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大嬸永遠是你大嬸

重逢故人嘛，難免心中會有幾分感慨，尤其對方還是你多年未見的舊交。

但葉潼這個人向來沒心沒肺，所以她也只傷春悲秋了一會，就開始稀里呼嚕地吃了起來。

“瞧瞧，瞧你這吃飯的模樣，哪裡像個姑娘家。”周萍用食指輕點了幾下葉潼的額頭，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這不是太久沒吃您做的餛飩了嘛，這一見面，那不得親熱親熱。”

“姑娘家家的，嘴裡說的什麼話.”周萍一邊教訓著，嘴角卻悄悄地向上翹了一翹。

“哎，不過…”她用手點了點桌子“小穆呢？”

“唔…咳咳”葉潼心一緊，不小心被湯嗆到了喉嚨，只好抽出一張餐巾紙，在鼻尖上蹭了蹭來掩飾尷尬。

“慢點兒喝，別跟那個餓死鬼似的。”周萍輕拍著她的後背，沒好氣地撫慰道。

“你跟他吵架了？”“嗯…”差不多吧。

她和穆琛曾經確實大吵過一場，也就是那一次，讓原本還算是相敬如賓的夫妻關係直達冰點，甚至直到她死時，也未能緩解半分。

可穆琛不來，可和他們之間的爭吵沒什麼關係。

想到這，葉潼冷哼一聲。用手肘輕輕地懟了一下週萍，“周姨，我想喝你釀的酒了”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撒嬌意味。

“你這兔崽子，一來這兒就喝我的酒，我就釀了那麼點，全給你個敗家的喝了。”周萍口中罵罵咧咧，可身子卻還是向藏酒罐子走去。

一小盅下去，細品著辛辣過後縈繞於舌尖的穀物香氣，葉潼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想起穆琛那東西最後一次來這兒時，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沒有如今這般尷尬。

他剛剛下班就被葉潼拽著來到了這裡 ，身上的西服還來不及脫 ，在地鐵中被擠得皺皺巴巴，有點狼狽。

可即使這樣，他的氣質依然與周圍格格不入，年少時僅剩的幾分身世帶來的窘迫也早已在這幾年的時間裡消失殆盡，

如今的他，即使站在這裡，人們也相信他不會與這裡產生一絲關聯。

可偏偏當時的葉潼不懂，她與穆琛可能在最開始，就是同路不同謀的。

葉潼的殫精竭慮只是為了尋得一方安身之所，而穆琛的不捨晝夜卻是向著更高的山峰。

所以當葉潼酒足飯飽離開小店時，穆琛那一直溫和卻疏離的嘴角再也掛不住了，那雙含情的桃花眼中也裝著藏不住的嫌棄與埋怨。

“你以後就別來這邊了，不方便不說，”還髒。

最後那句話穆琛沒好意思說出口，其它的店不好說，但周萍的那家小館是絕對不可能有任何食品安全和衛生問題的。

可他沒有辦法，他只要坐在這裡，就感覺門口的塑膠凳子上有著抹不掉的灰塵，裝面的碗中泛著令人作嘔的油光，

這裡於葉潼而言，叫做故鄉；而於他穆琛而言，叫做恥辱。

而葉潼當時明顯喝高，沒有注意到丈夫的語氣中藏不住的嫌棄，所以她只是給了穆琛不痛不癢的一拳，然後輕輕踮起腳來，附在他的耳邊調戲般得說道，

“我就要去…不僅我要去，你也要去…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綁去。”

她的理智實在是支撐不住被酒精麻痺到昏沉的大腦，僅僅是說完這幾句斷斷續續的話後，整個人就在控制不住得前傾，最後甚至快要掛到了穆琛身上。

最後，她趴在穆琛的背上 ，虛虛地環住他的脖子，近乎無意識地呢喃道，

“這是我們欠她的，阿琛，這是我們欠她的…”

天色太暗，而葉潼酒意正濃，在加上前方的穆琛只留給她了一張晦暗的側臉，所以她沒有注意到，

當她說出這句話時，對方那瞬間變得陰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