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室在負二樓,平時來往的人也不多,出門幾步就到了光線昏暗的載貨電梯門口,他們乘載貨電梯下到負三層,那是醫院職工的專用停車場,平時停的車不多,穿過行車通道,沒見著一個人,向外通風報信的機會一點也沒有,不過冷靜的鄭院長似乎並沒想過要通風報信的。太平間更是人跡罕至,就算兩人被肖長河殺死藏到裡面也不會有人知道。院長出奇冷靜,似乎就斷定了自已曾經的患者不會做出如此極端的行為。

他們左拐右拐,轉了好幾次才來到十八號冷凍倉,門上歪歪斜斜貼著一塊缺了右上角的十八號門牌,關著的房門沒有上鎖。裡面只有兩個空空的冷藏櫃,其中一個冷藏櫃的玻璃罩上被硬物鑿出白色蜘蛛網般的痕跡,有幾處還破裂開來,只是沒有完全脫落,一塊細小的金屬片卡在靠最裡面的一處破裂的縫隙處。

肖長河沉默了,因為他在滿布灰塵的冷凍倉裡面啥也沒發現,這十幾年的追查都已經徒勞了,肖長河像洩氣的皮球一般走出十八號冷凍倉。

“不應該是這樣,肯定哪裡出了錯,”他看看只有一次發怒,之前之後都平靜得反常的鄭院長,突然明白了什麼,“你從始至終都這麼冷靜,顯然是早就知道我會來找你們了,已有所準備,我女兒和蘇慕陽的遺體被你們提前轉移了。”

“清醒點吧,你女兒確實已經死了,不過和春子她們真的沒任何關係,相信我,是你自已毫無底線的溺愛導致她咎由自取,”鄭院長見隱瞞不住,難過地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把手中的匕首收起來。

“你們說啥我也不會信的,除非眼見為實,”肖長河固執地搖著頭。

此時,他們已經走出太平間,負三樓地下停車場的車幾乎都走光了,春子記不得到底現在上班還是下班時間。

“走吧!那我帶你去看看,”說著,鄭院長帶著兩人朝角落一輛黑色的轎車走去。

“去哪兒?”春子問。

“風江區墓地,肖娜娜和蘇慕陽的墓就在那裡,”院長說著,從衣兜裡掏出一把嶄新的車鑰匙遞給春子,春子上大學時就已經考了駕照,經常開醫院的車,駕駛技術還是熟練的。但這個稍許陳舊的黑色轎車顯然不是醫院的,她也從沒在醫院見到過。

肖長河已經沒有了反抗的意志,他隨著二人上了車,癱倒在後座上,這些年一直追查女兒的下落,耗盡了他的全部精力,如今卻又得從頭捋起,他太累了,真正的想停下來息一息。

正準備上車,春子愣了一下,轉頭看空蕩蕩的地下停車場,卻什麼也沒看見。

“怎麼了,”鄭院長問。

“我好像聽見有人哎哎地喊了幾聲,不過應該是聽岔了,”春子說完,便鑽進了駕駛室。

車從後面出口駛出醫院,已經是晚上了,路燈映照著川流不息的車輛。很快,他們便在導航的指引下駛出了郊區,進了圍牆再往前不遠,春子把車在風江區公墓的空地上停下。鄭院長身體還算硬朗,她不要肖長河和春子攙扶,獨自下了車,帶著兩人爬上了公墓的半山腰。肖娜娜和蘇慕陽的墓碑並立在一排排公墓之間,墓碑上的照片和字都已經很舊了,在墓碑瓣擺放著兩束鮮花,卡片上是肖長河前妻留下的祭奠之詞。

“怎麼我一點也不知道,”肖長河蹲下去,親了親墓碑上的照片,淚水便流下來了,手指撫摸著墓上的文字,他想在字裡行間尋找著什麼,“她們是怎麼死的?”肖長河問。

“沒人知道,答案只有你自已才能去尋找,”鄭院長告訴他。

好一會兒,肖長河才止住了哭泣站起來:“安夏,是她,我一定要找到她,她肯定知道答案。”

“可是這麼多年,我也從來沒遇到過她,”春子說,其實她也很想見到安夏。

“我知道她在哪裡,你們隨我來吧!”鄭院長帶著兩人再往山上爬,約十分鐘後,他們來到另一座墓前,那是安夏的墓,看著陳舊的墓碑上貼著她青春亮麗的照片,肖長河不敢再追查下去,因為他是最後一個見到安夏的人,村裡人都在言傳她已經死在自已手裡。肖長河陷入了深深的回憶:見最後一面逼問女兒下落時,他暴怒中失手把安夏推下了懸崖,隨後立即跑到崖底,卻沒找到安夏的屍體,他希望安夏沒被摔死,而是倖免於難逃走了,只要找到她,就可以證明自已不是兇手。可如今安夏的墓就在眼前,一線希望就此破滅。

“兇手,兇手,”肖長河搖搖頭,陷入了更遙遠的那場車禍的回憶,從那時候起,他就覺得自已民兇手了,“不,我不是兇手,”他反覆唸叨著,甩開兩人朝公墓的山下走去。

“要報警嗎?”春子問。

“不,不用,我能治好他,一旦報警就沒機會了。”

兩人跟在他後面下山,走到外面的平地。還好肖長河仍有幾分清醒的意識,春子攙扶他半躺到後座上,和鄭院長上了正副駕駛座。一路上,鄭院長在用之前的方法一直疏導他,他太瞭解這個患者,每句話都直擊其心靈深處,都使他感覺到絲絲溫暖,到醫院保安的宿舍時,他已經完全清醒過來,像一個正常人般下了車。

看著他走進宿舍的背影,春子不禁問:“真不用報警嗎?就這麼讓他走了?他可是殺害安夏的兇手啊!”

“不,安夏不是他殺的,”鄭院長肯定地回答。

明明肖長河自已都承認了,為什麼鄭院長還堅信安夏不是他殺的呢?又一團疑問湧上心頭,不過她並沒有再問,默默啟動車子,把鄭院長送回了家。

鄭院長一生都不曾結婚,年輕時父母都已經去世了,醫院也沒有人看到過她的父母或別的親人,七十多歲的年紀,仍孑然一身居住在自已年輕時購置簡陋的公寓裡面, 只有七隻不同品種花色和大小的貓陪伴她的生活,七隻貓,它們和鄭院長一起擠在這間小小的公寓裡面,卻沒給井井有條的鄭院長造成一丁點兒混亂,它們總是那麼乖巧聽話,不亂拉亂撈,一扇通往外面的客格子永遠為這些小傢伙敞開,任它們自由出入,到小區外面閒逛。

經歷一天折騰的老人疲倦地坐了沙發上,春子給她倒來一杯熱水 ,又想著都沒吃飯,便和老人商量後進廚房煮了兩碗麵條,兩人面對面坐在餐桌前吃起來。

“春子,不好意思,我還是習慣叫你春子,”老人伸出左手握緊春子的左手,“或許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後面的事情,你要照我的安排做,不要出了岔子。”

“嗯!好的!”春子點點頭,對於老院長的吩咐,她向來都是言聽計從的。可想不到,今天鄭院長才從肖長河那裡知道自已的真名“春子”,她就已經習慣了叫真名,而不是那個她一直稱呼的林雅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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