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整個江州萬籟俱寂,濃稠的夜色像是要吞噬世間的萬物,就算從江州城外最高的辛山山頂上看,也只能隱約看到點點星亮。

從下午酉時開始,江南王府的幾位主子已經秘密地陸續離開了江州到了城外上了船。

現在已是亥時三刻,祁宴青交待完周管家最後的事宜後,也帶著桃六踏出了江南王府的大門。

“老奴願殿下和各位主子一路平安。”周管家俯首在地向越走越遠的祁宴青遙遙告別。

祁宴青沒回頭,桃六卻轉了身向周管家揮了揮手,示意周管家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

等意識到祁宴青和桃六已經消失在自已的視線裡後,周管家才起身拍了拍自已衣袍上的灰塵,轉頭進了府內,擺手讓侍衛鎖好大門。

看起來這座諾大的王府和從前的每個夜晚都沒什麼不同,周管家邊走邊看這座自已生活了幾十年的府邸,只是現下府裡能主事的主子都離開了,周管家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希望王爺能得償所願,到那時他就能帶著一家老小到京城去過清閒日子了。

……

祁宴青和桃六在江州城的房簷上掠過。

“殿下會想念江州嗎?”耳旁雖是刷刷而過的風聲,但祁宴青還是從中聽到了桃六這句話。

祁宴青提了勁縱身一躍落在了江州城的城牆上,一瞬後桃六也在他身旁停住。

祁宴青注視著一片黑壓壓的江州城,罕見地沉默了一會:“不會。”

桃六歪頭看他家殿下臉上晦暗不明的神色,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卻還是沒出聲。

“走吧。”祁宴青撂下這兩個字後足尖一點躍出城外,桃六也迅速跟了上去,很快兩人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此時的船上與江州城可謂是大相徑庭,船上一片燈火通明,不,是寧家的整個碼頭都一片燈火通明。

今日是寧家每月固定前往京城送貨的日子,只是本來有些白日就要出發的船隻,在午時都接到了家主的命令全都移到了下午酉時過。

碼頭上已經出發了許多貨船,但是現下還未出發的也有不少。

盛歲青正站在甲板上吹風,旁邊站著祁雲婉和於良娣的女兒江南王府最小的小姐祁紀棠,祁合燁正帶著人巡視船的每個角落確保安全。

船艙一樓的正廳內,江南王妃帶著柳側妃張側妃和於良娣坐在椅子上喝茶,於良娣身邊站著他的兒子,江南王府最小的公子祁垣安。

早些年於良娣身子不好向江南王求了個恩典允許她不請安,所以連帶著她的兩個孩子都不經常在眾人面前露面。

盛歲青剛到王府的那一年也只有在除夕宴這種活動上偶爾見過祁紀棠,祁垣安更是因為年紀小甚至這種宴會都不參加,她到了這幾年才與這姐弟倆熟識起來。

“歲歲,你瞧沒瞧見剛才寧昕的表情!”祁雲婉向盛歲青這邊靠了靠,放低了聲音不想讓其他人聽見。

“她不一直這樣嘛,有什麼可瞧的。”盛歲青不太在意,伸手把祁紀棠往她和祁雲婉這邊拉了拉,“阿棠,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祁雲婉也伸手拉過祁紀棠的手:“是誒,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盛歲青和祁雲婉一人拉了她一隻手,祁紀棠本來就可憐兮兮的小臉現在看著更窘迫了。

雖已是春天,但是深夜的江上寒意還是很重的。

“我的斗篷被我母親放到箱子裡了,現在還沒安頓好,拿出來太麻煩……”

盛歲青聽明白了,這孩子是衣服穿得少了凍得手涼。

“春雪。”

