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春天,我站在窗前,一如既往,隨意地、漫無目的地朝窗外眺望,窗外依舊是一成不變的景色,密密麻麻的傳統民居,一條雙車道的馬路把這些民居分成左右兩邊,臨街的一樓都是商鋪,各式各樣的,有房產中介,有包子鋪,有生煎小餛飩店,有電動車商店,有水果店,有熟食店,有數字化社群網購點,這種風景沒有美麗可言,每天渲染出一副平凡而喧囂的市井生活。

我極力遠眺,可惜我的眼光在不遠處居民樓頂的水箱處被迫折射返回,灰濛濛的天空,太陽躲在深色的雲層裡,間歇露出全臉或半臉。乍暖還寒的空氣裡,我卻脫下了冬季家居服,早早地換上了夏天的全棉睡裙。

春天,二月,我又想到《立春》中的王彩玲說過:“每年的春天一來,實際上也不意味著什麼,但我總覺得要有什麼大事發生似的,我的心裡總是蠢蠢欲動,可等春天整個都過去了,根本什麼也沒發生。”這句話,每年的立春時分都會在我心裡重複著。

春天,三月,忙著工作的事。

春天,四月,我不能再讓這個春天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今天,我果斷地在番茄上敲下了第一章節,我還用AI製作了一副封面,起了書名“菜籽油坊的王奶奶”。

每年春天,能讓我感動的花只有金燦燦的油菜花,底下是綠油油的菜葉,當中一節一節不斷攀高,上層是嫩黃嫩黃的、美輪美奐的、純淨明豔的一簇簇黃色小花。身邊的朋友同事或去江西婺源賞花,或去安徽黃山賞花,而我可以心如止水,不為所動,在我的心裡深處,永遠盛開著曾經的、故鄉的大平原上一望無際的鮮豔黃色的油菜花,在我每天上學來回的鄉間小路兩邊、在我觸目所及的廣闊田野間、在每家農舍的前後左右院子菜池裡。

那時候的我對於每年春天能看到的美景可謂麻木,對於輕易就出現在身邊的美色司空見慣,少時的我總覺得生活在農村很土,所以不屑於農村隨處可得的自然風光,一心向往著城市裡的水泥樓房、車水馬龍。如今,被城市生活淪陷的我,重歸農村小院、呼吸著田野清新草木花菜的香味卻儼然成了一種奢侈。

所慶幸的是,我孩童和少年時代裡的農村生活在心裡深處支撐著我的文明和自信,我想這就是大自然的魅力吧,返璞歸真。那一段時光,讓我得益於成年後挑選蔬菜、識別農作物、種樹養花、熬粥烙餅、捉蟲逗鳥。

每年春天,我就會想到家鄉的油菜花,即使我工作和生活在城市裡。我就會想到爺爺奶奶的菜籽油坊,我彷彿看到了一眾來打油的鄉里鄉親,彷彿看到了一粒一粒棕黑色的油菜籽,彷彿看到了表層油汪汪的黑色大鐵罐,彷彿聞到了濃香醇厚的菜籽油。

“有桃花紅,李花白,菜花黃;正鶯兒啼,燕兒舞,蝶兒忙”,收盡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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