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頭，晚風習習。
宋序與衛風、衛清兩兄弟在涼亭裡相對而坐，商討要事。
自從書房被毀，院子裡的涼亭便作為了他們暫時的書房。
“將軍，屬下在淮安觀察多日，發現那水路上計程車兵根本不是官府的人！說不定，都不是中原人！”衛清是沉著冷靜的人，此刻也著急起來。
衛清是衛風的親弟弟，性子雖是沉默寡言，卻十分細心，偵查能力極強，武功了得，一般都作為暗衛跟著宋序。
宋序聽完，眼眸裡多了幾層冰霜。
衛風早已開始破口大罵，手都搭上了佩劍。
又是外族人！真是陰魂不散啊！
“淮安的知府是誰？”宋序問道。
“是李昌義。此人是朝中丞相明宗仁舉薦的，皇上重用明宗仁，在前任淮安知府病逝後，便立馬下旨讓李昌義上任了。”衛清已經將其中的關係打探得一清二楚。
明宗仁又是明貴妃的父親。有這層關係在其中，宋序也不敢妄下定論。
“先不要輕舉妄動，繼續盯著淮安水路上那批士兵。還有，派人盯著李昌義，看看他平日都和哪些人有來往。袁崇山那邊也不能鬆懈。”宋序一番安排，便是要將自已手中的探子都安排出去了。
衛風在一旁問道：“將軍親信的探子都安排出去了，那宋府的案子……”
宋序感到頭痛，糾結了一番，手指揉了揉眉心，“宋府的案子，且等這些事情塵埃落定後再查吧！”
他又有什麼辦法呢？已為靖武大將軍，右司的陳明已身在昭獄，右司如今群龍無首，且現在是關鍵時刻，皇帝也不好重新派官員管理右司。現在他肩上的擔子，自是重了不少，萬事還是以國家為重。
“對了，西域那邊戰況如何？”宋序常年負責邊疆一帶，對西域未來的王上自是帶著幾分好奇。
衛風往椅背上一靠，滿臉無奈：“別提了！邊疆的將士傳來飛鴿，那幾個民族打得不可開交，還新冒出來一個什麼小宛族！從前都沒有聽說過，現在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和蠻族，苗疆族打得那叫一個激烈！這一時半會兒，怕是分不出什麼勝負！”
宋序知道新王之位還不知花落誰家，也沒了興趣，畢竟西域部落地域遼闊，各族混雜，習俗不一，每次新王之戰，都會打得山河震顫，民不聊生。
只是叮囑道：“他們如何在西域境內打我不管，只要別傷了邊疆百姓。”
三人皆是一臉愁容。
筱然，從清溪居內傳出琴聲。
琴聲婉轉動聽，如深谷幽山之音，又如玉泉流水之聲，宛如仙音，叫人的心也漸漸沉靜下來。
涼亭中的三人是武將出身，自是不懂琴音之道，卻依舊被琴音所折服。
衛風聽得如痴如醉，“想不到我們還能有幸聽到公主的仙樂啊！”
宋序望向燭光宴宴的清溪居，眼裡滿是柔情，這公主殿下彈的哪是琴絃啊，明明是大將軍的心絃！
衛風偷偷瞄了一眼宋序，笑著搖了搖頭：終是英雄難過美人關！他們大將軍也是要鐵樹開花了！
衛清見了，印證了心中的猜想，從他知道衛雪被安排為了江上歌的武婢，他便知道將軍對公主殿下不一般，出言提醒道：“將軍，難道您真的對公主有感情了嗎？”他不顧衛風在桌下踢他，依舊說道：“您明知道公主是皇上安排來監視您的！她留在您身邊就是一個禍患！”
衛清不喜皇親貴族。他老家是邊疆一帶，當年西域大戰，蠻族已經攻進了江朝的領域，皇帝竟不顧邊疆百姓的安危，下旨撤兵！
是宋序冒著抗旨的罪名回來救了他們兄妹三人，還一直帶在身邊，親自傳授武功，待他們親如手足。
衛清對皇帝早有埋怨，只願認宋序一個主子。
“夠了！”宋序冷冷打斷，“今日就先這樣吧，都回去！”
衛清還想說什麼，被衛風捂住嘴巴拖走了。
宋序推門而入，女子仍垂眸專注撫琴。 一曲畢。
江上歌才抬起頭來，眼神裡閃過些驚訝，“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可是我的琴音打擾到你們商議要事了？”
“沒有。你的琴音讓我們都放鬆許多。”宋序走到她面前，眼裡流露出了欣賞：“想不到公主的琴音如此神奇。”
江上歌是整個京城眾星拱月對存在，從小到大受到的讚賞不在少數，早已毫無波瀾，可此刻還是紅了臉頰。
半夏識趣地將琴撤走，殿裡便只剩下了氣氛曖昧的倆人。這幾日的同床共枕，倆人之間的關係不知不覺親密了許多。
宋序收起自已的目光，正色道：“貿易節人多眼雜，也暗藏危險，公主怕是不能出門了。”
說罷，細細觀察著女子臉上的表情，害怕看到一絲失落。
後者並未見什麼起伏，好似一隻聽話的小綿羊。
“沒事，我待在府裡就好了。”江上歌不願將自已置於危險的境地，也不願給宋序添麻煩，眼看著他近日為貿易節操勞，人都憔悴了許多。
宋序想了想，江上歌常年身居後宮，說對外面的世界一點也不好奇，那當然是假的。眼珠一轉，心裡有了主意。
“公主可知城西有一條巷子叫五味十字？”
江上歌抿抿唇，搖了搖頭，一對大眼睛看著宋序，求知若渴。
“那一條巷子全是入了籍的外族人做生意的，那些人有些是透過聯姻嫁到江朝，有些是由於戰爭流離失所，來到了江朝，生活了至少十餘年，官府也查清了他們的身世，才準允入籍的。賣的大多是西域或者北墨的東西，你若是想去，我明日便帶你去逛逛！”
說完，便對上了少女亮晶晶的眼眸，滿是期待和興奮。
“好啊好啊！我們明天一早就去！”江上歌從凳子上“唰”地一下站起來，嚇得宋序往後退了一步，下意識檢查自已的舌頭有沒有流血。
這一夜，江上歌睡得格外香甜，夢中都帶著笑，宋序大著膽子輕輕颳了刮她小巧的鼻頭，滿眼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