“小姐。”春雪往前走了一步,手裡還捧著斗篷。

“斗篷給她披上。”盛歲青眼神示意春雪給祁紀棠披衣服。

春雪在心裡糾結了一番要是待會小姐冷怎麼辦真的要照做嗎等種種想法後還是照做了,她家小姐可不是小時候在春城的樣子了,現在非常有主見,這是好事。

“歲姐姐怎麼辦?”祁紀棠披上斗篷後心下還是有不安。

“你放心吧阿棠,等會兒就有人給她送衣服,冷不到她的。”祁雲婉揶揄的看了盛歲青一眼,轉頭又捏了捏祁紀棠的小臉。

盛歲青沒理她,她的目光飄向了遠處,祁宴青和桃六來了。

“殿下到了,可以出發了。”遙遙看見兩人的桃十一立刻下了出發的命令。

待兩人上了甲板後,船開始移動。

“外面不冷嗎,都在外面待著做什麼?”祁宴青走近盛歲青後才發覺除了盛歲青外還有兩個人也在這裡站著。

祁雲婉在祁宴青靠近時就已經往盛歲青身後躲了,祁紀棠年紀小,姐姐沒開口她自然也不好搶在前面開口。

“出來透透氣。”盛歲青彎了彎唇,笑著開口。

祁宴青挑眉看向祁雲婉,眼角眉梢都是詢問的意味。

“我說我說!”祁雲婉看見祁宴青的眼神就趕緊從盛歲青身後站了出來,揪了揪手裡的帕子非常快速地說了一句話,“寧昕說了歲歲不能坐她家的船,所以把她趕出來了。”

她好像生怕祁宴青聽見,飛快地說完後又躲到了盛歲青身後。

……

祁宴青眸光暗了暗,緩緩開口:“所以?”

盛歲青笑眯眯:“沒有所以,我懶得理她,她只能算自討沒趣。”

祁宴青面色有所緩和:“那現在站這裡是做什麼?”

“出來等你呀,等哥哥回來分房間。”盛歲青挽上他的胳膊往正廳走,祁雲婉和祁紀棠跟在後面。

祁宴青腳步一頓後又恢復正常。

“母親不是在嗎?”祁宴青開口詢問,分房間這件事有什麼是江南王妃做不了主的。

“蘭姨住最好的房間,在三樓。”盛歲青把手從祁宴青胳膊間抽出來掰著指頭一個一個數,“柳側妃和張側妃還有於良娣住二樓的房間。”

祁宴青點點頭,除了母親和歲歲外其他人住哪他不太在乎。

“三樓還有兩間很好的房間,寧小姐說了一間是她的,一間是世子殿下您的。”盛歲青停下腳步,轉頭看向祁宴青,“二樓剩餘的兩間房合燁哥哥和垣安住一間,雲婉和阿棠住一間……所以看起來,是需要給我分房間,看看我住哪兒?”

祁宴青看著眼前越說越可憐的盛歲青嘴角噙著一抹笑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祁宴青不置可否,與盛歲青面對面站著,身後就是正廳的門。

盛歲青見他不回應,索性自已也抿嘴不言,反倒是站在不遠處的祁雲婉等的著急。

“我說兩位,能不能先進去啊?”祁雲婉跺了跺腳拉著祁紀棠想推門,“站的腳都疼了!”

盛歲青見狀也假模假樣地跟著跺了跺腳:“就是就是,我也腳疼,我們進去坐會兒。”

說完盛歲青就推開了門,廳內幾人說話聲音漸消,恰好廳內右側的樓梯上,寧昕正緩緩而下。

祁雲婉一手拉著祁紀棠一手拉著盛歲青就走了進去,似乎是壓根沒看見寧昕這個人一樣,三人往榻上一靠就坐了上去,春雪和幾個丫鬟飛快地向江南王妃和幾位主子行了禮後也跟上去站在榻邊候著。

“宴青哥哥……\"寧昕看見站在門口的祁宴青,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向門口走去。

