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歲青聽到盛庭這個名字的時候,腦子裡嗡地閃過一絲刺痛。

她忽然覺得自已好像又落入了深不可測的水裡,自然下沉,難以呼吸。

周圍的聲音漸漸都變得模糊,雙眼也看不太清晰,人影都在離她遠去,她好像隨時都要眩暈過去。

春雪秋月察覺到盛歲青身體在晃動,連忙走上前一步扶住她,眾人都被盛庭那句話吸引住了目光沒人注意到她的異常。

盛庭攜帶著身後二十名士兵跪地,齊聲高喊:“恭迎皇后娘娘回宮!”

何館丞見狀也連忙跟著跪下,連幾位側妃也被盛庭的陣勢所震撼不顧自已剛換好的衣服也跟著跪了下去。

眾人皆有眼色,一個接一個的跪地敬叩當今皇后的大禮。

盛歲青被春雪和秋月扶著跪倒在地,祁宴青遙遙蹙眉看了她一眼,起身朝她走來。

在人人下跪的這一場面中,行走自如的祁宴青顯得十分惹人注目。

江南王妃自然也注意到了盛歲青的情況,緩聲開口讓眾人起身,聽了李采薇的事情她也不再推辭皇后娘娘這個身份。

“娘娘。”盛庭起身走上前來,“我們即刻動身進京回宮吧,陛下已經等不及了。”

“且慢。”江南王妃語氣平淡,“你帶人在外面稍等會兒吧。”

盛庭原以為江南王妃與他見了面會先敘敘舊,畢竟很多年前他們這一幫人是那樣要好的朋友,誰知她開口就是冷冷淡淡彷彿與他並不熟識。

“是。”因為江南王妃到底是馬上要聽封的皇后,他無奈只能聽從她的命令。

待盛庭將要轉身出去時,江南王妃看見不遠處臉色蒼白的盛歲青嘆口氣還是開了口:“盛庭!”

盛庭又轉回身來不明就裡地看著她。

“這麼些年,你還記得你有個女兒嗎?”到底是在身邊養了這麼多年,她與盛歲青情如母女,看見盛歲青這般模樣不心疼是假的,她以為盛庭好歹會開口問上一句,結果盛庭居然什麼也沒說。

“女兒?微臣是有個養女,現下在春城……”盛庭說著說著一愣,思考半晌後艱難開口,“您是說歲青?”

江南王妃見他如此模樣已是氣急,又聽到他說有個什麼養女在春城更是怒不可遏。

“盛庭你是不是腦子糊塗!”江南王妃忍不住高聲呵斥他,“你哪裡來的養女?你只有歲歲一個女兒!你……你給我滾!”

她真是一眼都不想再看見他。

其他人從來沒見過如此盛怒的江南王妃,本來在交談的人也都噤了聲。

盛庭環顧四周看見了被祁宴青橫抱在懷中的人。

這是歲青?這麼些年不見,倒是出落的亭亭玉立。

祁宴青把盛歲青往上顛了顛,用自已寬大的衣袖遮住了盛歲青的臉。

“盛庭,我母親讓你滾,你沒聽到麼?”祁宴青滿眼寒意,涼涼地看著盛庭沉聲開口。

“……”盛庭在心中權衡許久,覺得這其中或許有什麼誤會,等進了皇宮見到陛下,總有解釋的機會,他不再作聲只能躬身帶著士兵退了出去在外面等她們。

“呦,娘娘您消消氣兒。”張側妃試著開口打破這種讓人窒息的氣氛,“咱是不是該進京了啊?”

江南王妃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待確認了盛歲青沒什麼大事只是有點頭暈後才堪堪放心。

她閉了閉眼深深呼吸幾口,把從踏進驛館後發生的事在腦海裡過了一遍,覺得思路清晰了呼吸順暢了才帶著眾人出了驛館坐上了進京的馬車。

馬車緩緩駛入京城,京城的百姓雖然不知道里面坐的是什麼樣的人物,但是看見了前兩日披著盔甲進城的鎮北將軍盛庭騎馬在側,不由得心生敬意,自動往街道兩邊靠了靠給他們留下足夠的寬度好讓馬車順利通行。

祁紀棠忍不住從馬車裡掀開窗簾看外面的景色。

原來這就是姐姐口中的京城啊!

