再來和你一塊兒玩。”

小年糕一聽急忙點頭,生怕自已的媽媽再累到躺在床上。

從客廳的窗戶向外看,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許嘉禾他們昨天“曬太陽”的地方。

春和景明,萬物似乎都沉醉在融融的春光中,春風如醇酒,著物物不知[1]。

可這春風滋潤的何止眼前的美景。

陽春三月,許嘉禾有了一個家,似夢似醉,卻願酣然沉溺。

接下來幾天她隔絕網路,沒看手機沒刷微博,整天逗小年糕玩,和顧如秋聊天,又被來探病的李南愉“痛斥”,也和宋沂一起曬太陽遛彎兒。

這幾天她睡得很好,沒有再像最初兩天般陷入夢境,許嘉禾也不著急。她清晰地感受到身體的恢復,逐漸沒有了醒來時的僵硬,精神也好了不少。

這天一早,許嘉禾神清氣爽地醒來,躺在床上發了會呆,起身從床邊櫃子裡拿出紙筆,就著被子開始“唰唰唰”地寫。

宋沂抱著趴在他肩上的小年糕,進門就看到她埋頭苦幹的樣子,驚訝地問她,“怎麼這麼早就醒了,又沒睡好嗎?”

許嘉禾聽到聲音抬起頭見是他們,又低下去,“睡得挺好的,你們出去了?”

宋沂笑了笑,把小年糕放到許嘉禾的另一側。這幾天許嘉禾和他們的關係都近了不少,也越來越習慣小年糕自然而然的親近,也習慣小年糕時不時和她膩在一塊。

一碰到床,小年糕很麻溜地爬到許嘉禾身邊。

“帶年糕去吃早飯了。”他繼續道:“今天我有課,要去學校一趟。”

許嘉禾唰唰寫的筆一頓,像是隨口一問,“你今天不在?”說完幫小年糕理了理早就蓋好的被子。

“嗯,祁顧今天學校有事兒,媽和祁叔打電話來說估計會晚點到醫院。”

宋沂放好兒子,自已也坐在床邊。

宋沂畢業以後就留在江大任教,讀書期間近乎滿分的成績,加上幾十篇影響分子極高的SCI,剛出校門就被破格聘用為江大副教授。

像他這種唯才是舉,破格錄用的例子在整個江城甚至國內都是鳳毛麟角,以至於去年他初入職的時候就被全國多家媒體爭相報道。

目前他工作還沒滿一年,本來課就不少,許嘉禾醒來後他又請了一週假,現在再拖,學校裡他的僚機怕是也要撐不住了。

“我現在除了走路慢了點都還好,你們不用一直陪著我。”許嘉禾重新拿起筆,可速度明顯慢下來了不少。

她有點神思飄忽,短短几天的相處,她已經習慣宋沂一直在她身邊。現在突然聽他說今天不在,許嘉禾心裡沒由來得失落,但臉上沒顯分毫。

習慣真是害人。

記憶裡在海城的她向來獨自生活,也不會有這樣不捨的情緒。她暗暗唾棄自已,真是變得嬌氣又矯情。

“為了我們在工作的時候都安心,這個陪著你的人還是必須要的。”宋沂自然地伸手把她幾根翹起的頭髮順了順。

宋沂今天穿了身純灰色衛衣,單肩揹著黑色的揹包,摸許嘉禾頭髮的時候衣袖不經意蹭到她的脖頸,許嘉禾的心好像也被不輕不重地撓了下。

他這副模樣說是大學生也沒人懷疑。

“好吧。”

“你別太累,注意休息。”宋沂見她紙上塗塗畫畫的歌詞和音符,溫聲提醒道。

其實,他更想讓嘉嘉最近不要費神寫,專心養好身體。

但他也知道,雖然記憶不同,可許嘉禾依舊是那個下定決心就絕不會動搖的許嘉禾,更何況是她熱愛的音樂。

正因為知道,所以他不說,也尊重她。

“好,我沒什麼事了,你快去......”

她還沒說完,宋沂從他黑色的揹包裡面拿出筆電。

“給你電腦是讓你更方便創作,但一定要注意休息,你的身體比什麼都重要。”

瞧他拿著電腦,一臉你不答應就不給你的表情,許嘉禾突然發現宋沂還有點兒......可愛。

“我保證絕不會累著,身體最重要。”她儘可能讓表情和說的話保持一樣的可信度。

“那最好,我先走了。”

“好哦,拜拜。”許嘉禾舉起抓著筆的手晃了兩下,“路上注意安全。”

小年糕也學他媽媽,“拜拜,拜拜!”

許嘉禾看著宋沂出去的背影出神,等小年糕碰到她才回神,重新抓起筆。

陽光漸漸溜進許嘉禾病房的窗戶,好似不想驚動正奮筆疾書的人,一點一點灑了進來。

對於微博上的言論,說不在意是假的。“顧一”這個名字是她所含不多真實記憶裡存在著的,不管怎樣,許嘉禾都不希望顧一被質疑,也不希望支援她的人失望,更不希望自已在熱愛的領域上停滯腳步。

無論是哪種記憶裡,當年《無雲》都是在她對音樂的熱愛下產生的,沒想到自已因此收穫了許多歌迷朋友。她很珍惜,很幸運可以被他們所喜愛。

如今醒來,雖然前路迷茫,記憶不清,但她卻仍有許多話想說,許多感謝想表達,歌曲是她最擅長的表達方式,是她最好的載體,可以揚帆起航乘風破浪。

她愛音樂,何嘗不是因為愛音樂的那種自由世界,可以任百舸爭流,任千舟競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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