沒在意站在他眼前的寧昕,祁宴青直接繞過她走向坐在上位的江南王妃,寧昕見狀只能咬咬牙跺了跺腳轉身重新跟在祁宴青身後。

“世子來了我們就散了吧,娘娘,妾身就先回房去休息了。”看見祁宴青朝這邊走來張側妃趕緊請辭。

“嗯,你們都早些睡吧。”江南王妃揮揮手,算是打發她們走的意思。

“妾身告退。”張側妃和柳側妃以及於良娣三人行了個禮後就退了下去,祁垣安反倒湊到了幾位姐姐身邊,因為他和祁合燁一間房,但是祁合燁還未巡防完,只能在正廳等會兒。

祁宴青在江南王妃身邊的椅子坐下,寧昕立馬跟著在另一個位置坐下。

“父親明日就能到京城了。”祁宴青剛坐下開口就是這樣一句。

“這麼快?”江南王妃驚詫,遂又看了看寧昕,用眼神詢問祁宴青這件事能在外人跟前說嗎。

祁宴青不甚在意,臉上也沒什麼更多的表情。

他瞥了寧昕一眼後又開口:“父親路上沒遇到什麼阻攔,京城裡兩相廝殺大約已經是自顧不暇,沒工夫再管其他的。”

寧昕聽見祁宴青在說京城的事立馬開口想加入這個話題:“宴青哥哥知不知道我舅舅一家怎麼樣啦?我真的很擔心。”

“不知道。”祁宴青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寧小姐若還想在這船上安生待著就少說話。”

江南王妃覺得自已兒子不留情面的與寧昕說話沒什麼不妥,於是也沒開口安撫寧昕,但是在榻上亂作一團的幾個人聽見這一句話都噤了聲。

須臾後祁雲婉朝盛歲青眨了眨眼放低聲音悄悄開口:“聽世子哥哥的意思是不是我父王那件事十拿九穩啦?”

盛歲青也用氣聲回覆她:“應該吧,等到了京城你和阿棠就是公主啦!”

祁紀棠趕緊伸手捂兩位姐姐的嘴,生怕這大逆不道的話被外人聽見。

看見祁紀棠用小手盡力往她們嘴邊伸的樣子,盛歲青和祁雲婉擁著祁紀棠笑作一團,祁垣安也坐在旁邊微微笑著。

而正廳中間坐著的寧昕聽見她們的笑聲,以為是在嘲笑自已不自量力,面色頓時變紅。

“你們笑什麼!”寧昕站起身,伸手指向榻上的幾人。

盛歲青收了笑,面上顯出一點點不耐來:“寧小姐這話說得,管別人能不能上船還管別人笑不笑??”

“好了好了。”江南王妃這才出聲圓場:“寧小姐還是早些回房歇著去吧,你尚未出閣,半夜在這裡確實不太合禮數。”

“那她盛歲青一個外人也尚未出閣,她半夜在這裡就合禮數嗎?”寧昕已是生氣至極,沒思索這話能不能說就直接說了出來。

頓時正廳內一片寂靜,候在江南王妃身側的晴嵐和香蘭都覺得這寧家小姐有些太不知趣。

江南王妃靜靜地看著寧昕,眼底冷氣一閃而過。

祁宴青本來在低頭摩挲指間的扳指,聽了寧昕這句話抬起頭的瞬間,目光冷若冰霜。

盛歲青身形不過是微微一頓,接著似乎毫不在意地收回了放在寧昕身上的眼神,轉而側頭同祁雲婉和祁紀棠又說起小話來。

“寧小姐,有的話能說,有的話不能說。”江南王妃站起身,抬手撫了撫自已髮間的釵子,走到了寧昕身邊,“我以為你來之前你寧大人與寧夫人已經同你交待過本王妃與世子此行進京是要做什麼的。”

寧昕忽然渾身冒出冷意,她想起母親臨行前對自已說的那一番話:一路上少發大小姐脾氣,你旁邊的這些人不出意外將來都是……宮裡的人。

寧昕這才覺得害怕,渾身顫抖起來。

“我……晚輩失言。”