街道兩旁店鋪林立,茶棚食肆煙霧升騰。道路寬闊,看起來有江州的兩倍寬,人們行走其間井然有序,幾乎每個人都穿著綾羅綢緞,遠處瞧著流光溢彩。

她們正行駛的這條路是貫穿京城南北的主路,路的盡頭就是坐落在城北的皇宮。

祁紀棠心情雀躍起來,她幾乎是痴痴地看著馬車外的一切,路過一群孩童的時候,她甚至聞到了那小女孩髮間插著的玉蘭花的花香。

行至皇宮前,眾人都下了馬車。

寧昕在半路的時候就被盛庭派人護送去了常遠將軍府,而王府醫和齊媽媽等人也被盛庭好生安置在了城內。

“殿下,要不讓臣先送歲青回府吧。”盛庭看見祁宴青懷中仍舊抱著盛歲青覺得甚是不妥遂出聲,更何況待會兒要面見陛下進行封禮大典這樣實在是有違禮數。

“你是他什麼人啊?”祁宴青嗤笑反問,“回府?回哪個府?”

不等盛庭再說些什麼,盛歲青已經掙扎著讓祁宴青把自已放了下來。

她依然面色有些蒼白,顯得整個人都很沒有精神。

“我……我這就走了。”盛歲青秀眉輕輕擰起,“我先去找人租個宅子過後……”

“你這孩子說什麼胡話!”江南王妃把盛歲青拉到自已跟前,她斜著眼睨了盛庭一眼話卻是對著盛歲青說的:“有些人眼盲心瞎,你以後就隨蘭姨住宮裡,別的不要想了……”

盛庭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些什麼,囁嚅一會兒也沒能開口。

祁宴青看見盛庭就煩,他轉身大步流星往宮裡走,其餘人也逐一跟上。

天安殿內,皇帝正坐在龍椅上與群臣等著眾人。

理論上來說,此時早就過了散朝的時辰,但因為皇上聽聞了皇后眾人立馬到京的訊息於是把群臣留了下來要直接進行封禮大典,所以百官只能繼續在原地等待。

“陛下,娘娘和太子殿下到了。”李大監靠近皇帝的耳側輕聲開口。

皇帝不喜不怒地瞟了他一眼,自已只明面上說過要封皇后怎麼這人就斬釘截鐵地認為自已也會封太子。

李大監接收到皇帝的眼神垂下頭,帝心難測啊,新帝如先皇一般陰晴不定,不知道自已哪句話又說錯了。

皇帝點點頭:“朕知道了,宣。”

“是。”李大監用衣袖擦擦額頭上的薄汗站直腰身,“宣皇后娘娘進殿!”

群臣本來在各自交談,聽見王大監喊這一句心道來了,於是各自整理儀表站直身體,以最好的狀態面見皇后。

“宣太子殿下進殿!”

群臣聽見這句心中一驚,皇上不過剛剛繼位就要立太子了?

