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衣服,和劇組眾人道別後,許嘉禾回了酒店開始收拾行李。

她收拾著,小姚在一旁唸叨著,“顧一姐,你要不休息休息,明天再回?我怕你這樣回去,林姐會殺了我!”

“沒事兒。”許嘉禾把電腦裝進了揹包,“不會殺我就行。”

“顧一姐,你就讓我幫你收拾吧,你都發燒了!”

“沒事兒,低燒,我又不是動不了了。”

小姚欲哭無淚,“顧一姐,你還是跟我去醫院吧,你不是告訴宋教授明天回去嗎?這會著急走也沒有一個宋教授在機場接你啊。”

許嘉禾將最後一件衣服放進箱子,合上行李箱站起身,“剛當完伴娘的小姚小姐,這叫驚喜,驚喜!知道不?”

小姚頓時像一隻洩了氣的皮球,蔫蔫地跟在許嘉禾後面去了機場。

近三個小時的行程,許嘉禾幾乎都在飛機上昏昏沉沉地睡著,聽到廣播裡飛機降落的提示音才睜開了眼。

不過離開了十幾天,卻好像許久未見江城一般。機艙門緩緩開啟,江城的風輕輕吹拂,捲走一路的疲憊,迎接歸家的孩子。

QR有一位專職司機,王師傅,負責許嘉禾在江城的活動,今天來機場接她們的也是他。王師傅是許嘉禾醒來後才專門為她開車的,平時沒去過祁家。

今天生病的許嘉禾隨口一句“回家”,王師傅只當是她和宋沂的家,也沒多問。

許嘉禾站在電梯門口才想起來沒和王師傅說清楚,生病誤事啊。索性她現在只想躺在床上,就沒讓王師傅再跑一趟。

許嘉禾吞了藥,隨手將手機扔在床上,裹緊被子,腦袋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在混沌的夢中,許嘉禾看到了許久未想起的前世。果真如賣花奶奶所說,此消彼長,每想起一分現在的記憶,前世孤獨的許嘉禾就會從她記憶裡淡出一分。

她已經許久未想起那個孤獨的戲嘉禾了。

......

其實,孤獨的許嘉禾曾經也遇到過一個溫柔的男孩,不是宋沂,是林雨舟。

他們相識於海城,不同於現世的因合唱結緣,前世的他們從未合作過。一個逃離家庭,獨自在海城生活;一個懷才不遇,竭力在磨難中成長,惺惺相惜的兩人因一場唱歌比賽結緣。她敬佩他茁壯的生命力,他被她傲人的音樂才華吸引,兩人的交流也越發的多了。

他們時常在一起聊音樂、聊夢想、聊未來,像是在彼此的音樂路上找到了結伴同行的夥伴。感情也在日益的交流中漸漸升溫,心照不宣的交流下,大有戀人未滿的趨勢。

朦朧的一切止於林雨舟簽入了一家老牌唱片公司。

他很幸運地遇見一位慧眼識珠的領導,也越來越忙,每天都奔波在各種通告單中。他們每日的交流逐漸變成了兩天一句問候、一週一次深聊。一天天過去,來自林雨舟的提示音越來越少地響起,最後,再也沒響起來過。

兩人本就沒有任何互相認可的關係,各自回到各自的生活並沒有任何的不妥。

更何況,她早就習慣身邊人的走散。

許嘉禾重新變成每天以寫詞譜曲為生活的顧一,直到海城公司搶走了她用心血創作的歌。從那以後,生活開始翻臉無情,在她面前豎立了一道又一道關卡,冷漠地凝視她的苦苦掙扎。

父親、弟弟、領導、被奪走的音樂,一層一層地裹在她的身上,讓她喘不過氣,渾身的血液都在發燙,叫囂著爭奪著湧向頭頂。

許嘉禾倏地睜開眼,推開蓋在她頭上的被子,重重地喘著氣,一時間分不清現實與夢境。忽然碰到被子上冰涼的手機,她看了眼,晚上十點零五分。

她愣愣地摸到自已的額頭,好燙!怎麼這麼燙?發燒了,對,發燒了。得去醫院打一針,對,去醫院。

許嘉禾腦子裡混亂不堪,理不清看不明,只有唯一清晰的念頭,去醫院,不然一個人在家燒傻了也沒人知道。

她渾身像燒開的水壺,發散著驚人的高溫。許嘉禾下意識摸到衣帽間,找到了一頂帽子隨手蓋住一頭未打理的捲髮。

腦袋刺痛,思維遲鈍。頭髮怎麼捲了?好像拍戲了?不知道,算了不想了

許嘉禾一個人打車來了醫院,晚上的醫院急診依然人來人往,人聲嘈雜裡她拖著灌了鉛的腿繳完費,戴著口罩帽子坐到了輸液大廳的角落。

很快有護士上前來為她輸液,許嘉禾沙啞地向護士道了謝,估算著一瓶水輸完的時間定了鬧鐘就靠在椅子上淺眠。

渾身燒人的溫度讓她睡得並不舒服,喉嚨裡像是有一團火無休止地燒著,一點一點吞噬她的水分。

像是過去了好久,她心底一驚,睜眼看了眼時間,原來才過了二十分鐘,還沒到鬧鐘的時間。

許嘉禾剛想繼續睡,一通電話突然打了進來。

“顧一姐,你嚇死我了,你在哪兒?”