江南王妃冷笑一聲,沒回應寧昕這句話,轉身帶著晴嵐和香蘭上了三樓。

“宴青哥哥……世、世子殿下,我向您賠不是。”寧昕其實不太懂為什麼自已只是提了盛歲青一句就觸碰到了這母子倆的逆鱗。

“滾。”回應她的,是祁宴青一個含著戾氣的滾。

這時的祁宴青真的懶得多餘再說廢話,他剛才聽見寧昕的話只想把她丟進江裡餵魚。

寧昕此時才是真正地覺得難堪,她站在原地低下頭,眼淚已經一滴一滴地滴在了地板上。

祁宴青見這人只是站著哭更是沒有了一點耐性,站起身來走到榻邊拉起盛歲青就要走。

“誒幹嘛呀你!”盛歲青掙脫祁宴青的手,“你拉我去哪,我又沒房間,我都打算今晚就在這榻上湊合一晚……”

祁宴青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的盛歲青:\"你再演我就真的自已回房間丟你在這兒睡了。\"

祁雲婉撇撇嘴只覺得自已又要掉入一個讓人無語的環節,於是拉起祁紀棠和祁垣安喊了聲我們回房了就上了樓。

正廳內只剩下了祁宴青,盛歲青,春雪秋月還有正在掉眼淚的寧昕。

“好嘛……”盛歲青拽住祁宴青的衣袖,借力站起身子,“那哥哥揹我上去?我今日站的有些久實在是有些腳痛。”

這話盛歲青倒是沒說謊,她今日確實是站了很久,現在只覺得光是站著就要耗費全身的力氣了。

默默垂淚的寧昕卻覺得這是盛歲青故意說與自已聽的,她抬手用衣袖狠狠地抹了抹眼淚,越過兩人快速地上了樓離開了正廳。

“春雪秋月,正廳後面左手邊有一間空著的屋子,你們這幾日就在那兒休息吧。”祁宴青指了指正廳後面的方向。

“那誰給小姐守夜呢,若是小姐晚上渴了……”

秋月在背後戳了戳春雪,春雪不是不知道,但是她覺得她家小姐就這樣與世子共處一室萬一她家小姐吃虧了怎麼辦。

祁宴青微微屈膝,盛歲青輕輕一蹦就跳到了他的背上。

“我給你家小姐守夜。”祁宴青輕輕地掂了掂盛歲青的身子,讓她往上靠些,“不早了,你們也早些休息,萬一你家小姐暈船,往後這幾日你們還要費些心思照顧她,所以現在好好休息。”

春雪看著已經趴在祁宴青背上眯上雙眼的盛歲青,只好不再說什麼,同秋月給祁宴青行了禮後就離開了正廳。

“回去睡覺?”祁宴青歪頭用自已的臉蹭了蹭盛歲青的臉。

“回去睡覺。”盛歲青閉著眼悶悶回應。

她是真的有點困了。

祁宴青揹著她拾級而上,一步一步走上了三樓。

……

半夜盛歲青果然開始暈船了。

她睡著了不知有沒有兩個時辰,忽然就感覺噁心。

祁宴青靠坐在床邊閉目養神,盛歲青稍微有一點動靜祁宴青就能感知到,察覺到盛歲青來回翻身時他就已經清醒的差不多了。

祁宴青抬手按了按眉心,緩解了一點疲憊後伸手輕撫盛歲青緊皺的眉頭。

“歲歲?”