不等他們做更多的思考,江南王妃和祁宴青已經進來了。

除了這兩人外其餘人都在偏殿等待,柳側妃對此頗有微詞,但是別無他法,畢竟封禮大典的物件原本就只有皇后和太子。

省去了那些本該有的各種禮儀,皇帝當場就寫下了封后和封太子的聖旨,由王大監呈給群臣一一看過再拿去翰林院謄抄廣發天下。

這一日,皇后雲州喬家嫡女喬蘭尹,太子祁宴青這兩個名字被很多人都記在了心間。

散朝後,皇帝去了偏殿接見眾人。

經過一番寒暄,最終又發出了幾道聖旨。

側妃柳氏為貴妃,其子祁合燁為禮王。

側妃張氏為德妃,其女祁雲婉為長寧公主。

良娣於氏為昭儀,其子祁垣安為淮王,其女祁紀棠為仁和公主。

比較特殊的是皇帝當場又給盛庭加官進爵,連帶著盛歲青也沾了光。

鎮北將軍盛庭在這次撥亂反正中因護駕有功特封為異姓王,從此春城的鎮北將軍府改名為鎮北王府,其女盛歲青封為郡主,賜號明月。

除此之外,皇帝還在京城給盛庭留了個鎮北王府,又把王府的隔壁宅子賜給了盛歲青做郡主府。

一一道道聖旨接連被送出天安殿的側殿。

到了正午,皇帝見自已最親近的人都已在身邊龍心大悅,派人讓御廚房做了一大桌子菜擺在泰宏閣打算吃個團圓飯。

正著人去嫣紅臺請嫣貴妃過來的時候,有一個侍衛急忙走了進來附在皇帝耳邊說了句話。

“高麗國來犯,春城鎮北王府來信,請鎮北王回春城坐鎮。”

皇帝聽罷若有所思,這個節骨眼高麗國居然剛好來犯,有這麼巧的事?

接著把盛庭叫到跟前嚴肅交代了一番,盛庭聽到外敵來犯當機立斷決定立馬返回北疆。

於是眾人飯也沒吃成,皇帝讓眾人各自回去休整,說吃團圓飯的機會等以後機會多的是。

這可謂是正中祁宴青下懷,他正想著找個什麼藉口不與這一堆人一同用飯。

皇帝帶著盛庭離開了泰宏閣,柳貴妃也拉著自已兒子去了皇帝剛賜給自已的臨華殿,德妃和於昭儀見狀也拜別皇后帶著自已的子女回了各自以後的住處。

“總算清淨了些。”皇后按按自已的眉心,方才這一大堆人簡直比樹上的麻雀還要吵。

“母親,去您的鳳儀宮看看?”祁宴青瞧了瞧坐在旁邊皺著眉頭的盛歲青,“我去看看以後歲歲住的房間。”

盛歲青壓根沒聽他們在說什麼,自從見到了盛庭,她就一直是渾渾噩噩的狀態。

“走吧。”皇后起身,晴嵐和香蘭在跟前扶著她的手。

盛歲青無意識地被祁宴青拉起來,與他們一同去了鳳儀宮。

“恭迎娘娘回宮!”皇后剛一進鳳儀宮的正門早就候在了裡面的下人們便齊聲恭賀。

“都起來吧。”皇后平靜回答。

下人們擁簇著她坐上鳳儀宮主位,祁宴青拉著盛歲青就在後面默默看著。

晴嵐和香蘭看看主位上皇后的眼神,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一般轉過身去給祁宴青和盛歲青跪下。

“奴婢給太子殿下、明月郡主請安。”

一眾下人這才反應過來自家娘娘為何坐上主位後一言不發。

“奴婢(奴才)給太子殿下、明月郡主請安!”眾人連忙跪地行禮。

盛歲青似乎被這一聲喊叫醒,她雙眼回神看了看眼前的情況才發覺自已的手被祁宴青握在手中,意外地,她並沒有掙脫。

“都起來吧。”祁宴青淡聲。

“是!”眾人應了才又轉向皇后那邊聽從差遣。

“本宮這裡規矩不多,但是都算嚴苛。”皇后上來就是一句不太溫和的說辭,“有歪心思的人趁早自已離開鳳儀宮,別以後當差出了紕漏被我發現,到時候的生死去留就不是你們自已能掌控的了。”

眾人皆垂首聽著,大氣都不敢出。

“晴嵐,香蘭分別為鳳儀宮的司墨、司茶女官,以後有什麼事先問她們再做行動。”皇后伸手點點站在身前的晴嵐香蘭,“其餘的人你們自已報一下各自的品級,平日主要負責什麼差事,當然若有本宮方才說的現在想走的,本宮自然也不會攔你,只是你出了鳳儀宮的門,以後就不會再有進來的機會了……”

祁宴青拉著盛歲青走遠去了鳳儀宮的後花園,皇后的聲音隨著他的遠去越來越不明晰了。

“祁宴青,鬆開。”

走到一處無人的地方,盛歲青終於開口讓祁宴青放開自已。

祁宴青松開她的手腕,溫聲開口:“你還生氣?”

