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熟悉的銀灰色金屬地面,秦明知道,自已又做夢了:但環境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周圍沒了準備擇人而噬的黑暗,“天空”高遠了太多太多。

百米寬的“街道”,兩側是百米高牆,沒門沒窗四四方方的“房屋”邊長千米。

在地面與這些“方盒”之間,沒什麼機關:至少沒有可以轉換引力方向的“滑道”。

全是銀灰色,看久了會眩暈:以為自已是站在垂直的牆面上,在往“地上”摔落。

他就像落在鍵盤上的塵埃:這地方唯一的塵埃。

夢中總會缺失一部分感知:這裡,似乎沒有溫度和聲音。

——大吼大叫連自已都聽不到。

雖然這夢並不可怕,可是連參照物都沒有,漫無目的瞎走也很無聊。

於是想用疼痛讓自已清醒,在牆體拐角摸了摸,發現跟方片一樣,雖然看起來銳利,但卻並不割手,只是比較硬。

揮拳砸去,剛接觸卻發現很柔軟:就像海綿,越用力能砸的越深,越到裡面越感覺被牢牢拉扯,力竭就會被向外彈出,恢復平整。

他突然想到一個詞:動能裝甲。

……

正當秦明癱坐“馬路”中央,幻想著出現的一輛車從他身上碾過的時候。

地面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波動,爬起來還沒等分辨方位,他居然直挺挺地飛了起來……

就像坐在透明的電梯裡,四下打量,不知道這“電梯”邊際在哪兒,不敢亂動。

隨著越升越高,顧不得“作死”……

遠處出現一根細長的天線,慢慢能看到天線到一個位置突然轉粗,逐漸變成塔尖。

塔尖環繞著一圈薄薄的明亮光環,隨著越來越粗的尖塔,間隔相等地分佈著越來越粗的光環,顏色從亮白變成越來越深的紫色。

突兀地,“電梯”停了。

向下望去,腳下那些百米高沒門沒窗的房子,被銀灰色金屬包裹地嚴嚴實實。

有點恐高又發現腳下“空空如也”……

秦明緩了好一會兒,望向遠處:這塊“陸地”呈現規則的圓形,“岸邊”是一圈百米圍牆。

如墨的“天空”被“擠”出橢圓形,由天線向圍牆逐漸降低。

尖塔矗立在一座圓弧形的“蒙古包”上,被環形建築包圍,建築與“蒙古包”中間是粗大的深紫色“水晶”。

看到的一瞬間,就感覺一陣刺痛。

他醒了過來。

……

一直在回想那座“都市”,秦明終於想起在哪裡見過:電腦雜誌上的主機板——放大之後,貌似差不多。

橢圓形的,應該是透明保護罩吧?那就是——“飛碟”?

自嘲一笑,放到一邊。

……

一覺醒來,發現自已趴在高大的“車間”裡,但跟站著沒差,因為感知自已多了幾條腿,在支撐著身體。

身邊趴著許多鐵殼甲蟲,這倒是把他嚇了一跳——萬幸他們都沒動。

應該也動不了吧,都泛著金屬光澤,這是——模型嗎?

360度無死角的視線讓身為人類的他很不適應:能感知,卻總找不到自已的身體。

不會是,像旁邊的“夾夾蟲”吧?

這模型也不夠逼真:他記得鍬形蟲沒有沒有昂起頭的能力啊。

不過放大後,這金屬身板看起來倒是真挺威武,夾子上的鋸齒非常鋒利。

這夢越來越離奇了——秦明如是想著。

靈魂突然不受控制地離開身體,驚恐中回望一眼:還真是鍬形蟲。

升到半空後,開始往前面的臺子橫移。

他突然驚恐地發現這些蟲子會動!

不管是鍬形蟲,還是兩側的十隻螳螂形金屬模型,它們的眼球居然都會跟著他移動。。

……

站在平臺上,被這麼多“視線”盯著,他很不自在,習慣性的想躲。

卻發現所謂臺子就像一個鑲嵌在牆上的金屬板,只能容下一個人……

連個護欄都沒有!

要背對嗎:應該不用吧,它們只是眼球轉動而已……

正當他糾結的時候,瞅到它們突然高舉前足,齊聲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喊:“λtʃζʒ!”

秦明被嚇呆了:木愣愣地看著。

隔了一會兒,他終於緩過神,望著眼前總共四五十隻的甲蟲和螳螂,望著它們高舉著沒有放下的前肢,臉色僵硬、不知所措。

雖然知道這是夢裡,但被躲無可躲的眾多“活著的”視線盯著,他還是非常不自在。

尬在了原地。

……

他不斷開解自已:沒事,別害怕,它們,只是機器,就當是一堆廢銅爛鐵……

抬頭與它們對視一下,挪動酸澀的腳步,慢慢轉過身,面朝牆壁。

或許是這一舉動觸發了什麼機關,它們前出一步,又齊聲高喊:“λtʃζʒ!”

他腳下一軟,差點掉下去,360度的視線,讓秦明躲無可躲,他後悔極了:剛才還不如不轉身呢。

見它們似乎又要抬腳前進,他趕緊轉過身——差點暈倒:轉身時沒習慣調整視角。

抬頭對視一眼,嘴唇翕張:該怎麼打招呼呢,會不會以為自已不尊重它們?

看它們鋒利的敖足,不尊重,會死的很慘吧?

呃……

不對,這是夢啊!

他又反應過來:死就死唄,大不了繼續失眠。

可顯然忘了自已從沒在這種場合發表演講:嘴就像被黏上了似的,想張開都不容易。

萬幸的是,它們似乎很有耐心。

……

“額……大,家好。額……”

他在心裡不斷強調:這是夢,這是夢,這tm是夢……

“我……”

說點什麼呢?它們怎麼沒反應呢?對了,剛才它們叫的什麼來著,ν?

站在臺上的秦明就像一個唱獨角戲的小丑,都開始抓耳撓腮了。

莫名其妙地睡著了,在晨曦中被自已尬醒:一整天都在回憶自已後來說話了沒有,說的什麼。

***沒印象,就很煩。

接下來兩天,秦明的夢都是從站在臺上開始,從一開始的手足無措,到慢慢放飛自我——畢竟就算表現的再差,他們也不會噓聲四起。

面對這些鍬形蟲和螳螂,越來越坦然,覺得它們格外親切可愛。

如果能下去,而且它們都不動,他都想上手摸一摸了——它們真的不是模型嗎?

經過幾次在臺上放飛自我,需要歡呼的時候就轉個身……

雖然聽不懂,但還是記住了那幾個鳥語,這次他表演的格外賣力,連自已都感動了。

等它們又一次振臂吶喊:“λtʃζʒ!”

秦明也學著它們,高舉雙手,大聲呼喊:“λtʃζʒ!”

但,這一次,它們沒有停止動作。

收回手臂後,右肢捶胸,躬身……

見沒有進一步動作,他慢慢放下了懸著的心:看來它們很欣賞和尊重自已嘛。

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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