那邊小姚帶著哭腔,焦急地說道:“我不放心,想打電話給你可是你沒接,我就打給了宋教授。沒想到他沒有和你在一起,我告訴他你提前回來了,在你們的家,還發燒了。宋教授匆匆趕回去沒見到你人,打你電話也沒打通,都快擔心死了。”

許嘉禾拍了拍滾燙的臉,腦袋清明瞭些。

小姚,她的助理。

宋教授,宋教授,宋沂,對,是宋沂。這是在江城,有媽媽和宋沂的江城。

“我在醫院輸液。對不起,小姚,手機靜音了沒有聽到。”

“顧一姐,你怎麼一個人去醫院了?至少讓宋教授陪你一起啊,你快給他回個電話,他肯定也擔心死了。”說完,小姚雷厲風行地掛了電話。

許嘉禾這才發現通話記錄裡小姚和宋沂的未接來電,大概她剛出門來醫院宋沂就回家了。

撥通宋沂的電話,他很快接起,“喂,嘉嘉?你在哪兒?”

宋沂像是在外面,著急的聲音伴隨著汽車的鳴笛。

“我在三院輸液大廳。”許嘉禾有些愧疚,低聲應道。

“好,我馬上過來。”聽到她的聲音,宋沂冷靜了許多,撫慰人心的溫暖穿透了螢幕,“我在三院附近,一會兒就到。”

“嗯。”

許嘉禾握著手機發怔,餘光瞥到前排座椅有人坐下來,她抬頭,是一對帶著孩子來輸液的夫妻。他們哄著懷中腦門上戳著針的孩子,擔憂地關注著孩子的一舉一動。

許嘉禾收回視線,把手機的靜音關掉,開了響鈴模式。

這一開,再也沒關過。

宋沂確實很快就來了,剛進輸液廳就看到在角落發呆的許嘉禾,他拎著打包盒大步走到她面前,“嘉嘉。”

許嘉禾回過神,仰頭看向面前穿著簡單深藍襯衫,黑色休閒褲的宋沂,“嗯。”

宋沂輕輕摘掉她的帽子,伸手摸她的額頭,微微皺眉,“怎麼沒早點來醫院?難受嗎?”

許嘉禾垂下眼,把頭輕輕磕在他的胸前,“難受。”

宋沂抱著她,輕撫在她的腦後,摩挲著微卷的長髮,“我去看看有沒有病床,好嗎?”

她搖頭,“沒事,不用床,坐這兒就好了。”

宋沂看了眼輸液瓶,又摸了摸她的頭,坐到旁邊的椅子上,“餓不餓?我在路上買了粥,吃一點?”

“不餓,不太想吃。”

“那先喝一點水?嗓子會舒服些。”宋沂將水杯遞給她,許嘉禾乾涸的喉嚨總算得到了解救。

“聽小姚說你中午就沒吃多少,晚上大概也沒吃。喝一些吧,我特地買的。”宋沂揭開小米粥的打包盒,熱氣騰騰。

許嘉禾想要接過,宋沂卻將勺子喂到她的嘴邊,笑著說:“病人要有病人的自覺,只管張口,不用動手。”

她張開嘴,吃了下去,“之前想給你一個驚喜,所以一直告訴你明天殺青。”

她咳嗽了兩聲,繼續道:“昨天晚上才感覺感冒了,我以為吃了藥就好,沒想到今天會這麼嚴重。”

宋沂又舀了一勺,“先吃,等會說,嗯?”

許嘉禾吃了一口,搖搖頭,“今天發燒,人迷糊得忘了告訴王師傅要去祁家。回家之後就開始睡覺,你知道的,我手機一直靜音,所以沒接到你們的電話。後來我又做夢了,分不清現實和夢,還以為自已在海城。”

以為在海城,以為自已是一個人。

宋沂認真地看向她,似要徹底打破她那虛幻的夢境,“你在江城,一直在。我們是夫妻,永遠都是。”

“我知道,在江城真好。”

吃了幾口粥,許嘉禾實在沒有胃口,閉眼靠在宋沂肩上低聲說道:“宋沂,我做夢看到在海城的許嘉禾和林雨舟,他們從來沒在一起過。”

宋沂側臉在她耳邊輕聲低語:“現在、以後,都是我們,就夠了。”

他調整坐姿方便她靠著,“睡吧,輸完我們就回家。”

“嗯。”鼻間淡淡的薄荷伴隨她漸漸睡了。

耳邊沒了許嘉禾淺淺的說話聲,取而代之的是她平緩的呼吸,是醫院的人生百態。

無論黑夜還是白天,醫院裡少不了醫生們白袍加身救死扶傷的身影,也少不了病人們或疼痛的呻吟,或失去希望的頹敗,又或重獲新生的慶幸,人生百態,自濃縮在這一方與死神賽跑的賽道上。

“寶寶別哭了,爸爸媽媽都陪著你呢,乖乖睡一覺,睡醒了你就全好啦。”前排的一家人溫柔地安撫生病輸液正抽噎的孩子。

“媽,我早說了,剩菜剩飯不能吃,今天你吃的魚都放多少天了,省那點菜讓你遭了大罪。以後每天我看著你,絕不讓你像倉鼠一樣囤貨。”隔壁的女孩無奈地和節儉的老母親約法三章。

“老伴兒,你可要把身子養好了,小毛病也不能馬虎啊。”滿頭銀絲的奶奶和一旁神遊的大爺商量著,可大爺只是看著輸液瓶並不說話。奶奶有些氣憤,似是埋怨,“老頭子,怎麼不搭理人?又不記得我了啊。”

小小一方,是千千萬萬的家庭。

他已足夠幸運,足夠幸福。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開局成為炮灰,我手拿劇本躺平

君臨JUN

行醫奇遇傳記

清風書齋

國運,千面萬相

風從林

糙漢的腰不是腰,總裁奪命的彎刀

國服貂蟬富得流油

黎明陷落前

齊殊

攤牌了,我掉進了大佬窩

是幻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