“……”其實早就沒那麼生氣了,盛歲青低下頭看自已的腳尖,只是總覺得到了京城,就該橋歸橋路歸路了。

她雖然敬謝蘭姨和祁宴青這麼多年的偏愛,她也願意往後餘生都為他們做事用來報答……可她真的不想住在宮裡,不想與現在的鎮北王盛庭有任何瓜葛,更不想……他不是在春城收養了一個女兒嗎?

多諷刺啊,自已的親生女兒棄如敝履卻收養了一個跟自已毫無關係的孩子膝下承歡。

見她不說話,祁宴青向站在不遠處的春雪秋月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們走遠點。

隱在暗處的各個暗衛見此,也自動往外退了數十步,確保自已不會聽見殿下聲音的同時還能隨時救殿下於水火中。

“歲歲,我今日見了你父親……”祁宴青原本不想提,但他知道盛歲青此時這樣更大的原因大概是因為她的父親。

“你別說了。”盛歲青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般,“我剛才似乎聽到陛下說賞了我一棟宅子?”

祁宴青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以後那裡沒人住我找人抽空幫你打理,都種上你喜歡的桃花好麼?”

盛歲青淡淡道:“不用了,我今日出宮後就會到集市上僱花匠來給我移栽桃樹。”

祁宴青愣住了。

“你要出宮住?”

“是。”盛歲青點頭,她嘴角抿出一點微笑,眸光中閃爍著一點星光,雖然臉色還是蒼白但是卻忽然就比方才顯得有了靈氣:“哥哥,我不喜歡皇宮,你那樣聰明,應該猜得出來的。”

這下輪到祁宴青沉默了,是,他自然能感覺出來。

盛歲青,嚮往的是自由。

他想到自已十三歲那年帶她去江州城外最高的山辛山爬山,晚上子時過江南王府萬籟俱寂時,自已揹著還未抽條的盛歲青越過城牆,騎了匹快馬趕到辛山腳下,等兩人哼哧哼哧一步一個腳印爬上山頂時,恰好日出,晨光四射,伴隨著山裡動聽的鳥語盛歲青忽然向後倒躺在了厚厚的草地上。

他記得自已當時差點被嚇到,以為她有什麼不適突然暈倒,結果她只是躺下舒服地眯眼,用力呼吸了一口空氣後喃喃自語。

“要是能閱遍大楚所有的山就好啦!”

少女的聲音裡充滿了期待,但是仔細去聽卻又能感知到濃濃的遺憾。

一個借住在別人家的女孩,是不能奢求太多的。

祁宴青有點不記得自已當時是什麼反應了,他只記得後來的一段時間裡,盛歲青都很開心,不再只是做個乖巧的小女孩,她開始學習騎馬,學著祁雲婉出門交朋友,自已上街買衣裳而不再讓裁縫上門量體裁衣。

她逐漸變得更加生動靈動起來,能看見那樣的她,他也很開心。

回到眼下,祁宴青卻突然覺得心裡苦澀起來。

怎麼感覺這次讓她如願離自已遠一點,以後就不會再有能靠近的時候了。

半晌,祁宴青似乎也終於做了決定,他點點頭雙眼直視盛歲青:“如你所願,歲歲。”

盛歲青感激地看他一眼,卻不知祁宴青說出這句話他心裡針扎似的疼。

等皇后訓完話,晴嵐到了後花園尋兩位小主子前去用飯。

進了鳳儀宮的正殿,此時一身輕的盛歲青才有空打量這座奢華的宮殿。

“歲歲,宴青陪你逛也逛了,你可有中意的房間?”

“蘭姨,我就不住您這兒了,我出宮去陛下賜給我的郡主府住。”盛歲青聲音輕快回道,“我非宗室之人,住宮裡而且還是中宮實在不合禮數。”

瞧著眼前說話滴水不漏的盛歲青,皇后狠狠地剜了祁宴青一眼,平時不是神通廣大的很,怎麼留個人都留不住。

祁宴青只當沒看見自已母后的眼神,他心裡的苦還沒處說呢,哪管得上您啊。

看見向來冷漠傲嬌的祁宴青因為自已要出宮如此苦大仇深的樣子,盛歲青眼裡的笑意愈盛,心情太好,蒼白的臉都回了一點血色。

“那也好。”皇后無法只能開口認同,“到時候讓宴青給你看看你那宅子怎麼加固一下防衛,你一個女孩子住在那兒我怎麼能放心啊。”