盛歲青緩緩睜開眼,現下已是渾身冷汗直冒,小臉蒼白。

“哥哥,我吵到你了嗎?”盛歲青想起身,但此時因為暈船的緣故她連坐起來這個動作都沒力氣完成。

祁宴青扶著她讓她坐起來靠在自已懷裡,摸了摸她汗涔涔的臉道:“沒有,沒有吵到我。”

盛歲青在他懷中又重新閉上眼,低聲喃喃:“我不想坐船了,我不喜歡坐船……哥哥……我以後再也不要坐船了。”

祁宴青沒有言語,只是靜靜地抱著她,目光凝視著照在窗沿上的月色。

“祁宴青……到了京城我們是不是就不能常見面了。”盛歲青微微睜開眼,她壓了壓喉嚨裡想翻湧上來的噁心接著道:“到時候你應該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了,蘭姨會是皇后,你們會住在宮裡……那我呢?”

江上的浪花拍打在船身上,寂靜無聲的夜祁宴青的內心卻無法平靜。

他知道盛歲青說的這些都是到了京城需要直面的問題,歲歲那個遠在春城的父親到了京城……或許還會有另外的事端。

“你還難受嗎?”祁宴青輕聲開口,但並沒有回答盛歲青的問題。

“你怎麼不回答我的問題。”盛歲青從他懷裡退出來,“跟你說話分散了注意力,現在倒是好一點了。”

祁宴青站起身走到窗邊敲了敲窗欞,下一瞬桃六出現在窗外。

“去王府醫那兒拿點藥,就說歲歲暈船。”

“是。”

桃六接了祁宴青的吩咐下一秒就消失在了窗外。

祁宴青又折回床邊坐下,看見面前擁了被子坐立在床上瞪著杏眼凝視自已的盛歲青,扯了唇角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盛歲青撇嘴,她很不滿意祁宴青避而不答。

“歲歲呢。歲歲有想過到了京城見到你父親之後的事嗎?”祁宴青問她。

“我想過啊,我是不打算原諒他的,你知道的,他之前可是想殺了我。”盛歲青很快給出了答案,她一直就是這樣的,愛憎分明。

“這樣。”祁宴青點點頭。

“嗯。”盛歲青的情緒又低落下來,“我到時候大約會在京城買座小院子,到時候我就帶著春雪她們在那兒住下來……或許也不一定在京城,我不太喜歡很繁華的地方。”

“好了。”祁宴青打斷她的話,他其實不太想聽盛歲青說的以後,這些以後裡好像根本沒有他祁宴青的位置。

“先吃藥。”他聽見了桃六上樓的聲音。

話音剛落,桃六敲響了門。

“進來。”祁宴青繞過屏風走到桌邊把蠟燭點燃。

“殿下,你都不知道,王府醫的呼嚕打的震天響,屬下耳朵差點被他震聾!”桃六手裡拿了個匣子大搖大擺走進來,“王府醫說這藥丸兩日用一粒隨水吞服就可以,但是小姐的腸胃不大好,這藥性猛,最好分開,一日兩次,四次一粒。”

“嗯。”祁宴青接過匣子,“另一隻手上拿的什麼?”

“從廚房順的熱水,小姐用藥總不能就著涼水。”桃六把水壺放到桌子上,“再過兩個時辰就到陵口渡了,十一讓屬下問問您這渡口還停船嗎?”

祁宴青倒水的手一頓,輕輕放下水壺,“祁合燁沒說嗎?”

“您說讓他巡防,他就只帶著王府暗衛繞著船看了一週……”桃六不知道該怎麼措辭了,“其餘的他沒說。”

“不停,這一路都不停。”祁宴青拿了兩個杯子輪流倒水,想讓水快速降溫,“第三天早上,必須到達揚州。”

“是。”桃六領命,打算回到地下室跟桃十一他們說一聲。

“等等。”祁宴青擱下杯子,“明早到陵口渡,你下船,快馬加鞭追上桃一,同他一起到了揚州準備行裝。”

“殿下這是……”

“到了揚州換陸路。”祁宴青言簡意賅,“你走後把桃八調過來。”

“屬下領命。”桃六抱拳退出了房間。

烏木門在祁宴青眼前合上,隔著一道屏風,裡面是已經又一次睡著的盛歲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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