祁宴青本來無神的雙眼忽的一亮,“母親說得對,屆時我出宮去幫你看看。”

盛歲青笑意盈盈答:“是。”

三人用飯用到一半,與盛庭聊公事結束的皇帝來了鳳儀宮。

“歲歲,你父親今日夜裡就要回春城了,你要不要去跟他告個別?”皇帝剛坐下就開口。

祁宴青嫌棄地看了一眼皇帝,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就不去啦,”盛歲青看起來不甚在意,“下午回府裡還有些事要忙。”

“你不住你蘭姨這裡了?”皇帝說話的口吻好像還是在江南王府一般。

“不啦,麻煩了蘭姨這麼些年也該讓蘭姨耳邊清淨一些了。”盛歲青禮貌回答。

皇帝哈哈笑了兩聲,想伸手去握皇后的手卻被躲過,他摸了摸鼻子假裝自已不在意。

“那你蘭姨可能要哭鼻子咯。”

神經病。

祁宴青冷眼看著皇帝,怎麼當了皇帝變得越發油膩起來……真難想象這是一個皇帝能開口說出的話。

毫不在意如此尷尬的場面,皇帝叫了王大監進來去御廚房加菜。

盛歲青默默腳趾扣地心裡盼望著快些用完這一頓飯好能趕快出宮。

幾人心思各異,氣氛奇怪地用完了這一頓餐。

“好久沒有我們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了啊。”皇帝看著眼前自已的妻子和兒子甚是滿意,“宴青,父皇已經完成了你母親的一個願望,那你呢,你有沒有什麼願望說說看?”

祁宴青心裡快速掠過當年自已在京溪園主屋窗外聽到的那一句話:宴青必須是太子。

難為他還記得。

思慮好久他才漫不經心開口:“你能不能重新建一個東宮,我看郡主府旁邊那位置就挺好的。”

“又說胡話了!”皇帝假裝生氣地輕聲呵斥祁宴青,“自古以來東宮就是在宮裡,你說的話未免也太不著調!”

祁宴青撇撇嘴,不再言語,那還問什麼問,顯著你了唄。

自古以來自古以來,現在又不是以前了……要是讓他來做這個皇帝……

祁宴青及時止住這個想法,誰愛做誰做吧,等那件事查完他連太子這位子都懶得要。

可能以前對權力這種東西還有些追求,只是人活百年,他夜半驚醒想起夢中那張笑臉,才發覺世上還有別的更值得。

盛歲青從皇帝說出一家人那句開始就儘量縮著身體降低自已的存在感,雖然從小已經見過不少次這樣的場面但是每每聽到這句話仍會覺得尷尬。

“宴青,你對歲歲是不是有點好過頭了?”皇帝猛然想起剛才祁宴青說要把東宮建到郡主府旁邊那句話。

“您才看出來?”祁宴青站起身伸個懶腰,似笑非笑道:“要是將來您把您這位子傳給我,我可能隨手就送給她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候在一旁的下人從未見過有人敢如此在皇帝面前這樣說話,怕聖上一怒牽連到她們於是慌張跪地。

皇帝雖然知道祁宴青向來說話如此,但仍不免心下一驚。

盛歲青聽見祁宴青這樣說連忙開口,“呸呸呸,陛下千秋永壽,哥哥你還是少說些瞎話吧!”

到底是千秋永壽這句話聽著熨帖,皇帝把祁宴青不著調的那句話拋到腦後。

“朕就先走了,下午泰宏閣還有朝臣覲見,到晚上朕再來陪你。”皇帝這句話是對著皇后說的,皇后不置一詞。

從皇帝進來這個宮殿,她就沒給過他好臉色。

皇帝一拍腦門,想起了李采薇這個人來。

“蘭尹,你等著朕,到了晚上,朕定然給你一個解釋。”皇帝拋下這句話,乘坐轎輦離開了鳳儀宮。

皇后只當自已沒聽見,聽到祁宴青說要跟著盛歲青出宮看看她將來要住的地方後親自動手把盛歲青的東西好好整理了一遍,又給她添了許多錢財珠寶,這才放心讓她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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